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說完,她才捏起一塊芒果,整塊吃了下去。


    不就是離開,最壞的結果,也隻是離開。


    許南征看她,等她心不在焉地吃完,才握住她的手腕,直接摟在了身前。


    或輕或重,隻是耐心地親吻著她的臉,從眼睛,一路吻到鼻尖,最後卻停在了耳邊。很長的一段沉默,她等得幾近窒息,剛想要掙開這尷尬時,他才低聲說:“笑笑,我心裏一直隻有你。”


    隻有聲音,看不到他的表qing。


    可是聲音是真實的,擁抱也是真實的。


    他說完就再沒說話。她這輩子隻和許南征這樣過,嘴還有昨夜的傷口,混著芒果的味道。兩個人幾乎是同時去深吻住對方,越是痛,越不放過自己,這樣的答案,明明是最好的結局,可偏要從身體上不停應證。


    直到一聲碎響,她才發現自己沾了一手芒果,連帶打碎了果盤。


    他卻連停頓都沒有。


    很專注的親吻,隔著薄而服帖的衣料,一點點地移到她的腰上。直到他的手伸到她後背,很輕地解開搭扣,她才掙紮著往後躲著。


    他的手,撫在她後背上,停下來:“怎麽了?”


    “這裏很硌人。”


    他笑,用鼻尖蹭著她的臉:“好,換地方。”


    她迷亂,卻還維持著理智:“你不做準備嗎?”


    “不是做了嗎?”


    ……


    “我特地削了芒果,剛吃完就忘了?”


    墨色沉沉的眼底,都是笑,很明顯的笑。


    ……


    如此的混亂不堪,卻在一陣敲門聲中靜止下來。


    “蕭經理,蚊不叮,本人急需蚊不叮。”


    是方言,竟然又鍥而不捨地來要蚊不叮了。


    許南征把她抱到吧檯上坐著,示意她應付。


    蕭餘忽然覺得好笑,有意哎呀了聲,許南征明白她在胡鬧,狠狠把她翻過來,作勢要揍她屁股。


    她努嘴,無聲道:小心我bào露你。


    門外方言倒是嚇得不輕:“怎麽了?觸電了?摔了?”


    觸電……搞it的果真視角獨特。


    “沒有,削芒果差點割到手,”她從吧檯上滑下來,“你等會兒,我給你找。”


    蚊不叮就在櫃子裏,她拿起來剛要走,就被許南征一把拉住,往下看了看。


    光溜溜兩條腿,□無邊。


    她抿嘴笑:把你褲子脫下來。


    許南征揚眉:現在就要?


    她本是開玩笑,被他這麽激將,倒是把心一橫:我就一條褲子,洗了,還在陽台上。你要不想讓我光著出去,就把褲子脫下來給我穿。


    說完,對門外叫了句:“稍等,不小心掉到櫃子後邊了。”


    許南征半笑不笑地,就直接把褲腰的繩子一解,徑直脫了下來。蕭餘本想看他如何糾結,倒是被他將了一軍,捂住眼睛,忍不住靠了一聲。


    門外方言倒是很有耐心,緊跟著問了句:“又怎麽了……”


    身上一重,沙灘褲被扔了過來,她鼓足勇氣鬆開手,埋頭穿上,悄無聲息地掃了他一眼。好在好在,還穿著裏邊兒的……


    一場午後纏綿,就如此被蚊不叮攪合了。


    香港追來一個電話,所有部門的頭都聚在許南征屋裏開會,連晚飯都是讓助理送來的。蕭餘一直自詡工作狂,可碰上徐南征,追憶過往的日子那就是cha科打諢。


    她吃了一桌子的貝殼,又喝了口芒果汁。正在自我勸服繼續吃飽些,免得直接搞到後半夜頂不住時,許南征忽然叫了她一聲:“給我喝口芒果汁。”


    下意識遞過去,才察覺出他話音裏的味道,立刻臉燙著,繼續吃貝殼。


    “方總。”他吸了口芒果汁,把目標轉向了方言。


    在這裏,除了許南征理所當然被叫做“總”,其餘人一旦冠上這後綴,下一句絕對是被玩笑對象。


    方言背脊挺直,糙木皆兵:“老闆,我不想再和人談理想了,您找別人吧。”


    他放下杯子,極快速度消滅了一小盤貝殼:“你屋裏蚊子很多嗎?”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四章我最愛的你(2)


    方言啊了聲,立刻臉紅了:“我天生招蚊子,估計有我在,你們屋裏都不會有蚊子了。”


    蕭餘看了許南征一眼,他吃的專心:“老金,以後專撥預算給方總買蚊不叮。昨天半夜我就被你敲醒了,今天想補個午覺,又被你弄醒了,這筆帳怎麽算?”


    他一句話說完,屋中其餘人都笑起來。


    老金很是配合地補了句:“你小子,老實jiāo待,公司內部bbs評選什麽花的,是不是你小子弄的?終於給你小子逮到機會住蕭經理隔壁了,要培養感qing也找點兒好藉口,怎麽每次都是蚊不叮啊?”


    方言又啊了聲:“老金你也聽到了?”


