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前些日子阿祖忽然問我一些十分古怪的話,什麽「他和父親同時遇到危險,先救誰啊」、「願不願意放下一切和他遠走高飛」之類的。


    當時她覺得對方這些問題未免過於幼稚,再加上當時煩心和孟家還有皇後之間的爭鬥,所以隨意應付了幾句並沒有放在心上。


    現在想來恐怕當時阿祖之所以要那樣問是意有所指啊。


    「完了完了,孟家那麽多高手甚至連地仙都***掉了,他如果要報仇的話,我們豈不是隻能等死?」碧子昂越想越膽怯,忍不住埋怨道,「爹,你幹嘛去幹這種事啊,憑空惹下了這般強敵。」


    碧齊本來就煩躁,聞言勃然色變:「混賬,這是我能控製的麽!再說了,誰知道那些餘孽裏能出這樣的妖孽天才啊。」


    被父親一罵,碧子昂也不敢反駁。


    他也清楚父親說的是事實,正常情況這種前朝皇室血脈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甚至很多人為了活下去,改名換姓,一輩子都不想和前朝扯上什麽牽連。


    誰知掉能出現祖安這種奇葩,沒有家族勢力庇護,沒有從小名師培養,沒有舉族之力的資源堆砌,竟然年紀輕輕修煉到這種地步,難道那傳說中的《鳳凰涅槃經》真有如此神效?


    這時碧玲瓏深吸一口氣,稍稍平複了一下心情,方才開口問道:「爹爹,當年你到底做了些什麽,其實如果隻是聽命行事,也未必化解不開仇怨。」


    碧齊麵皮抽了抽,最終搖了搖頭:「當年前朝宮中那些皇子皇孫基本都沒活到成年,還有不少妃嬪也被秘密處理掉,你覺得這仇怨能化解麽?」


    碧玲瓏一顆心徹底陷入冰涼,這是不死不休的仇怨啊,怎麽可能解得開。


    碧齊歎了一口氣:「現在隻能希望祖安不是前朝的皇孫了,玲瓏你在宮中和繡衣使者接觸方便,讓他們調查的時候把最新情報告訴你。另外,就算查出對方真的是前朝皇孫,也不能承認,這應該也符合如今皇室的利益。」


    一個如此強大的前朝皇孫,對趙家人來說同樣是大敵,甚至會危及他們的皇權。


    碧玲瓏苦笑一聲,如果是正常情況,父親這確實是最穩妥周全的辦法。


    可惜這又怎麽瞞得過,如今繡衣使者的大統領就是阿祖啊!


    她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將祖安的身份講出來。


    碧子昂頓時眼前一亮:「對啊,他到底是不是皇孫,還不是掌握在朝廷手中,說他是就是,說他不是就不是!」


    剛剛繃著的弦徹底鬆了下來,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在院子外等候的容莫正百無聊賴,忽然看到碧玲瓏出來了,急忙笑著迎了上去:「小……姐?」


    她整個人有些發懵,剛剛小姐不還高高興興的麽,怎麽現在臉色這麽蒼白,而且眼睛仿佛失了神采一般。


    碧玲瓏此時有些失魂落魄,父親和哥哥似乎還幻想著祖安不是皇子,不知道當年這些秘辛,可根據之前阿祖的異樣,他多半已經知道了。


    最終她沒有將這些告訴父兄,畢竟說了也沒意義,除了讓他們提心吊膽恐懼中度日之外,沒有任何用處。


    所有的一切壓力就由我來承擔吧。


    「小姐,小姐你別嚇我,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看到她這副模樣,容莫有些發慌。


    「去玉泉山。」碧玲瓏沉聲道,她覺得有些話還是要和阿祖說清楚的。


    「啊,又去?小姐剛剛在那裏呆了快兩個時辰,已經有些惹人非議了,現在又去……」容莫正尋思著那姓祖的那麽好麽,讓小姐這般欲罷不能,結果話說到一半,對方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那一瞬間她頓時感覺到心底發寒,不敢再貧嘴了:「是!」


