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很震撼,甚至無法用語言來描繪這種心靈的顫動。


    我慶幸著,能和這個男人,此時此刻,看著這樣一片日出。


    我把頭輕輕地靠在裴墨的肩膀,裴墨也環過我的肩膀,將我摟在懷中。


    這一刻,我多麽希望時光的沙漏永遠定格在這一刻,或者時間的腳步,都走的更慢一些,更慢一些……


    讓這一刻的溫存,能夠在一起更久一點……


    太陽慢慢地從山穀,攀上了山頂。


    燦爛的陽光,穿破的山頂的霧氣山嵐,折射出流光溢彩的光芒。


    我倚著裴墨的肩膀,默默地記下了這過分美麗的一幕。


    直到很多年以後,我依然記得,那一天的山頂的臘梅花香、流光溢彩的日出、溫柔的山嵐、以及那個男人幹淨的味道和厚實的肩膀。


    哪怕那個男人,後來給了我太多的傷痛,我依然清晰記得那天的美好。


    太陽會升起,時光的沙漏永遠不會偏愛我們,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我們依依不舍地告別了日出,彼此在眼中看到了不舍。


    我們離開了山頂,那時候的我並不知道,時光的齒輪從不偏愛,我們正在慢慢地駛向一個悲傷痛苦的旋渦。


    我們去民宿裏麵收拾了東西,結了賬,一起下了山。


    “我很開心。”下山時,我說。


    裴墨微微一怔。


    因為我很少主動表達自己的情緒,尤其是在我再次迴到了江城之後。


    “裴墨,我好開心。今天是我迴江城以來,最開心的一天。”我揚起頭,看著裴墨的臉,認真的說。


    “我也很開心。”裴墨深深地看著我,他墨黑色的眸底,沉澱著金色的陽光,看起來更加的深邃。


    “今天是我出生以來,第二快樂的一天。”


    “那最快樂的是哪天?”我問。


    “和你……結婚的那一日。”


    我愣住,仿佛久久失語。


    裴墨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吧,我們該下山了。”


    我跟著裴墨下了山。


    西子開著車停在山下,放*縱了一晚上,終究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


    車子慢慢開往裴家。


    我心中難免有一些怯然。一旦迴到裴家,我又迴到了那個勾心鬥角、沒有人情味兒、充滿算計的地方。


    裴墨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心情,他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不想迴裴家?”


    我搖搖頭。


    當初我選擇和裴墨複婚的時候,就想著要迴家查我媽和孩子去世的真相。我並不想逃避迴到裴家。隻是……有點累了。


    “有我在。不會有事的。”裴墨緊緊捏了捏我的手。


    我點點頭,沒再說話。


    迴到裴家後,裴東海和梁佩茹見到我們,似乎並不驚訝。


    裴東海淡淡地抬了抬眼皮:“迴來就,以後好好做生意,不要再做不著三四的事兒了。”


    這會兒裴東海倒是挺像一個威嚴的長輩,叮囑著自己的孩子,不怒自威。


    可是我卻比什麽人都清楚,這個男人對自己孩子,至少對裴墨,沒有半點親情。


    在裴墨被拘留、鼎鑫最難熬的那段時間,他非但沒有半年多點幫忙,甚至還想要吞並鼎鑫。


    “謝謝爸。”裴墨也沒有戳穿裴東海的虛偽,也是淡然地應了一聲。


    “阿墨,知道你今天要迴來,我特地吩咐李嬸兒給做了一桌子你喜歡吃的菜,給你接風洗塵。你這段時間受苦了,咱們一家人好難得在一起吃一頓飯。”


    梁佩茹又擺出她那一副慈母的模樣,親切地過來套近乎。她正想要拉著裴墨的手,以示更加親近,裴墨卻不露痕跡地避開了。


    “謝謝。”裴墨隻淡淡的說了兩個字,聲音不冷不淡,卻又仿佛帶著股與生俱來的傲氣。


    我看到梁佩茹的表情僵了僵,不過很快又恢複了一派和藹慈祥的神色。她轉過身來拉住我的手:“荼蘼,你也會來了。這些日子你們小夫妻倆都受苦了,快些進來吧。”


    有時候我真的很佩服梁佩茹,她早就恨的我牙癢癢,我們甚至好幾次撕破了臉皮,然而她依然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在我麵前扮演著慈母的角色。


    我感覺這個世界欠梁佩茹一個奧斯卡最佳女演員。


    梁佩茹十分熱切地領著我和裴墨進了客廳。


    客廳裏,我看到了裴逸和唐欣。


    唐欣看起來瘦了不少,雖然是在孕期,但她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臉頰甚至都凹陷進去,整個人都瘦脫了形。


