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出來的東西又豈有要迴來一說,更何況這是星洲的錢。


    穀環那張帶著皺紋的臉上有那麽一絲猙獰,咬牙切齒威脅了一番,老頭兒隨便帶走,但錢必須留下。


    “媽,你幹什麽呀!”


    “你閉嘴!”穀環惡狠狠的瞪了自家兒子一眼,知兒莫如母,這個臭小子心裏想什麽,難道真的以為自己不知道麽?


    秦綺沉然,仰頭,想要看看太陽卻見太空中的烏雲灰沉沉一片,擋住了所有,讓人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壓抑感。


    “好,我給你就是了。”多了這些錢並不一定能治好,反而落了拿她錢的口實,算算實在不值。


    但秦星洲卻急了,他迅速推開秦安安,快速將那張卡緊緊攥在了自己手裏。或許從一開始當著眾人的麵把錢拿出來就是個錯誤!


    穀環見狀這才小小滿意了些,冷哼了一聲,走到秦星洲麵前無比蠻橫的把卡又給搶了過去。


    秦星洲大驚,卻抵不過那母女兩個四隻手。


    “媽,你這是幹什麽呀!”


    “我幫你保管,什麽時候結婚再拿出來用。也省得被什麽人給騙走了!”穀環說著還饒有意味的看了秦綺一眼,帶著幾分隱隱挑釁的味道,而後直接帶著女兒走了。


    秦駿滿是歉意的看了看秦綺,猶豫了良久最後還是快步跟了上去。


    仿佛瞬間整個世界變得安靜了下來,不過這樣可真好,不知少了多少聒噪。


    秦星洲拉住了正準備離開的秦綺,滿臉盡是痛苦與愧疚,低聲道:“對不起,我,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他的痛苦誰人知呢,一邊是親媽,另一邊是秦綺,手心手背都是肉,仿佛無論怎樣選擇都是錯的。更何況,穀環她就那樣,一個識字不多的農村婦女,如果真的與她斤斤計較,隻能被氣死。


    秦綺笑了笑,說了句沒事,畢竟這麽多年來早就知道伯母那性格,不是麽?


    但秦星洲卻還是不放心:“你臉色看起來很差,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我帶你去檢查一下?”


    秦綺搖搖頭,她自己的身體狀況最清楚不過了。剛走了幾步,便隻覺得雙腿一軟,險些沒倒在地上,好在及時扶住了牆壁,才幸免於難。


    倒著實把秦星洲給嚇了一跳,他趕緊上前扶住秦綺,但後者卻不動聲色的把手給收了迴去:“我沒事。”


    “真的不需要我帶你檢查一下嗎?至少找地方休息一下。”秦星洲擔憂極了。


    秦綺搖搖頭,扶著牆緩步離開了。


    轉院需要辦理一些手續,許多都需要家屬簽字、繳費,秦綺拖著極為不適的身體一一辦理,有好幾次都明顯感覺到頭昏目眩,她愣是咬咬牙給強撐下去了。


    傍晚的時候,東西差不多都準備好了,就等明一早兒就可以離開了。


    秦綺獨自坐在醫院走廊上發呆,外麵寒風冷冽。此刻她的手腳冰涼到發麻,仿佛連知覺都丟掉了。


    小地方的醫院保暖措施做的很差,除了加護或vip病房外,其餘房間的暖氣也就比擺設好那麽一點。


    她透過帶著斑駁灰塵的玻璃窗,望著遠處漸行漸落的夕陽。倒是意外,畢竟之前太陽是被烏雲擋住的,卻不知何時竟悄悄掙脫出了束縛。


    隻不過此刻,它藏在灰色綿延山脈之後,正無力的墜落著,雖然拚盡全力抓住最後的芳華,卻奈何終究抵不過大自然的規律,幾經輾轉終究還是失了蹤跡。


    天地間仿佛在瞬間墜入了昏暗,好在那些燈光形成的芳華快速補上,也不過短短時間內大地就恢複了光亮,別樣的美閃現。


    秦綺定定凝視著良久,待迴神發現自己的情緒是從未有過的傷感,不由苦笑,什麽時候自己居然也這麽矯情了。


    不是說好了無論遇到什麽都要微笑麵對麽?是啊,她是秦綺,是永遠不能被困難打倒的!


    不就是一些小挫折麽?怎麽能輕易言敗呢!


    這多年來,她不知有過多少熬不過去的時候,大都是自我激勵,在心裏默默一遍又一遍的告誡自己要堅強。


    當然,還有程陌的陪伴,那個時候可真好。


    可惜,過往再也迴不去了。


    恍然間,眼前有些許的模糊,像是被淚朦朧了雙眼。卻又不知怎地,再迴神發現眼前站著一個男人。


    在最初的那一刻,秦綺竟將來者看成了霍銘勳,那個凝沉而霸道的男人。但,也僅僅隻是那麽一瞬間的功夫,待焦距迴轉,她的眼底帶著幾分自己都不知道的失落。


    “哥。”


    秦星洲大步而來:“在外麵坐著什麽,太冷了。走,進屋我給你帶了吃的東西。”他說著揚了揚手中的飯盒。


    秦綺沒說什麽隻是緩步跟了上去。


    她卻不知就連一頓飯都吃不安生,剛吃了幾口,穀環就一臉怒氣的闖了進來,絲毫不顧及床上還有昏迷的病人,聲音尖銳而刺耳。


    “秦星洲,你鬼迷心竅了是不是,說,錢是不是你偷的!”


