我看著躺在湘妃塌上的黑衣女子,她的容顏早已經模糊,曾經是那樣的光鮮亮麗,曾經是那樣的明媚照人,可如今,卻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對於這個可憐的女子,我不禁心生憐惜,她本不該一腳踏進著宮闈爭鬥裏來,卻因為某些原因還是纏了進來,是天意弄人?還是命運造化?

    “主子,該用藥了。”初畫輕柔的聲音突然在耳旁響起。我接過那碗漆黑的藥汁一飲而盡,初畫隨即遞上一碟蜜餞。隨手拈了兩個塞進嘴裏,苦澀的味道漸漸被一絲香甜壓過,瞥了眼仍立在一旁的初畫,疑問道:“還有事?”

    “主子,小格格醒了,正哭鬧個不停……”初畫欲言又止的神色讓我覺得似乎有什麽不好的事情,難道是小婉兮出了什麽岔子?我匆忙站起身,卻隻覺眼前忽然一黑,隨即暈眩感襲來,使勁兒搖了搖頭,使自己努力保持清醒,卻總是覺得腦子一片混沌。

    初畫適時地扶了我一把,見我臉色有些不對勁兒,忙問:“主子是不是坐得太久,著了涼?”話音剛落,我就一個噴嚏打了出來,幸好我扭頭及時,否則又製造了不必要的尷尬。看來是真得坐在風口太久,一不小心感冒了。

    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正欲朝門外走去,卻聽初畫又道:“主子還是歇吧,我去看看小格格,若實在不行再把小格格抱過來,一來免得主子的風寒加重,二來免得說不準過了病氣也是不好的。”

    我有些詫異地看了看初畫,想了想,也是,婉兮那麽可愛那麽乖巧,應該很好哄的,若真是過了病氣,我可怎麽跟清若交代?想到這裏,對初畫擺擺手,有些疲憊地道:“罷了,你去好好看看婉兮是怎麽了,我先去塌上躺一會兒。”

    “是。”初畫朝我微一躬身,便退出屋子。我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不禁有些失神,正發愣間,卻聽見一聲冷笑,我迴頭看向張彩兒有些猙獰的臉,見她不知何時已經坐起來了,便輕聲問道:“怎麽起來了?你身子虛弱,還是先休息幾日的好。”

    “不用你貓哭耗子假慈悲,先擔心擔心你自己吧!”她冷冷地打斷我的話,話裏雖沒有了強烈的狠意,但濃烈的敵意還是仍舊揮之不去。隻見她慢慢翻身下了湘妃塌,冷冷地站到一邊,從她的麵部肌肉拉扯的表情可以看出,她正忍受著疼痛的煎熬。

    我轉動著手裏的翡翠珠子,沒有細想她剛才說的話,偷偷瞥了眼她的表情,道:“你何必以這樣的態度對我呢?你明知道我是不會這麽做的不是麽?即使你傷害了我,傷害了弘暉,可我並不打算把這一切都算到你的頭上,因為你已經一無所有。”說到這裏,我故意停頓了一下,果然引來她的側目,她的眸子還是一如既往的漆黑,隻是裏麵曾經閃爍著的那份兒光彩已經不見了。我想,這應該是一個絕望的女人吧!也許我看向她的目光裏多了份憐惜,隻聽她冷冷道:“收起你的慈悲心腸吧!對於那些難民或者是四爺還有用,但我是絕不會吃你這一套的!”

    我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隻得看向別處,道:“那一箭,是你射的吧!”我無視她的顫抖,繼續道:“穿著一襲白衣是為了什麽?嫁禍與八爺吧?等我找上你和你約定的時候,你就想方設法的保護八爺,甚至編了那麽一個虛假的故事,我說得可對?”

    我閉上眼睛,迴想著那種穿心的疼痛,那一箭幾乎斷送了我的愛情,親情,以及友情。胸口處又微微地疼痛,似乎又重新經曆了一遍康熙四十二年所發生的事,那種刻骨銘心的疼痛,那種濃烈的悲哀,幾乎斷送了我的所有。然而,現在的我卻不能怪她,這個滿身傷的女子。

    “你終究是知道了!你怎麽知道的?那件事我做的天衣無縫,你是怎麽知道的?”她忽然滿腔怒意地問,情緒變得激動異常,忽然像是又想起什麽,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急問道:“還有那個謊言,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四爺,他知道麽?他,他一定是知道了!你一定告訴他了!”

    我看著她激動異常的臉,輕搖了搖頭,道:“我誰都沒有說,因為我們都是女人,我就是告訴了他又能如何?弘暉活不過來,我也做不成嫡福晉,與其這樣,為何還要再拖你下水呢?更何況,你這些年,一直都安安生生,並沒有與我為難,反而是前些年,你到是幫了我不少,與情與理,我都不該再害你。”

    忽然覺得嗓子裏一陣氣悶,憋得不行,又有些癢疼癢疼的。我連忙用帕子捂住嘴巴,一陣猛烈的咳嗽自嗓子眼兒散發出來,想停也停不住,似乎隻有咳嗽著才舒服。一隻輕柔的手緩緩拍上我的背,一邊為我順著氣,一邊道:“你這又是何苦?你為何不一劍殺了我?這樣我也活得痛快了,你可知道,我日日夜夜都在做著噩夢?”

    最近比較忙,先一下子更到卷四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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