    唐欣看到我和裴墨一起出現,眼神猛的變的尖銳起來。看著我的眼神裏,透著一股子憤恨。


    我挽著裴墨的手,衝唐欣微微一笑。


    唐欣氣的全身發抖,眼睛死死瞪著我,幾乎快要噴出火來了。


    李嬸兒已經做好了飯,大家坐在餐桌前吃飯。


    明明之前經曆了那麽多的齟齬,這會兒卻真的像一家人般,和和睦睦地在坐在一起吃飯。


    吃完了飯,李嬸兒去廚房收拾東西。


    “阿墨,你過來,我跟你說些事兒。”裴東海喊住了裴墨,兩人去了書房。


    客廳裏隻有我、裴逸、唐欣三人。


    我並不想和這幾人待在一起,也起身往房間偶去。這時裴逸起身走到我身邊,低聲說:“大嫂,沒想到你本事還挺大,沒有那份證據,依然能將大哥救出來。”


    我瞥了裴逸一眼,冷笑道:“拖你的福。”


    我知道裴逸是想試探我,他想知道是誰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幫了我。我自然不會傻乎乎地告訴他,隻隨便說了幾句話把他敷衍了。


    我迴到房間的時候,看到李嬸兒在我房門前。李嬸兒一看到我,四下看了一下,確定無人後,才走到我身邊悄聲說:“林小姐,之前你讓我打聽的事兒,我有眉目了?”


    “哦?”


    我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微微一動。


    當時我讓李嬸兒去打聽那個證據放在哪兒。那個證據在我看來是救裴墨的唯一希望。


    現在裴墨已經無罪釋放,但是在我看來,這個證據還是很有必要。


    那兩個民工的自殺,給鼎鑫帶來了極大的負麵影響。如果能證明兩個民工原本就是殺人犯,相信對鼎鑫的聲譽也有一定的改善。


    更何況我也同情謝花,不忍看到她的丈夫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死了。


    “你確定?”我問。


    “不是很確定。但又一次我在打掃時,無意中看到二少爺在書房看一份文件。然後很隱蔽地將那份文件藏在了書房。我也不確定是不是您要找到的東西。”


    我點點頭,不管是不是,我去找來看一看就知道了。


    “具體放在書房哪兒?”


    “好像就是夾在書房的架子裏,但是具體在哪個架子我就不清楚了。您知道的,書房一直都是裴夫人在打掃,我平時都不能進去。我在門口多看幾眼都會讓裴夫人不高興。”


    我點點頭:“麻煩你了,李嬸兒。”


    “沒事兒,沒事兒。”李嬸兒擺擺手,“其實我也沒幫上什麽忙。”


    我迴到了房間,坐在臥室的小沙發上,腦子裏想著剛才李嬸兒給我說的事兒。


    不管裴逸藏在書房裏的文件是不是,還是先去找找看為好。


    我給西子發了條短信,告訴她晚上和我一起去書房,讓她準備一下。具體什麽時間,我會通知她。


    沒過多久,裴墨便迴到了房間。


    “爸他跟你說了啥?”


    “說公司裏的那點事兒。”裴墨淡然地說了句,不怎麽上心的模樣。


    他走到我身邊坐下,很自然地就把我摟在他懷裏。


    我靠在他懷裏,仰起頭看著裴墨:“爸還惦記著東郊的拿塊地?”


    裴墨笑了笑:“那倒沒有。他隻是覺得我一個人撐起一個公司太累了,想讓裴逸來公司幫我。”


    我一怔,當時裴墨出事兒後,裴東海也來找過我,想要把裴逸插*進公司裏麵。


    這不僅隻是想要東郊那塊樓盤,是想把鼎鑫整個都掌握在手中。


    我感覺特別的心寒,裴墨苦心經營了十年,才有今天的產業。而裴東海這個做老子的,明明家大業大,還要盯著兒子的產業,還想把兒子的產業也吞並。


    “你沒答應吧?”


    “沒有。”裴墨笑了笑,“要是以前還能讓裴逸進來,但是現在鼎鑫正值多事之秋,經不起任何的動搖了。”


    我點點頭。讓裴逸進公司,無異於抓隻老鼠咬布袋。


    “鼎鑫現在事兒太多了。雖然已經證明了工程質量合格,但是鼎鑫的信譽還是受到了衝擊。鼎鑫要想重新振作,要走很長很長的路……”我滿腹愁緒。


    要把口碑做起來很難,需要長時間的積累。但是要摧毀口碑卻很容易。


    “瞧你愁的。”裴墨使勁兒捏了捏我的鼻頭,“我都沒愁成你這樣。”


    “我這是擔心你。”


    “別瞎操心了。你以後就放寬了心,好好地享受生活。這些累活兒髒活兒,都由我來做。”


    我還想說些什麽,裴墨卻打斷了我:“咱們好不容易在一起,別老說這些糟心的事兒,”


    晚上,裴墨非要我枕著他胳膊睡覺。我怕把他胳膊枕麻了,他卻笑笑說:“因為是你,沒事兒。”


    久違地躺在裴墨的懷中,那種溫馨、厚實、寬闊的溫暖將我包圍。我竟有些貪戀裴墨這樣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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