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默爾親王得到他的答案後很快有了決斷:“那就每樣都嚐一點。”

    遲筵隨之感覺到有一個熱熱的東西被遞到了自己的嘴邊,帶著油脂和調料的香氣。他遲疑了一下,本能地把遞到嘴邊的食物吃進了嘴裏。

    是烤羊腿肉,這裏的羊肉鮮美而多汁,烤到恰到好處,不需要太多的調料,隻撒上少許的鹽和胡椒搭配上原汁原味的肉的鮮嫩美味就是一場口舌盛宴。

    遲疑咽下去後就忍不住想吃第二塊。

    “您可以不用管我。我摘下黑色絲帶自己吃就可以了。”他有些不安道。

    血族沒有說話,隻是沉默地用行動表明了態度。

    這次喂到嘴邊的是海鮮麵。海鮮味的汁料裹著柔韌的意麵固然不難吃,但是和烤羊肉相比就有些不滿足。

    遲疑努力咽下後馬上小聲聲明:“……我還想吃那個羊肉。”

    他又聽到了血族低沉的笑聲,不禁覺得耳根有些發燙。自己好像又給人類丟人了。

    就這樣遲筵在吸血鬼親王的親自服侍下緩慢地吃完了一頓堪稱完美的晚飯。

    吃飯這種事,吃高興後也注意不到對方到底是用什麽在喂,喂四次裏隻要有三次是用勺子喂的剩下那一次換其他的來喂也根本無從查覺。而說實話這頓飯比自己的炒飯不知道高到哪裏去了,比江田的手藝也要美味。人吃飽了吃滿意了就會覺得開心又滿足。

    這之後艾默爾親王也一直沒有提出要吸他的血,隻說格雷在外麵等他,會送他迴去。

    這頓晚飯和下午那場酣甜的睡眠讓遲筵覺得這一天的行程也不是那麽壞。他覺得自己對生活的要求真是越來越低了。

    血族牽著他來到靠近屋門處便放開了他,讓他自行推門離開。

    遲筵的手搭在了門把上,卻突然感到腰被人有力地攬住了——同一時間血族的利齒已經迅速沒入他的右頸。這一切都發生得措手不及,他甚至來不及反應。

    然而這一次吸血的過程卻極為短暫。遲筵的手緊緊地握著門把,下意識緊閉住眼,口微張著,忍不住發出一聲短促的啜泣般的低吟,被吸血的快感方衝上腦頂,對方的獠牙已經脫離了他的身體。

    血族輕輕舔舐著他脖頸上的傷口,用舌頭卷走牙齒拔出那刻沁出的細小血珠:“……抱歉,我沒有忍住。”

    即使能夠強自按捺下去吸食鮮血的欲望,看見你要

    離開的刹那,也無法遏製要獨占你把你留在身邊的強大渴望。

    吸血鬼親王沉默地輕吻著他脖頸遇襲的部位,耐心地等待著唇齒之下的人類慢慢平複過來:“……今天留下來好不好?”

    聞言遲筵頓時迴過頭,睜大了眼睛,有些驚懼的樣子。雖然在黑色絲帶的遮蔽下他的表情並不明顯。

    血族沒再說什麽,主動伸出手為他拉開門。

    遲筵感覺到身邊的吸血鬼無聲地離開了,應該是迴到了房間裏麵。

    他腳步頓了一下,隨即走出了這間房間。木製的厚重房門再次在他身後再次悄無聲息地合上。

    遲筵伸手摘下絲帶,用手搭在額前擋著燈光。整棟房子內的光線都很弱,顯得昏黃而幽暗,摘下絲帶後遲筵很快就適應了眼前的環境。格雷果然已經站在了一樓等著他,那輛黑色的車就泊在門外。

    此時已經將近晚上十點,索菲斯街道上的車流更少,大部分道路兩旁隻能看到昏暗的路燈和靜謐的民居。

    車子在遲筵宿舍前停下,他同格雷道謝後下了車,那件黑色大衣依然拿在手裏。他在去見那位血族親王的時候忘了將衣服拿下車,自然也忘了將它還給它的主人,而格雷拒絕幫他代為歸還,所以他隻能再把這件衣服拿迴來。

    車道上還停著一輛白色的救護車,遲筵忍不住多看了那車一眼,猜測著發生了什麽事。是有同學受傷或者是突發疾病了嗎?

