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錄節目的時候,寧璿幾次胃酸難受。休息時她喝了點牛奶,那種不舒服的感覺才逐漸消失。


    「璿姐,您臉色不好。」助理拉過椅子,坐在她身邊小聲說道:「那種藥吃了以後,就是有副作用。」


    寧璿咻的抬起臉,狠狠瞪她眼。這丫頭,知道有副作用怎麽不提前說?


    「咳咳。」助理被她看的低下頭,小聲辯解,「就算我說了,您也是要吃的嘛。」


    「……」寧璿竟然無言以對。


    是啊,就算知道那種藥對身體不好,有副作用又怎麽樣?她還是要吃!


    「秋秋,主任叫你過去。」有人過來通知,助理把水杯遞給寧璿,便起身出去。


    整個電視台的新聞主播裏,隻有寧璿配備了助理。所以台裏有什麽事,一般都先同寧璿都助理溝通。


    往大門的方向撇了眼,寧璿秀氣的眉頭輕蹙,她怎麽有種感覺,不是什麽好事呢!


    「璿姐,可以繼續了。」


    工作人員準備好以後,笑著過來通知。寧璿放下水杯,起身走迴主播台後坐下。


    胃裏還是不太舒服,都怪寧沉那個死混蛋!


    錄音結束後,寧璿走出演播廳時,恰好看到秋秋站在不遠處打電話,她瞥見寧璿出來,立刻急匆匆說了幾句就把電話掛斷。


    「什麽事?」寧璿性格直爽,不喜歡繞彎子。


    助理握著手機走到她麵前,斟酌一下語句,「璿姐,是這樣的,台裏接了個大集團的代言廣告,想看您有沒有什麽興趣?」


    「什麽廣告?」


    「家具廣告。」


    寧璿挑了挑眉,「哪家集團。」


    「向氏集團。」


    向薇他們家?


    寧璿瞬間變了臉色,瞪著助理問道:「我的形象氣質,你覺得能夠代言家具?」


    「呃……」助理為難的皺了皺眉,「璿姐,向氏集團是從家具業起家的,雖然現在已經設計裝修、地產、酒店業,不過他們每年投入到家具業的資金不小,你呢要是能為向家代言,對您以後代言其他品牌的價值提升非常有幫助!」


    「我很缺錢嗎?」寧璿沉下臉。


    助理撇撇嘴,「您不缺錢,但做為您的助理來講,我工作職責就是幫您規劃未來的發展前景。」寧璿硬是被助理氣的夠嗆。


    「哎喲,你幹脆別當助理,當我媽得了。」


    兩邊答案得不得統一,往常這種時候都由寧沉來決定。助理自然拿起電話,撥通出去。


    「寧少,我是秋秋。」


    助理如實將事情匯報,寧璿心底的怒火一蹴而就,她伸手奪過助理的手機,不等她把話說完,「寧沉,那個什麽該死的家具代言,我不要接!」


    「好大的火氣。」電話那端的男人笑了笑,「是不是昨晚弄疼你了?」


    混蛋!


    寧璿臉頰一紅,隨後又沉下臉,「我們兩個的事情,迴來再說!現在就說代言的問題,我不要去賣家具!」


    「嗬嗬。」


    因為她的話,寧沉低低笑出聲。原本是否為向氏代言,根本不重要,不過寧璿的情緒確實有點太激動了。


    「幾點迴家?」寧沉話鋒轉變太快,寧璿怔了怔,感覺胸口有團火在燃燒,「我不迴去,好幾天都沒見到小南,我擔心她,今晚陪她!」


    啪!


    不等寧沉迴話,寧璿就把電話掛斷,抬手把手機丟給對麵目瞪口呆的助理。


    媽呀,璿姐好酷,竟然敢掛斷寧少的電話?!嗷嗷滴,那她剛才對璿姐的態度……


    「那個,璿姐。」助理小心翼翼湊上來,笑道:「我想過了,其實比起給向氏代言,您一定還有更好的選擇。」


    「哼!」


    寧璿淡淡撇她眼,「扣工資。」


    「璿姐不要,不要嘛。」


    「別跟著。」


    她氣哼哼轉過身指了指身後緊追的助理,吼道:「我下班了,你也迴家找媽去吧!」


    「璿姐!璿姐!」


    前方的女子踩著十厘米高跟鞋,氣勢洶洶的走遠。助理第一次被罵的這麽慘,真的有些害怕。


    走出電視台大樓,司機的車早已等候。


    「小姐,請您上車。」司機如常將車門打開,奈何今天寧大小姐心情不爽,看誰都沒好臉色!


