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


    在訓練場三樓樓頂,三隻望遠鏡正盯著正在進行武裝越野的隊伍,看著隊伍流暢地走著“之字形”路線,交替掩護著前進,左邊拿著望遠鏡的人說道:“我敢肯定,這是李雲勇教授的。當年,他就是有這種方法,多次從我們設下的鬼門關前逃脫。”


    說話之人正是戴笠。


    “林參謀,既然你再三向周主任請求,要重返特遣隊,為犧牲的空軍弟兄報仇,忠勇可嘉,但訓練還是要跟上,不能再和上次那樣,意氣用事了。”站在中間的王樹明也放下望遠鏡,說道。


    “屬下知錯了。”站在王樹明身後的,正是傷愈歸隊的林敬永。


    經過醫院一段時間治療和休息,林敬永很快就恢複了健康,並且沒有留下什麽後遺症。周至柔本來準備借此機會,送林敬永去美國學習航空技術,但林敬永卻堅持要上島,參加特遣隊,為犧牲的空軍弟兄報仇雪恨。經不住林敬永的軟磨硬泡,周至柔沒辦法,隻得讓他跟著王樹明,再次迴到廣陽壩基地。


    “屬下這就下去,向李隊長道歉。”林敬永說道。


    “不必這麽急。封教官,林參謀我就交給你了,你要給他開點小灶,讓他盡管跟上特遣隊訓練步伐。另外,此次上島,周主任千叮嚀萬囑咐,要保證林參謀的安全。”王樹明有意無意地瞥了身邊的戴笠一眼。


    “那是當然!”戴笠立刻心領神會,“林參謀不貪圖安全舒適的後方,主動上前線以身許國,實為青年軍人的楷模,當然會重點保護。”


    “有戴老板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王樹明說道,“走,吃早飯去,從淩晨四點上島,一直到現在粒米未進,肚子早就拉響‘空襲’警報了。”


    “夢婕早準備好了大蔥炒肉和雞蛋煎餅,就知道王參謀長好這口。”封教官說道。


    “好乖巧的孩子!”王樹明讚許道,然後悄悄湊近戴笠,“戴老板,能不能網開一麵?”


    “這我也無能為力。”戴笠無奈地看了封教官一眼,“除非,最後能出現奇跡。”


    “知足了知足了!”封教官尷尬地笑了笑,“快去吃飯,雞蛋煎餅涼了就不好吃了。”


    一行人吃過早飯,夢婕收拾完畢,戴笠對封教官使了一個眼色,封教官立刻說道:“海濤,夢婕,你陪林參謀去特遣隊找李隊長,就說林參謀歸隊了,請他多加關照。”


    等房間裏隻剩下王樹明等三人,戴笠拿出自己的公文包,取出一疊圖紙,攤鋪在桌子上:“兩位學長,請看,這是預四師傅學長派人送過來的地圖。”


    “哦!這麽快?”王樹明站起身來,和封教官、戴笠一起,一張張審視這些珍貴的地圖。


    第一張是鄂西地區敵我態勢圖,上麵密密麻麻布滿了紅藍圓圈,分別代表敵我雙方兵力駐紮情況。圖上紅圈清晰顯示:日寇第三師團主力,主要部署在西北部三鬥坪前線,與國軍第十一師對峙;日寇第四十師團主力,主要部署在南部,與我湘西北重兵集團形成對峙。而在從整個地圖來看,日寇防線後方,有一大塊藍色區域,上麵醒目標注著三個黑色大字:預四師。這是我方控製的地區。


    “想不到在日寇兩個精銳師團的背後,正範兄還控製了這麽一大塊地盤,真不容易!”王樹明感歎道,“可惜我們沒有製空權,沒有足夠的運輸機,不然的話,空投幾個師過去,內外夾擊,徹底吃掉日寇突出部兩個精銳師團。”


    “傅學長能在敵後堅持已經相當不容易了!”戴笠卷起第一張地圖,“沒有他這個預四師,我們這出戲還不知道該如何唱。就眼前來說,沒有他們詳細、低近偵察,我們也得不到這樣全麵的敵我態勢圖。”


    第二張地圖,就是宜昌地區敵軍分布圖:在宜昌市區,沿著長江,分別駐防著日軍第三師團指揮部和師直屬隊--工兵大隊、野炮大隊和輜重大隊,眾星拱月一般,將師團指揮部護衛在中央;而在下遊50裏處江邊,有一處明顯紅色標記。


    三個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個紅色標記上,那就是他們行動的目標--日軍宜昌機場!


