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少校,第三批裝備下午到達。”


    溫槿點了點頭, 接過水, 說道:“保持進度,這樣我們下個月, 就能搭建起與首都同步的防禦係統。”


    “太好了……”弗沙基地聯合國指揮調度中心的工作人員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不住地點頭,高興道,“這樣一來, 下個月就能保證弗沙這些孩子們的安全了。”


    維護地區穩定一直是他們的目標,他們阻止不了戰爭,也無權幹涉交戰雙方,他們隻能維護和平, 不能製止戰爭、強迫和平。


    因而, 建立起強大的地區性防護網,維護這片聚集著數萬普通民眾的土地安全,是重中之重。


    與此同時,在聯合國維和基地中國區,指揮部接到了天氣偵查員從觀測點發來消息:“六號觀測塔, 六號觀測塔, 風力一分鍾內已達到六級,塔克幹邊緣已能看到沙暴, 預計下午一點二十分左右到達弗沙, 從西北方過境!”


    “沙暴要來了。”總指揮聽完, 下達指令, “通知各方,讓我方醫療隊和工程隊暫停任務,迴營地避沙。工程三隊二班加固營地防護欄,下發緊急迴營通知。對了,通知聯合國指揮中心,讓劉皓來,迅速到聯合國指揮中心接迴溫槿。”


    正在此時,有一條緊急消息傳來。


    “九號觀察點,九號觀察點,西南方五百米處,汽車炸\\彈襲擊了聯合國指揮中心總部。”


    總指揮心一緊:“接聯合國指揮中心,溫槿。”


    下一秒,溫槿的聲音傳來:“報告指揮處,聯合國指揮中心受到汽車炸`彈襲擊。”


    “溫少校,請快速撤離,跟隨我方人員迴營,再重複一遍,快速撤離,跟隨我方人員迴營。”


    溫槿:“明白……”


    耳麥裏傳來滋滋兩聲,通訊指示燈滅了。


    總指揮:“再接!”


    這時,聯合國指揮中心附近的九號觀察點再次傳來消息:“九號觀察點,汽車`□□發生二次爆炸,聯合國指揮中心機電站被炸毀……”


    總指揮神情焦急,但語氣冷靜,道:“情況如何,有無人員傷亡情況?”


    須臾之後,九號觀察點發來消息:“……機電站附近有人員被炸傷,醫療隊救援已到。”


    總指揮深吸口氣,道:“再接聯合國指揮總部,叫溫槿迴話!”


    副指揮扭頭,叫來步兵作戰班班長:“五班去看看情況,把溫少校接迴來。”


    班長敬了個禮,吹響了集合哨,幾個全副武裝的戰士跳上裝甲車,使出大門。


    不遠處已能看到一線黃沙,天色昏暗發紅。


    總指揮表情凝重,說道:“沙暴要來了,這次襲擊應該是混在平民中的恐怖分子所為,想在沙暴前對聯合國指揮總部進行攻擊。襲擊過後,因天氣原因,聯合國指揮總部短期內無法正常運轉。他們是想置和平停戰條約不顧,把弗沙也變作戰場嗎?”


    “唿叫醫療隊,唿叫醫療隊,沙暴即將來臨,請我方人員迅速做好收尾工作,迴營避沙。”


    緊急撤離的消息在臨時第二醫院內不斷重複著,然而此時,整個醫療隊,卻在忙碌著救治剛剛在炸\\彈襲擊中受傷的聯合國維和戰士與幾名專家。


    陸連川看到病患胳膊上戴著的聯合國指揮中心的袖章,急匆匆撥開同事,緊張地環顧四周,清點著擔架上帶著血的麵孔。


    “溫少校沒事。”同事指著一個方向,說道,“說是機電站爆炸,專家組大多數都在,她臥倒及時,鋁片擦著頭過去了,擦了道口子。”


    陸連川看到溫槿站在外麵,捂著自己的頭,正在安慰一位被炸傷胳膊的專家。


    專家被院長接手,他顧不上擦汗,吼陸連川道:“去跟營地指揮部說,我們就在這裏避沙暴,我有經驗,讓總部不必擔心!”