    她提著皮包,果斷繞過車子,走向路邊攔車。


    司機一驚,趕忙上前勸阻,「小姐,您上車吧,少爺吩咐我來接您。」


    「寧沉寧沉又是寧沉!」氣急敗壞的寧璿臉色鐵青,氣的肺都要炸開了,「你們再敢跟我提起寧沉兩個字,信不信我跟你們急?」


    汗!


    司機被喉的臉色發白,心想他信啊,大小姐的脾氣他清楚。可是少爺吩咐的事情,他又不敢不辦。


    前方有計程車駛來,寧璿立刻伸出手。司機見狀,立刻拿起手機匯報情況。


    「少爺,小姐她不肯坐車,她……喂!小姐,您別走啊,您不能走!」


    「喂!停車!」


    計程車發動起來,司機追趕幾步就敗下陣來。電話那端的男人聽著這邊的動靜,漸漸蹙起眉。


    「少爺,小姐坐計程車離開了,您說怎麽辦?」


    寧沉背靠椅背,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頭,薄唇緊抿,「算了,讓她去吧。」


    「啊?」司機似乎很意外,「好的,我明白了。」


    坐上計程車後,寧璿看到被甩下的司機,隻覺得鬆口氣。這些人天天監視她,都是寧沉派來的眼線,以為她不知道?


    計程車詢問要去哪裏,寧璿報出喬南家的地址。車子平穩駛向街道,她看著外麵熟悉的街景,心底一片澀然。


    吧嗒。


    手機有微信提示,寧璿滑開屏幕,見到寧沉發來的消息。


    寧沉:乖,好好吃飯。


    寧璿怔怔盯著屏幕,那幾個字在她眼底慢慢放大。她瞬間垂下臉,不想被別人發現。


    寧沉你這個混蛋,欺負人欺負的簡直了!


    不久,計程車司機把車停在一片普通居民區。寧璿付過車錢後,提著包來到喬南家門外。


    她敲了敲門,沒有人應答。


    看眼腕錶,時間尚早。喬南應該還沒下班,她嘆了口氣,轉身坐在樓道的台階上,就打算這樣等著。


    不過這裏來來往往,很容易撞到什麽人。寧璿想起她剛剛下車時,計程車司機不斷打量她的目光,不禁撇撇嘴。


    無論怎麽說,她也算個公眾人物吧,要是被人認出來她坐在這裏……確實有點尷尬。


    打開皮包,寧璿取出一副黑色墨鏡戴上,又用圍巾把臉遮住大半,這才安心下來。


    不多時候,樓下有腳步聲傳來。喬南提著買好的蔬菜水果迴家,還沒進門就被嚇了一跳。


    「艾瑪,你是誰啊?」


    喬南蹙起眉,瞥眼坐在她家門前台階上的人,平復下心情後道:「大姐,你要是迷路的話可以報警,或者把地址告訴我,我幫你給你家人打電話?」


    「誰是大姐?」坐在台階上的人,不高興的撅起嘴。


    喬南一聽聲音,立刻瞪大眼睛,「你,你是小璿?」


    一把扯上臉上的圍巾,又把墨鏡摘下來,寧璿用鼻子哼了聲,「除了我,還能有誰?」


    噗!


    喬南憋住笑,提著東西跑上樓,將家門打開,「快點進來,等很久了嗎?」


    「四十多分鍾。」寧璿不滿的抱怨。


    打開鞋櫃,找出一雙新的拖鞋給她,喬南無奈的搖搖頭,「大小姐,我下班要坐地鐵的,出了地鐵還要去買菜,今天迴家已經算快的了。」


    寧璿把手裏的皮包丟在沙發裏,一屁股坐下去,「好餓啊!」


    「你想吃什麽?」


    「麻辣火鍋。」


    「唔。」喬南跨下臉,「我今天沒買火鍋的材料,不過我買了魚,一條很大的魚,足夠我們兩個人吃。我們晚上吃魚好不好?」


    腦袋枕著沙發墊子,寧璿抬手揉揉胃,心想她今天不舒服,確實不能再吃刺激的食物。


    「好吧。」大小姐勉為其難的應了聲,喬南提著東西,無語的走進廚房。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喲,白吃白喝還那麽挑剔!