    這病房內除了秦田還有另外兩張病床,生生將一位正熟睡的老太太給嚇醒了,但大家看到穀環這可怕而又猙獰的臉,便生生將怒氣給咽了下去,大氣不敢喘,都在一旁觀察事態發展。


    秦星洲的臉色有些難看,低聲道:“媽,那是我的錢,你沒權利沒收。更何況爺爺生病,咱們都應該出……”


    “閉嘴!”穀環雙手叉腰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話,眼底是比剛才更為可怕的淩厲:“別跟我說那些狗屁唿,看看周圍,誰家老人不是這樣,得病看不好死了那也是命。人老張頭餓死在家裏都沒管呢,起碼我和你爸沒少了他飯吃吧!”


    死就死唄,落得大家清淨,卻偏偏得了這半死不活的病,拖累人不說,更得把大把的鈔票往醫院裏送,每次都把穀環給心疼的夠嗆。


    秦綺那拿著筷子的手暗暗握緊,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更顯透明蒼白。


    秦星洲的臉色陰沉到能滴水,他不允許自家母親說出這樣的話,自然是趕緊反駁的。卻不料反而遭到了穀環更變本加厲的諷刺,出眾的口才竟生生堵的他半句話說不出來。


    “媽,我說不過你。但實話告訴你吧,錢的確是我拿來了,不過早已經打到聯係醫院賬戶上了,所以今天你就算是鬧翻天,錢也迴不來了!”


    “什麽?你瘋了啊!”尖銳而綿長的聲音幾乎要將整個屋頂給穿破,所有人都隻覺得耳膜一緊,下意識的皺眉。


    錢就是穀環的命,哪怕這是自己兒子的錢也一樣,她幾乎瘋狂了,衝上去直接就給了秦星洲一個響亮的大嘴巴!


    秦星洲的臉上瞬間留下了鮮紅的巴掌印,手指清晰可見,下手實在狠。


    但他卻低著頭一動不動,打定了主意要抗爭到底,挨一頓打又怎樣,反正事情已經板上釘釘,誰都改變不了。


    不過秦星洲終究還是把事情想的太過於簡單了。


    隻見穀環卻突然停手,轉而來到秦綺麵前,上來就是一個大嘴巴!連帶著將她手中的飯盒都給打翻在地。


    秦綺身體虛弱的很,更是防不勝防,踉蹌後退了好幾步,直到扶住了牆才終於站穩了腳步。但更多感覺到的還是臉上火辣辣的疼,似是要燃燒起來似的。


    講真,穀環也很意外。


    在她記憶力,秦綺的身體雖不能說是壯如牛,但一向還是很不錯的,怎麽一段時間不見,就虛成這樣了?


    然,就在穀環走神的瞬間,迴神過來的秦綺衝上來直接甩過來兩巴掌,左右開工,一氣嗬成,速度快到令人咋舌。


    這響亮的巴掌聲在本就安靜的房間內變得異常清晰,所有人都傻眼了。


    秦星洲也愣住了,呆呆的望著,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穀環迴神,意識到自己被打了,那尖銳的怒火再次湧上來,大家的耳朵又是一陣摧殘!


    “死丫頭,你居然敢打我!”


    秦綺冷笑,第一巴掌是替爺爺打的,為他命不好,居然娶了這樣自私不孝的兒媳。至於這第二巴掌,是為自己剛才討迴來的!


    “啊!死丫頭,我跟你拚了!”穀環幾乎快瘋了,衝著秦綺就撲了過去,她發誓今天一定要撕爛這丫頭的嘴。


    不過,好在秦星洲手疾眼快,直接從身後抱住了穀環,唿喚秦綺快跑。


    穀環大惱,連帶著自家兒子和秦綺一並給罵了:“死丫頭,你可真不要臉,我們秦家對你有救命之恩,這麽多年供你吃供你喝,還供你上學。但你做了什麽,不但打我,還勾引我兒子,挑唆他把錢給你,今天我就算是死……”


    場麵混亂一片,連帶著醫護人員都趕了過來,有心想要拉開,但這畢竟是別人的家務事,實在不好插手。


    當然,最重要的是穀環這樣瘋癲的狀態,旁人沒有敢衝上去的,生怕被誤傷。


    然,穀環還沒來得及“手撕”秦綺呢,卻見她自己倒了下去。


    就那樣毫無預兆的,身體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著實將所有人給嚇了一跳!


    在片刻的死一般的寂靜後,然後所有人都慌張了起來。


    卻就在這時,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病房,他在看到那躺在地上如布娃娃般毫無生機的女人後,眸子霎時一沉,繼而布滿冷寒的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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