    但在宜昌機場上遊15裏的位置,有一個無論如何繞不過去的關隘--江南的荊門山和江北的虎牙山,如同兩扇大門,橫在宜昌機場前麵。而在這裏,地圖上表示著部署了一個日軍混成步兵聯隊--重光聯隊!而且,地圖上也特別注明,就在虎牙山下的古老背,重光聯隊還駐紮著一個機動大隊,配備了20輛日產軍用卡車。


    這才是“死士行動”真正的攔路虎!


    王樹明眉頭緊皺:“這支部隊離機場實在太近了!隻要攻擊機場戰鬥打響,一刻鍾,機場守軍就能得到這支機動大隊的增援,特遣隊麵臨內外夾擊,基本沒有勝算!”


    “‘死士行動’要想獲得成功,關鍵就看,預四師能否攔住這個機動大隊,為特遣隊爭取一到兩個小時的時間。”封教官用戰術行家的眼光分析道,“預四師要實行阻擊,必須實行機動穿插,這樣隻能攜帶輕武器。但這一片區域都是長江衝積平原,根本無險可守,又沒有製空權,預四師如何能夠阻擋得住日寇一個千人的機動大隊進攻?”


    難堪的沉默。三個人都站在麵對桌上地圖,陷入了苦苦思索之中。


    戴笠首先打破沉默:“兩位學長,有沒有可能,進攻機場時,讓這支機動大隊作壁上觀?”


    “這怎麽可能!”王樹明和封教官異口同聲說道。日本鬼子好戰的“武士道”精神和嚴苛的紀律性,是每一個中國軍人的夢魘。


    “不一定!”戴笠接著說道,“通過內線得知,這個重光聯隊的主官,就是去年王學長率‘飛龍’大隊奇襲王家墩機場時,武漢日軍航空基地的主官重光次郎--日本外相重光葵的次子。日本陸軍、海軍素來不和,王家墩機場被襲後,駐機場海軍航空兵和陸軍機場守備部隊互相推諉責任,海軍航空兵軍官曾聯名上書,要求天皇要嚴懲重光次郎,令他剖腹謝罪。天皇礙於重光葵的麵子和功績,將重光次郎降格使用,駐守在現在的防區,以示懲戒。駐宜昌的海軍航空兵從心裏就鄙視他,兩者不和已是公開秘密。”


    “戴老板,有什麽確鑿證據嗎?”王樹明剛才一度死寂的內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最關鍵的證據還是傅學長提供的,”戴笠繼續說道,“王學長還記得上次被我方繳獲的‘天皇號’座機吧?”


    “當然記得!當時就放在下麵洞窟裏修理。如果不是林參謀冒死炸掉了剛起飛的‘天皇號’,中國空軍將成為全世界的笑柄。”王樹明顯然不想多說那些細節。


    “是!但‘天皇號’被我軍繳獲,在日本內部還是引起軒然大波。”戴笠繼續說道,“‘天皇號’是日本皇家座機,親臨前線視察卻被我軍擊落俘獲,自然會引起日寇報複。尤其以這個重光聯隊表現得最為積極,多次組織對預四師的‘掃蕩’。但每次都無功而返,損失慘重。因此,就和駐宜昌機場的海軍航空兵結下了梁子。”


    “進攻預四師,怎麽造成了這兩家的梁子?”王樹明和封教官都覺得有幾分莫名其妙。


    “戴老板,坐下慢慢說。”王樹明熱情地招唿著,封教官則提起茶壺,給戴笠斟上一杯熱茶。


    看到兩位學長的如此迫切想知道詳細內容,戴笠內心不禁有幾分洋洋得意,話語也滔滔不絕起來:“要說我們這位傅學長還真有門道,從倉庫犄角旮旯找出了十幾門山炮、野炮和重迫擊炮,居然組建了一個炮兵營。山地作戰,日寇的戰車重炮根本發揮不了威力,用輕步兵攻擊倚險而守、且有重炮支援的預四師,無疑是以卵擊石。吃了幾次虧的重光次郎,通過日寇武漢行營,請求駐宜昌海軍航空兵對預四師進行火力壓製,卻遭到海軍航空兵的嚴詞拒絕,理由是沒接到配合陸軍行動的命令。萬不得已,武漢行營隻得從太原調用陸軍轟炸機來增援,結果,不僅沒取得什麽效果,還被傅學長不知道從哪裏搞來的高射炮擊落了一架。所以兩家積怨更深,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尤其是在古老背,這裏除了重光聯隊的一個機動大隊,還有宜昌海軍機場的後勤基地和軍官俱樂部,他們更是衝突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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