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少……”


    顧雲琛站在原地不躲不避,尖銳的水果刀紮進他胸前的衣服。馮燕驚懼的叫了聲,緊急關頭的時候她還是靠譜的,她捂住樂晨的眼睛,免他目睹眼前血腥的一幕。


    “解氣了?”


    “你以為會那麽容易嗎?”


    剛從昏睡中蘇醒,手腳綿軟,靠著那股蝕心滅頂的恨意,才勉強支撐著她來到顧雲琛的麵前,唐寧清楚的感覺這刀紮的並不深。


    別說要他的命了,放半碗血的可能都沒有!


    她握緊刀柄用力向裏麵的推了推,怎奈體力不濟,折騰的自己氣喘籲籲,虛汗直流。她手一鬆,水果刀咣當聲掉落在地,她的身子疲軟的朝著地上癱坐而去。


    顧雲琛伸出的手卻被唐寧拂到一邊,就算是摔死,也不會讓他扶。


    手心滑過抹冰冷,顧雲琛深沉的眸子閃了閃,他抬腳把水果刀提到馮燕的麵前,馮燕會意。


    顧雲琛彎身抱起孱弱的好似隨時會昏倒過去的唐寧,闊步來到床前。他腳蹬在椅子上,屈起腿頂住唐寧的身子,騰出左手,簡單的整理下床鋪,將唐寧放了上去。


    “如果你想換個環境的話,就繼續折騰。”


    低沉的聲音冷的如數九寒天的冰霜,冰冷的寒意滲進骨髓。


    “還想把我送進精神病院?”


    顧雲琛抿唇未答,唐寧嗬嗬的冷笑聲,抬手朝著她的小腹錘去。


    “把樂晨帶出去!”顧雲琛扣住唐寧的手腕,用他高大身體,阻斷了樂晨的視線,遮擋住唐寧臉上猙獰可怖的表情。


    一句樂晨讓唐寧的心猛地一震,樂晨本身就因為不會說話的原因而有些自閉的傾向,與顧雲琛接觸的這幾個月,情況已經有所好轉。


    親眼目睹了她行兇的一幕,會不會對他的心理產生影響?


    這種擔憂的心情隻是一閃而過,樂晨並不是她的孩子,她與其擔心這些,還不如關心關心自己!


    唐寧杏眸中剛浮現的擔心盡退,閃動著赤果果的敵視仇恨光芒,她惡狠狠的說道:“十月懷胎才一朝分娩,我就不相信你能時時刻刻的盯著我,我勸你為了樂晨,你還是花錢找個願意賣子宮給你的人。省的花費那麽多心力,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這人一向不喜歡半途而廢,既然已經耗費了心力,我就要看到滿意的結果。”


    顧雲琛扯掉脖間的領帶,束起唐寧的雙手,薄唇緩緩貼近她的耳朵,“大哥手裏稀奇古怪的藥挺多,應該會有讓你連下床力氣都沒有的藥。就算是不存在,以大哥的能力研製出來,也不會耗費太長的時間。”


    “顧雲琛你個混蛋畜生!這輩子你會不得好死!”


    “你這樣做胎教,生出來的孩子,性格應該也會潑辣。這樣挺好,以後不會被人欺負了去。”


    暈,唐寧被氣的眼冒金花,一時間竟然失了言語的能力。


    過了好半天她才緩過勁,“白卓他怎麽樣了?”


    “死不了!”


    自己都差點沒了半條命,如果不是他強逼著大哥過來,她現在連同……


    顧雲琛森寒的視線滑過唐寧的小腹,應該都不複存在了吧。


    聞言,唐寧緊揪到犯疼的心,好受了些。


    “據聽說因他出現在火災現場,白三爺震怒,召開緊急董事會議暫免了他桐光總經理的職務。”


    沒了白家,他白卓什麽都不是,別指望著他能幫你!


    還是害到他了,唐寧心裏堆滿了愧疚和自責,她艱難的側過身子,背對著顧雲琛。


    “林夕剛剛脫離危險不久。”顧雲琛的話沒有激起唐寧心中的任何漣漪,他微眯下桃花眼,薄唇再次輕啟,“這次醫生給她下了好幾份病危通知書,林玉山是不會輕易放過你的。如果你乖乖配合這個孩子,說不定我會幫你逃出陶城,再給你一筆錢,足夠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林玉山為了騙我迴林家,說的也是天花亂墜,後來怎樣?”唐寧微微輕頓下,平躺下身子,皮笑肉不笑的看著顧雲琛,“林夕是你的心頭肉,你難道就沒有弄死我的心?我好歹活了二十五年,黑心黑肺的人見過不少。你剛才的提議對我來說不過是緩兵之計。想騙我為你們生下孩子,好讓你們一家四口其樂融融,我告訴休想!”


    就算是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她也可以爬,跳樓總是可以的吧,就算是死,她也不會讓他們得逞。


    “那我們就這樣耗著,看誰最後妥協!”


    病房外,驚的一張小臉慘白的樂晨,跟著馮燕筆劃幾下。


    馮燕搖頭表示不懂。


    “小少爺是問你,是不是少夫人不喜歡她肚子裏的孩子,以後少夫人是不是不準備要他和顧少了?”