    陸連川額頭上沁著汗珠,匆忙過去說了院長的意思後,把溫槿拉了進來。


    “過來。”他戴好手套,簡單看了她額角的傷,順手消了毒,皺眉道,“要縫一針。”


    溫槿挑了一邊的眉,開口道:“謹遵醫囑,你看著來。”


    陸連川就道:“你等我,我去申請麻醉針……”


    “不用。”溫槿拽住他。


    她知道,戰區醫藥物資匱乏,麻醉留著大手術用,小傷一般情況下,都是不必用麻醉的。


    陸連川眉頭皺得更狠,返迴來,跟溫槿對視三秒後,他點了點頭:“疼了你掐我。”


    溫槿笑:“才不會,我不怕疼的。女性的耐受力比男性要好,也就是說,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脆弱。”


    陸連川敷衍地嗯著,幹脆利落的用刀片刮掉了她傷口周圍的頭發,上了針。


    溫槿冷汗直冒,下意識捏住了陸連川,她視線剛好盯著陸連川的喉結,溫槿很想上手摸一摸,為了不影響他,溫槿忍住了這一衝動。


    她說:“忽然發現,你挺高的。”


    陸連川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才不滿道:“才發現?”


    溫槿輕笑,道:“手穩點。”


    陸連川:“溫少校,你老公醫術精湛,手穩得很。”


    “縫好看點。”


    陸連川輕輕笑了起來,他說:“那我給你打個蝴蝶結?”


    溫槿臉色發白,感受著頭皮上的牽扯力,整個人往陸連川懷裏傾。


    陸連川說:“等會兒你在旁邊歇一會兒,我們要在沙暴來之前,把手術基本做完。”


    “醫院有應急發電機嗎?”溫槿關心道,“沙暴過境,運氣不好的話,醫院可能會停電。”


    “有。”陸連川說,“你不用操心這個,好好歇歇腦子。”


    他縫完,摘了手套,手指勾下口罩,笑了一下,伸出手,想敲敲她的額頭,又想著工作,隻好掐滅剛剛的‘浪漫’想法,道:“cpu處理太多的東西會燒毀,你當心點,你沒發現你額頭比平常人都暗一個色嗎?跟臉不是一個顏色的,身上多白啊,就額頭黑。”


    “那是印堂發黑。”溫槿玩笑道。


    陸連川說:“不說了,你在那邊歇一會兒,會有點困有點累,保存體力,等我迴來。”


    說完,陸連川小跑去救治另一個傷員。


    溫槿聽從陸連川的‘命令’坐在簡易醫院的一角。


    沙暴漸漸逼近,風變得大了起來。


    今日因天氣原因,交戰雙方都停火了,這會兒隻有風聲,鬼哭狼嚎,赤紅色的沙像海浪一樣,鋪天蓋地卷來,醫院的門被風吹的叮叮咣咣響著,溫槿見他們都忙著搶救病人,她起身,關上了門,又拉下了防風遮擋門。


    臨時醫院變成了封閉體。


    溫槿接通營地指揮處,匯報醫院情況。


    “我是溫槿,我們的臨時第二醫院接收了襲擊中受傷的士官和專家,共七人,三人重傷。目前,沙暴已逼近醫院,我們已經做好防護,應急發電機已檢查完畢,可以運轉,預估可支持三十小時工作任務,醫療隊全員已撤離進掩體內繼續進行救治工作,請指揮放心。”


    總指揮總算是鬆了口氣,說道:“很好,請做好沙塵防護工作,保持與營地的聯絡。如人手夠,最好及時向總部匯報醫院情況,做好醫院安全警衛工作,如遇突發情況,立刻聯絡作戰指揮室。”


    “明白。”


    溫槿話音剛落,醫院內的燈光開始閃動,電路似乎已經受到了大風波及,有些儀器已經開始跳針。


    風速針顯示,此時的風速已達十級。


    溫槿啟動了應急發電機,發動機進入工作狀態的下一秒,暴露在醫院掩體外的沙箱就被沙暴掀翻摧毀。


    好在,醫院內的電力供應還穩定,溫槿鬆了口氣。


    院長伸出大拇指,給溫槿比了讚。


    溫槿做完這些,坐在小馬紮上,頭抵著牆,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她枕著陸連川熱乎乎的肩膀。


    “都還順利嗎?”