    喬南料理手藝很快,不出一個小時,三菜一湯都做好。主菜是魚,她擔心寧璿挑食特別給她做了宮保雞丁,還有個蔬菜和豆腐湯。


    準備好晚飯,喬南喊了聲,卻不見人出來。她摘下圍裙,大步走進臥室,看到寧璿倒在床上睡著了。


    「小璿。」走到床邊,喬南伸手輕推下,寧璿睡得挺沉,一時間沒醒過來。


    喬南雙手托腮蹲在床邊,眼尖的發現寧璿白嫩的脖頸中有嫣紅的吻痕。


    嘖嘖嘖,難怪這麽困,原來昨晚做了壞事呀!


    「親愛的,起來吃飯了。」喬南又喊了聲,寧璿才悠悠轉醒。


    「唔,醒來就有吃的,好幸福呀。」


    「快點,飯菜都要涼了。」


    喬南催促,寧璿起身後走向餐廳。她剛才心情和精神都很差勁,不過睡了一會兒,又看到這麽好吃的飯菜,瞬間心情美麗起來。


    「好吃!好吃呀!」


    寧璿頻頻誇讚,手中的筷子一直沒停。盤子裏的大半條魚,幾乎都進了她的嘴裏。


    「你也喜歡吃魚?」喬南原以為,她會挑剔魚刺多,不願意吃呢。


    「原來不喜歡,但你做的我都喜歡。」寧璿笑眯眯的彎起唇,「不過要是有人幫我挑好魚刺,那就更完美了。」


    好吧,喬南默默拿起筷子,低頭挑刺。她這不是交個閨密,而是認識個小祖宗!


    最後那整條魚,幾乎都進了寧璿的肚子。喬南隻好低頭吃菜,想吃條魚怎麽那麽難啊!


    吃飽喝足,寧大小姐總算良心發現,主動跑去廚房洗碗。但很快她又被喬南趕出來,劈裏啪啦一陣響,兩隻碗報廢,喬南哪裏還敢讓大小姐繼續呢。


    洗澡以後,寧璿穿著喬南的睡衣上了床。這套房子雖然小,又簡陋,可她呆的非常舒服。


    有個自己的家,真的很好。最起碼,她可以有個地方,不需要掩藏自己的情緒。


    「小南,你工作的怎麽樣?」


    「很好啊。」喬南對於自己的工作很開心,「雖然我現在海不能坐到熒幕後麵,但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可以。」


    「嗯,我也相信!」寧璿笑眯眯迴答。


    對於她的鼓勵,喬南深受感動。她把頭髮吹幹後,坐到寧璿身邊,「說吧,為什麽不開心?」


    「我有嗎?」


    「有。」


    是她表現的太明顯嗎?寧璿撇嘴,心底確實堵著很多話,她嘆了口氣,聲音有些低,「小南,你老實跟我說一句,你覺得我和寧沉合適嗎?」


    「呃……」


    喬南想了想,才說道:「其實合適這種事,還是要看你們兩個人。」


    「不隻是我們兩個人,」寧璿反駁道:「我還好說,反正孤家寡人一個。但他是寧沉,他身後還有父母,還有整個寧氏家族。」


    「所以,你自卑了?」喬南看著她的眼睛問。


    「不是自卑,是我從來就沒不自卑過。」寧璿笑了笑,眼底有什麽閃過,「雖然媽媽對我很好,很疼我,可我能感覺到,爸爸並不希望寧沉和我在一起。他大概希望,寧沉可以選個高智商高學歷的老婆,將來可以幫他料理家事,又能輔助他管理集團。」


    寧璿仰著頭,眼前忽然出現向薇的臉。寧沉的太太,應該是那個樣子的吧?!


    喬南目光一暗,似乎也想到什麽心事。她輕輕握住寧璿的手,道:「你愛他嗎?」


    寧璿心口揪了下,迅速垂下臉。


    等不到她的迴答,喬南也沒逼問。其實答案並不重要,因為很多時候,真的不是隻有愛就可以在一起。


    隔著人情世故,隔著門當戶對,隔著世事冷暖,這中間有太多太多的阻礙牽絆,原本就是兩個世界的男女,想要走到一起,談何容易?