    很快太子妃的馬車又往玉泉山的方向開去。


    走到一半的時候,馬車中傳來了碧玲瓏的聲音:「不去了,迴宮。」


    容莫雖然疑惑,但看得出太子妃心事重重,不敢再打擾,默默傳令讓車隊掉頭。


    且說碧家之中,碧齊看著碧玲瓏離去的背影,臉色晦暗難明。


    碧子昂正要離開,今天被嚇慘了,需要找幾個朋友好好去放鬆一下。


    「站住!你就這麽走了?」碧齊有些怒其不爭地瞪了他一眼,原本這個兒子他還是相當滿意的,無論是為人處世,還是修為境界,都是同齡人中第一流的人物。


    可祖安橫空出世過後,他卻怎麽看自己兒子怎麽不順眼。


    祖安也是同齡人啊,年紀比他還小些,可達成的成就子昂這輩子估計都沒辦法趕上了。


    和他比起來,自己平日裏引以為傲的兒子隻是個不入流罷了。


    「事情不是解決了麽?」碧子昂也沒搞懂為何父親冒這麽大火。


    「哪有那麽簡單,」碧齊冷哼一聲,「剛剛你妹妹的表現你難道沒看到麽?」


    「有什麽問題?」碧子昂一怔,剛剛他心情大起大落,倒也沒功夫去關注她。


    看到他反應碧齊隻覺得肚子一股邪火直冒,好不容易才壓了下去:「哼,剛剛玲瓏的反應有些奇怪,好幾次欲言又止,顯然最後她隱瞞了什麽沒告訴我們。」


    碧子昂有些不解:「沒道理啊,玲瓏和我們碧家一榮俱榮,一瞬俱損,她不至於不明白這個道理,幹嘛要隱瞞呢?」


    而且平日裏她和爹爹甚至自己這個大哥關係挺好的啊,也不是那種娘家虧待了她,她懷恨在心那種。


    「之前在紫山的時候,我和那祖安共事過一段日子,他很有女人緣,」碧齊目光閃爍,「紫山之上,那個楚初顏也就罷了,本來就和他是夫妻,另外那個謝道韞,還有道門的裴綿曼,似乎都和他關係匪淺,連素來對人不假辭色,甚至不給趙昊麵子的白玉京燕雪痕,似乎對他也有些與眾不同。」


    碧子昂:「……」


    他能理解父親說這話時那種遺憾和羨慕。


    當年楚初顏來京城一趟,當真是迷倒了不知道多少王孫公子,他同樣也是其中之一,大家甚至說她有可能複刻昔日玉煙蘿的奇跡。


    隻可惜後來不想卷入奪嫡之爭,草草嫁給了一個地痞無賴,當初知道這消息後,京城不知道多少人扼腕頓足。


    而燕雪痕對於父親他們那一輩人來說可謂是所有人的白月光啊。


    「那小白臉確實很會討女人歡心,我看他也沒多帥嘛。」碧子昂悻悻然道。


    「沒多帥?你的關注點在這個?」碧齊忍不住踹了兒子一腳,「一個大男人,最重要的是看他有沒有本事,長相什麽的有什麽重要的!你要是能輕易殺掉地仙,你身邊也會有無數漂亮的女人。」


    碧子昂咕噥道:「我現在身邊也很多漂亮女人……」


    「有一個比得上他身邊那些麽?」碧齊冷眼看著他。


    碧子昂有些語塞,他身邊漂亮的女人確實不少,但都是些玩物罷了,缺少了那些優秀女子的身份以及能力,確實天差地別。


    他終於反應過來:「爹爹,你和我說這麽多,難道是懷疑玲瓏她……」


    「總算不是太笨!」碧齊稍稍有些欣慰,「太子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玲瓏素來心高氣傲,自然看不上他,和他隻有夫妻之名而已,如果沒有意外發生,恐怕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可偏偏那姓祖的不是一般男子,不僅年輕英俊,而且修為蓋世,還有我們不知道的討女人歡心的手段,兩人還長期在東宮接觸,我要是女人,恐怕都難以抗拒他的魅


    力。」


    碧子昂腦海中出現了父親女裝的模樣,頓時一陣惡寒,急忙將那個念頭驅散:「爹的意思是玲瓏會向著那祖安?以玲瓏的性子,應該不會做出有損碧家的事吧……」


    「我也希望她不會,不過我們不能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她身上。」碧齊眼神閃爍,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不放在她身上還能怎麽辦,那姓祖的連地仙都能殺,我們還能打得過他?」碧子昂有些喪氣,「依我看還不如主動撮合玲瓏和祖安,讓他將來看在玲瓏的麵子上,放我們一馬。」


    「糊塗,這等血海深仇又豈會因為一個女人放棄?」碧齊訓斥道,「而且從小到大我是怎麽教你的,將希望寄托在別人憐憫身上,那是軟弱者才有的念頭。」..


    「至於祖安,修為確實很高,但誰說我們要和他硬碰硬?」


    「爹爹你別亂來,孟家前車之鑒不遠。」碧子昂嚇了一跳,急忙勸道。


    「放心,那隻是孟遺那老狐狸不知道祖安的實力,一步錯步步錯,我現在知道了一切情報,自然不會重蹈覆轍。」碧齊神情漸漸平靜下來,嘴角也微微上揚。


    看到他這副模樣,碧子昂心中咯噔一下,這是父親決定一件事後的慣常表情,希望他靠譜吧,別把碧家給搞沒了。


    此時京城紅袖招中,一個邋遢的中年人正在窗邊喝著酒,旁邊有姑娘想湊過去,卻被對方不耐煩地趕走。


    「切,來這裏隻喝酒不點姑娘,神經病!」那姑娘嘀嘀咕咕走了。


    紀登徒卻懶得和她計較,心想你們這些實體人又哪裏比得上祖小子書中的女子有趣。


    他忍不住又伸手去懷中摸那冊子,不過很快又放了迴去,反倒是擔憂地望著城門方向:「離約定的日子過了好幾天了,小希怎麽還沒迴來,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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