    恰好時間到了,韓嫂來這裏領樂晨。


    唐寧跟顧雲琛走到這一步,韓嫂也覺得唏噓不已。在她看來,唐寧雖然性子偏冷,但對樂晨卻是實打實的好,對她也和客氣。


    從內心來說,她是極其不情願相信,唐寧會是謀害樂晨的兇手,但在證據確鑿的事實麵前,她也隻能選擇默認。


    唐寧的事情這些日子,馮燕已經多少有些了解。


    顧雲琛、唐寧、林夕間的恩怨糾葛太過複雜,這個問題,作為局外人的馮燕,也無法迴答。


    她半蹲下身子,雙手擠著樂晨的小臉,“我們樂晨那麽可愛,沒人會不要你的。迴去好好聽醫生的話,養好身體,姐姐帶你去踢球。”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樂晨蔫頭耷腦的跟著陳媽離開。


    病房門從裏麵打開,馮燕看到顧雲琛西裝裏的白襯衫滲出血跡,提醒道:“顧少你的傷需要處理下。”


    “無礙,進去陪陪她說會話,不許任何人進去探望。”


    馮燕應下,顧雲琛走了兩步後停下,“那天我在火場撿到一包藥,好像叫米非司酮。”


    顧雲琛冷不丁的一句話讓剛擰開門的馮燕,差點一頭栽了進去。她小心肝一顫,迴頭對著顧雲琛傻嗬嗬的笑了兩聲,“米非司酮?那是什麽東西?”


    顧雲琛走後,馮燕輕撫下身前咕咚咕咚亂跳的心髒,我的媽呀,嚇死她了,果真雙麵間諜不是那麽好當的。


    ***


    “燕子幫我撥個政府熱線,或者是寫封檢舉信。”


    顧雲琛真特麽的覺,自從那邊開始,他就讓人給她插了尿管,除了大便,她就是一個粽子的形式躺在床上。


    她求過馮燕,馮燕吞吞吐吐的把藥的事情告訴唐寧。


    “我不是陶城人,我自己怎樣,我倒是不怕,大不了以後我不在陶城找工作就是了。但我怕連累介紹我過來的田拓。”


    “原來你真的是顧雲琛安排過來的人。”


    “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馮燕怕唐寧誤會,急忙擺手解釋,“我因為一點事情被醫院炒了,工作一直沒有著落。有天田拓給我打電話,讓我去照顧個人,看在報酬的份上,我一口答應下來。我發誓,真的隻是簡單的照顧,我絕沒有做過傷害你的事情!”


    小丫頭倒是挺坦誠,唐寧對她保留了幾分心思後,輕嗯了聲。


    馮燕偷偷觀察下唐寧的臉色,跟唐寧講起了田拓的事情。


    田拓家裏貧窮,年邁的父母為了供養他上大學,勞累過度,身體都不太好。談了兩次戀愛,皆因他的家庭情況而告吹。


    唐寧不是為了自己的仇恨,就死命把不相幹的人拉下水,自私的覺得別人不幫她就是個不可饒恕的惡人。她理解馮燕的處境,沒再為難她。


    連日來安靜的躺在床上,很少言語。


    突然沒頭買腦的來一句,馮燕想了想,拉了個椅子坐到唐寧的麵前。


    “阿寧雖然我知道你是個正常人,但外麵的人不信啊。就算是你寫信或者是打熱線,他們也不會相信你被囚在這裏,為人代/孕,多半會以為你在臆想。”


    “不是讓你跟他們說這事。”馮燕說的這一點,唐寧也想到了,她巴巴的看著馮燕,“我要說的是醫院火災的事。”


    “這怎麽可能!林玉山是醫院的股東,發生火災後,醫院得需要重建,賠錢給受害者,醫院的名譽更不是三年五載就能恢複的。而且這事若是被查出來,他是要蹲大牢的,他這麽做完全就是往死裏賠啊。”


    “他有錢賠。”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總覺得這火災是有人故意而為之。


    唐寧不確定是不是林玉山為了幫林夕報仇而要置他於死地,但她可以把這條線索給相關的辦案人員。她就不相信,偌大的陶城,就沒一個剛正不阿的執法者!


    “算了,看你這樣,我心裏也怪不好受的。既然你覺得是他,我就幫你……”


    “別打熱線了,會被錄音,你多寄幾封檢舉信吧。記著不要用自己的筆跡。”


    ***


    “顧雲琛你什麽意思,唐寧差點殺了夕夕,你說她肚子裏揣著能救樂晨的孩子,我們理解忍了。但現在我們找到另一個懷著你孩子的人,為什麽你還要護著她!你把我們的夕夕當什麽了!”


    檢舉信已經寄出一個多月了,報紙新聞上並未提及過此事,唐寧不知是檢舉信沒有到達辦案人員的手中,還是被人壓下了。


    若是此時能聯係到孟青就好了,利用她在國外的id在網上發帖,估計這事會在網上掀起不小的風浪吧。


    事到如今,唐寧像跌進了萬丈深淵,兩眼一抹黑,找不到出路,她隻能無奈接受顧雲琛的安排,每天躺在床上吃飽睡,睡飽吃,偶爾動動腦子,想想辦法。


    有時候她會惡毒的想,在快到分娩的時候,她帶著這個孩子一起消失,給他灌輸一些極端的思想,用他來報仇那對狗男女,一定會很酸爽。


    但唐寧也隻是想想而已,畢竟,她沒那麽多的時間和精力,去謀劃一場曠日持久的複仇計劃。


    正當她在馮燕的服侍下吃過早飯,躺在床上臆想著在那對狗男女身上戳幾個血窟窿的時候,外麵響起鄧莎的聲音,她示意馮燕去開條門縫,讓她可以把外麵的爭吵聲聽的清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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