    宿舍外麵的玻璃門需要刷卡才能打開,就在遲筵正站在門外掏學生卡的時候,一群人唿喊著急匆匆地從裏麵衝了出來,他趕忙讓到了一邊。

    那是一群穿著白衣的醫護工作者,他們的中間架著一個人,那人全身都被束縛到擔架上,但還是不住地掙動,她力氣很大,行為完全不受控製,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她扭動著脖子,大張著嘴,試圖去咬離自己最近的一位醫護人員。

    她的頭發完全散亂著,臉色蒼白無比,形容過於恐怖猙獰,又隱隱透著幾分詭異。遲筵用了半分鍾的時間才辨認出來,這個人竟然是艾米麗!

    後麵跟著一臉焦急的今日值班的茱莉婭小姐和艾米麗的朋友卡洛琳,茱莉婭小姐跟隨著一同上了救護車,卡洛琳則被勸說著留了下來。很快,救護車帶著所有的喧雜唿嘯著遠去,宿舍門前重新恢複了寂靜,卡洛琳的抽泣和低喃聲就變得格外明顯。

    遲筵在廚房曾見過卡洛琳和艾米麗一起做飯,也有點頭之交,見狀便

    走上去詢問道:“發生什麽事了?艾米麗怎麽了?”

    卡洛琳神色倉惶,驚疑不定,聽見遲筵的問題後不住地搖頭:“不知道,她突然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像是瘋了一樣,還試圖咬人,我差點就被他咬到了。”

    遲筵知道從她這裏也問不出更多的信息,便安慰著這個精神不穩的姑娘並將她送迴房間,然後迴到自己的房間撥通了葉迎之的電話。

    他本來就打算給葉迎之打電話,何況他直覺覺得艾米麗的事和那些吸血鬼脫不了幹係。

    葉迎之照舊很快就接起了電話,他好像整天都無所事事,電話一響就能馬上接聽。不過遲筵記得這位吸血鬼獵人是說過他在度假中,無所事事也是應該的。

    遲筵先給他講了下午在艾默爾親王處的遭遇,並表達了自己的疑惑:“我不明白他為什麽要留我休息和吃晚飯。他隻在最後吸了我一點血,而且他好像原本並沒打算吸血,所以他留我下來毫無意義。”

    “他可能隻是喜歡你或者是想享受一下親手喂養你的感覺。”

    這是什麽鬼解釋,什麽叫做“親手喂養你的感覺”……遲筵在心裏暗罵了一句,他就知道從葉迎之嘴裏大概聽不到靠譜的答案。

    “還有,今天艾米麗出事了。她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樣,臉色蒼白發青,一直試圖咬身邊人,看起來力氣也比平時大得多,你知道是怎麽迴事嗎?”

    那邊沉吟了片刻,徐徐迴道:“那她應該是被感染了。”

    “感染?”

    “吸血鬼並不是人,確切地說,雖然許多血族也是由人類轉化而來,但是他們在變成吸血鬼的時候就都已經死了,變成血族並不能延續他們的生命,他們隻是依靠鮮血來維持基本存在的活死人而已。所以同喪屍一樣,被吸血鬼咬也是有感染的風險的。”

    “受到感染的人類會有三種結果:第一是被轉化為吸血鬼,不過通過這種方式轉化而成的血族力量比較弱,沒有同等條件下通過接受正式的初擁儀式轉化為吸血鬼的同族力量強,會變成最低級的血族;第二是直接因感染而死亡;第三則會變成失去理智隻想攻擊生命體的怪物,並且在這過程中漸漸流失生命,最終成為形同喪屍一樣沒有理智沒有生命的活死人,通常會被吸血鬼獵人或是驅魔人處理掉。你說的那個人應該是遇見了第三種情況。”

    遲筵聽著葉迎之條理分明的解釋,心不自覺地提了起來,手心也不斷地冒汗,唿吸漸漸變得急促。這

    是同理心在起作用,他在本能地害怕自己有朝一日變成艾米麗的樣子。

    葉迎之仿佛感受到了他的緊張不安,放低了聲音安撫道:“不過你不用怕,被低級血族直接吸血才有可能感染,所以血族內部是有規定不允許低級血族直接從人體或動物體中獲取血液的,她是常和低級血族混在一起才會被感染。艾默爾親王是血族如今尚且清醒著的五位親王之一,也是力量最強大的一位,所以放心,他是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在你身上的。”

    遲筵心裏還是覺得有些不好受:“那艾米麗這種情況就沒有辦法搶救了嗎?”

    “有,”葉迎之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冷淡,“但是我沒有辦法,艾默爾親王那裏應該有辦法。你想請他幫忙就要答應他的條件,你有想過他這次會提什麽條件嗎?你願意為了救那個女孩去任他擺布,滿足他任意的欲望嗎?別忘了你帶著朋友去參加鮮血宴會那次,她明知道你是一個一無所知的被蒙騙的人類,而她知道那場酒會的真相,卻一個字都沒有提醒你。你要這樣以德報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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