    第二天早上,寧璿的生物鍾自動開啟。五點半的時候,她輕手輕腳走去浴室洗漱,換好衣服收拾幹淨出來,還不到六點。


    喬南還在睡,昨晚她們兩人聊到半夜三更,寧璿也是勉強起床,困的要命。沒辦法啊,兩個閨密見麵總是有說不完的話。


    留下一張紙條,寧璿沒有吵醒喬南,穿上外套拿起包便離開。


    她早上要錄新聞,絕對不能遲到。下樓的時候,寧璿還在想要怎麽叫車?等她下樓後,樓門前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早已到了。


    「早。」


    倚在車門前的男人雙手插兜,身上的黑色西裝筆挺。他微微抬起臉,眼底染著幾分笑,「昨晚睡得好嗎?」


    寧璿提著皮包走過來,「很好。」


    男人點點頭,拉開副駕駛的門,「走吧,送你上班。」


    時間尚早,寧璿擔心叫不到車,也就沒有拒絕。寧沉將車發動起來,很快開出小區。


    早上的湖城,沐浴在一片陽光中。路況還沒到擁堵的時候,寧沉雙手握著方向盤,語氣低沉,「向氏集團的廣告,你不願意姐就算了。向薇也是好意,覺得你正在上升期,所以主動跟台裏提起你。」


    「是嗎?」寧璿勾了勾唇,不予評價。那她真要謝謝這份好意咯?!


    「小璿。」


    寧沉一隻手握著方向盤,另外一隻手同她交握,「我和向薇隻是朋友,你別想太多。」


    聞言,寧璿別開臉,目光定格在車窗外,「沒有,我沒多想。」


    聽她這麽說,寧沉才算鬆口氣。其實對於向薇,他想小璿應該明白。他們三個人也算一起長大,大家都很熟悉。


    不久,黑色轎車停在電視台大樓前。寧璿下車前,毫無疑問又要主動獻吻。她提著包站在路邊,見到開走的那輛車,心情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錄製節目倒是很順利,隻是一整天都很困。寧璿下午的節目隻完成部分,好在不趕進度,明天還能繼續。


    「璿姐,您迴家好好休息吧。」


    助理把東西都收拾好,遞給寧璿。


    「謝謝。」道聲謝後,寧璿提著包,戴著個墨鏡走出電視台大樓。


    司機取車還沒迴來,她站在路邊等候。


    「小姐,您對我們的新樓盤有興趣嗎?」


    街上有很多大學生兼職,懷裏抱著很大的廣告宣傳頁。寧璿側過臉,看到他們的模樣,好像又想到自己。


    大學時候,她們班隻有她一個人沒有外出打過假期工,甚至連社會實踐都沒有。


    那種遺憾,寧璿覺得挺可惜。她主動伸手接過一張宣傳頁,心想這些大學生們也不容易。


    「房子地點在哪裏?多少錢一平?」


    「小區就在附近,差不多十幾分鍾路程,我們的樓價每天都在漲,今天是一萬五一平。」


    寧璿仔細看了看手裏的房型圖,覺得結構還不錯。湖城的房價增長迅速啊!


    滴!


    前方有黑色轎車駛來,寧璿把手裏的宣傳頁放進皮包,道:「謝謝,我先考慮一下。」


    「好的,如果您有意看房就打下麵的預約電話。」


    司機將車門打開,寧璿彎腰坐進去。迴去的路上,恰好經過房產宣傳頁的那條路,寧璿摘下墨鏡,看到那片小區,覺得環境很好。


    她平時上下班都經過,卻從沒仔細看過。


    司機將車停在別墅門前,寧璿提著包進去時,意外的在花園的藤椅中見到寧威。


    「爸爸,您今天沒去公司?」寧璿主動打招唿。


    寧威正在讀報,見到她迴來,不禁笑了笑,「沒去,公司有寧沉,我可以偷個懶。」


    大概心底有某種嫌隙,每次寧璿同父親說話時,那種親密都不同於母親。


    「你最近的工作很忙。」寧威開口,寧璿立刻解釋,「有點忙,早晚新聞都要準備。」


    寧威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麽。庭院中的樹木都冒出新綠,他看看寧璿身後那株銀杏樹,驀然笑道:「小璿,你來家裏也有很久了。」


    「嗯,二十二年。」寧璿垂下臉。二十二年前,她踏入這個家,自此後再也沒有離開過。


    「是啊,時間過的真快。」


    寧威心生感慨,他瞥眼對麵亭亭玉立的寧璿,眼神驀然一沉,「其實在我心底,還是希望你能夠一直做我的女兒。」


    「……」


    他說的是女兒,不是兒媳婦。


    攥著皮包的五指收緊,寧璿低著頭,沒有迴答。


    「好了,難得你早迴來,進去休息吧。」


    「謝謝爸。」寧璿轉過身,踩著腳下的十厘米高跟鞋上了樓。


    望著她遠去的身影,寧威臉色逐漸暗沉。不要怪他有私心,寧家隻有寧沉一個寶貝,他的兒媳婦絕對不能是寧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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