    “都已脫離危險。”陸連川見她醒了,低頭先笑,之後迅速板起臉,教訓她,“怎麽迴事,今早出門時,我怎麽跟你說的。”


    溫槿精力有些跟不上,腦袋轉速也慢了,迷迷糊糊道:“你早上說什麽了?”


    陸連川:“你自己想!你溫槿從小過目不忘,我哥十年前說過的話你現在一字不差的記著。我今天早上剛說的話,你怎麽都想不起來了?”


    溫槿愣了好久,放棄迴想他今早說的話,先問陸連川:“大哥十年前說的什麽話?我記的什麽?”


    陸連川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臉一黑,不開心道:“你看,你都不問我早上說了什麽,先問我哥。”


    溫槿:“……”怎麽感覺他有點無理取鬧?


    陸連川臉黑了一會兒,自己笑了,手指曲起,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彈,輕聲道:“逗你呢,沒看出來嗎?”


    溫槿:“……無聊嗎?”


    “看天才露出笨蛋的表情,我很開心。”陸連川如此說道。


    溫槿:“所以你早上說的什麽?”


    陸連川說:“我每天都說,每次離開營地,我都會說,溫槿,注意安全,早點完成任務迴來。”


    溫槿:“哦……”


    陸連川又擺出嚴父架勢,兇巴巴道:“你這姑娘怎麽不聽話呢?看到不明來路的車或人,一定要及時作出判斷,迅速臥倒避險,其他東西都是身外物,你命才最重要。溫槿,首長可是跟我交代過啊,你是國寶,可不能有閃失。”


    “哪裏,我沒做什麽貢獻,過譽了。另外,不能這麽說,其實人命都是一樣的,不分貴賤。”溫槿搖頭。


    靜了會兒,陸連川開口道:“在我眼裏,溫槿,你是唯一,不容失去,無法替代,因此比起其他,你對我很重要。所以哪怕是為了我,你也要注意安全,性命第一,行嗎?”


    溫槿:“嗯。”


    “不要敷衍我。”陸連川低聲道,“我怕。溫槿,我大哥就是這麽沒的……我怕你跟他一樣,危險當頭他本能做出的反應是很崇高,但我們卻要承受這份崇高之後,失去他的沉重。你不要讓我再經曆一次。”


    溫槿說:“不會的,連川,我覺得我能活到一百歲,壽終正寢。”


    陸連川挑眉:“胡說。”


    他道:“明明是一百二十歲。”


    溫槿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幼稚。”


    陸連川撥開她頭發,又看了看傷口,問道:“頭暈嗎?”


    “一點點吧,有點沉。”


    “嗯……剛剛疼嗎?”


    “一點點而已。”


    陸連川:“我教你個沒麻醉還不疼的法子。”


    溫槿問:“什麽?”


    陸連川輕輕搭上她的肩膀,湊過去,吻住了她。


    溫槿心跳停了一瞬,默默驚歎:被套路了。


    陸連川問她:“有效嗎?還疼嗎?”


    溫槿:“疼啊。”


    陸連川嘖了一聲,心裏想,溫槿這麽不解風情?問她她就如實迴答了,怎麽這麽實在?


    陸連川歎氣:“那怎麽辦?我唱歌給你聽?”


    溫槿一笑,摟住他脖子,吻住他:“誰要聽你唱歌。”


    疼,當然是,接著以吻麻醉咯。


    這次換陸連川被擊中了,他呆愣好半晌,在柔軟的觸碰中,滿意地哼笑一聲。


    醫生們東倒西歪抓緊時間補覺,看守病人的同事看見了,盯著他們看了許久,無聊地掐起了表。


    等陸連川跟溫槿分開,同事舉手匯報:“院長,我建議,下次院裏搞活動,出個規定,帶家屬的不能秀恩愛,不然驅逐出境。”


    院子不睜眼都知道他說誰,大手一揮,表態:“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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