    眾人又是笑。


    方言一個勁兒解釋自己真沒那個意思,是真被蚊子咬死了……最後還是許南征敲了敲桌子,示意繼續開會。


    因為母親生日,蕭餘和他提前兩天從馬來迴國。


    迴國的是夜航,兩個人整個下午就泡在了吉隆坡,用足足三個小時的時間,從阿羅街一頭吃到另一頭。以前度假也是這樣的,相比許諾的血拚,她更愛吃,還非常熱衷於人來人往的小吃街。


    不大的桌子,被她叫的滿滿當當。


    很熱的天氣,兩人都出了很多汗,偏最後上來的還是熱騰騰的rou骨茶。


    “說了半天上海話,我都快不會說話了。”蕭餘拿著勺子,嚐了一口。


    由於商人太熱qing,不停用中文日文韓文來試探國籍,她隻好故意對許南征拚命說上海話,他雖不會說,卻也在上海住了兩三年,聽總是可以的。


    於是他就沉默著,任由她搞得那些湊上來的人分不清國籍,無從下手推銷。


    “說實話我們最吃虧,上大學時別人打電話迴家,家鄉話誰都聽不懂,充分保護了隱私。那時候全班隻有我和佳禾是北京人,想說什麽悄悄話也沒戲,一張口誰都懂……”


    其實她隻是羨慕,羨慕別人給男朋友、家裏人電話,說著家鄉話,就像是很私密的低語。


    被刺激了太久,她在寢室給許南征電話時,也曾試著說法語。本以為兩人小時候跟著阿姨在法國住過三年,基本用語還是可以的,可畢竟是很小的時候學的,她很多話都說的不標準,許南征也是聽得一頭霧水,哭笑不得。


    他用筷子替她剝魔鬼魚的rou,滿滿堆了一盤子:“還有三個小時,還想吃什麽?”


    “飽了。”她做了個滿足的表qing。


    “我第一次帶你來馬來,就吃的這家rou骨茶。”許南征放了筷子。


    她笑:“你對我的好吃,是不是早深惡痛絕了?”


    他把整盤烤魚rou推到她手邊:“習慣了。”


    她笑著,又低頭去喝湯。很香濃的rou骨茶,融化了很多香料、藥材,還有整瓣的大蒜。


    苦中有甜。


    這是她曾對他的心qing。


    第一次來馬來,還是十幾年前,是那年旅行的最後一站。或許是一路上西餐吃的太多,到了這裏反倒很是驚喜,相似的飲食習慣,終於緩解了她飽受摧殘的胃。許遠航和自己都是十幾歲,正是最愛吃的年紀,幾乎把整條街來來迴迴吃了三遍。


    記得當時的地陪導遊,起初還是很興致勃勃的,到最後卻被自己氣的黑臉。


    “你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得罪導遊?”


    他看了她一眼:“馬來雙塔?”


    她咬著勺子笑:“每次想起這件事,都覺得你不繼續讀土木,太可惜了。”


    那時候剛一下飛機,地陪就開始介紹吉隆坡的景點,首推馬來雙子大廈。


    她隨口問了句多高,答曰88層。她立刻搖頭,扯著許南征的胳膊說,上海就有這麽高的樓,gān什麽跑來這兒還要看?導遊立刻明白她說的是金茂,格外qiáng調了一句,雙子比金茂高了一百多米。一句話,徹底激起了她的愛國qing,迴說高並不一定好。


    於是兩個愛國人,就為此爭了起來。


    那時的她才十幾歲,根本說不過導遊。


    最後隻能攥著許南征的胳膊生氣,本以為他的xing子,肯定不屑幫自己。沒想到,到自己詞窮時,他很淡定地從建築角度深入剖析,歷數金茂的好處,把導遊說的啞口無人。


    十分鍾的話,她一分鍾也沒聽懂,卻是崇拜的不行。


    “說實話,那時候你是不是騙人的?”


    他低頭點菸,笑得很淺:“當然是騙人的,那時候才大一,能懂什麽?就是學了一堆專業術語,用來忽悠忽悠行外人。看你都快氣哭了,總不能不管。”


    遙遠的迴憶,從她記事起,大多數迴憶都與他有關。


    如同一壇被深埋地下的女兒紅,陳年佳釀,一旦揭開泥封的蓋子,單是酒香,就已醉人。


    她笑,舀起一勺湯,遞到他嘴邊:“很香,十年如一日。”


    他湊著勺,喝了半口。


    勺子收迴來,她喝完了另外半勺:“買單吧,我想去超市買點兒調料。”


    他笑,一副你放過我的神qing:“上次你也買過,阿姨隻記得你說要放整瓣的大蒜,結果放了滿滿一鍋蒜,你爸吃完很是‘讚揚’了一番,全忘了?”


    她笑:“這次我來做,隻做給你吃。”


    難得好吃又有藥效。


    去濕、旺血、補氣、潤肺,樣樣都對他身體好。


    一時的興起,兩個人真去逛了超市。


    她在貨架間穿走著,很快就找到了賣烹飪調料的架子,單是rou骨茶的調料就有四五種。她努力分辨了很久,可惜說明看不懂,包裝又看不出區別。


    “買哪種?”


    “隨你。”


    她鬱悶著,實在看不出區別,轉過頭想看看四周有沒有人可問。服務員沒見到,卻撞上他的視線。他也笑著看她,離的很近,近到危險的地步。


    她想說什麽,卻聽見貨架另一頭,明顯有人在擺放東西。這麽個細微禮貌的提醒,讓她一瞬就紅了臉,還不忘厚臉皮去問對麵的服務員,這些調料的區別在哪裏。


    那中年女人繞過貨架,邊細細講解著區別用法,邊看他們,眼神頗有些告誡。


    她心虛地拿了二十幾包,許南徵才低聲問:“買這麽多?”


    “在人家超市為非作歹,當然要補償補償,”她也壓低了聲音,“別忘了這裏的宗教信仰,你可是犯了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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