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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蕭琰爽朗一笑:“到時陳兄可不要反悔啊!”


    陳卓心中冷笑,鹿死誰手猶未可知,這個蕭琰也太過自信了吧。


    十六名紅阿姑在畫舫亭閣站好,臨淄郡王李隆義揮了揮手:“都坐吧。”


    靠近船尾的一處案幾旁,荀冉和程明道相對而坐。


    荀冉皺眉道:“郡王殿下下手的那個郎君怎麽看起來這麽麵熟?”


    他夾起一片炙鹿肉,送入口中細細咀嚼。


    這鹿肉有些柴,烤的時間又久,確是不怎麽好吃。


    “那個郎君確實很麵熟,要不要我上前去探問一番?”


    程明道將杯中三勒漿飲盡,又倒了杯高昌葡萄酒。


    “不必了。”荀冉擺了擺手。如今最重要的是觀察獨孤義的動向。如果他所料不錯,花魁會後獨孤義必定會帶紅拂到臨近畫舫上共度良宵,隻是他還不知具體是哪艘,所以不好通知待命的常子鄴。


    由於距離畫舫中心太遠,荀冉並不能看清那邊紅阿姑的容貌,不過少年本也心不在此,倒是程明道慨歎了一番。


    “今夜月明星朗,諸佳人齊聚便從撫琴開始吧。”


    李隆義麵上帶笑,和聲說著。雖然詩對才是花魁會的重頭戲,但畢竟氛圍也是要烘托的,以撫琴開始是最合適不過了。


    第一個撫琴的是紅拂。


    她今日穿了一件鵝黃色長裙,配著青色半臂極為搶眼。


    佳人在琴前坐定,對在座公子王孫行了一禮便開始彈琴。


    “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霜夜與霜晨。遄行,遄行,長途越渡關津,惆悵役此身。曆苦辛,曆苦辛,曆曆苦辛,宜自珍,宜自珍...


    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依依顧戀不忍離,淚滴沾巾,無複相輔仁。感懷,感懷,思君十二時辰。商參各一垠,誰相因,誰相因,誰可相因,日馳神,日馳神...


    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芳草遍如茵。旨酒,旨酒,未飲心已先醇。載馳駰,載馳駰,何日言旋軒轔,能酌幾多巡!


    千巡有盡,寸衷難泯,無窮傷感。楚天湘水隔遠濱,期早托鴻鱗。尺素申,尺素申,尺素頻申,如相親,如相親。噫!從今一別,兩地相思入夢頻,聞雁來賓。”


    她邊彈邊唱,餘音嫋嫋,翹楚動人。眾公子王孫皆被迷的神魂顛倒,直到一曲終了,仍是不能自已。


    “這曲子不是改的摩詰兄的渭城曲吧?”


    程明道恍然大悟:“那日我們渭橋送別高兄,似乎他便做了這麽一首詩。”


    荀冉心中苦笑。這王維的詩歌自然是極好的,被改來譜曲做琴曲也沒什麽可驚訝的。隻是這紅拂太過強調韻律,導致整個曲子的編排大達但不精細,某些地方甚至有明顯的瑕疵。這些東西旁人可能聽不出來,但荀冉這個專業人士可不會出現判斷失誤。


    “是啊,想想看,摩詰兄在終南山輞川別業都住了十日了,怎麽也不出山來走走。”


    荀冉頗是有些感慨,這王維倒真是吃齋向佛的心性,若是換做他早就按捺不住了。


    紅拂之後便是尺素登場了。


    尺素今日要彈得是高山流水,許是太過拘束,她這琴彈得雖沒有什麽大錯,卻是毫無亮點。


    眾勳貴王孫有些失望。


    最失望的莫過於陳卓了。


    他剛剛與蕭琰作賭,這尺素便表現這般,簡直讓他下不來台。


    蕭琰得意的酌了一口三勒漿,笑道:“怎麽樣,我說這尺素姑娘也不過如此。陳兄的錢怕是白花了吧。”


    陳卓悶聲喝酒不作迴應,他隻希望接下來尺素能表現得好一些,讓他麵上也多些光彩。


    “接下來有請的是白茹蓴姑娘...”


    ......


    ......


    中央畫舫正北的另一艘畫舫中,紅拂在忙著卸妝。撫琴隻是第一個環節。這本就是她的強項,用的又是王小郎君詩作譜的曲,拿下頭名自在情理之中。


    接下來是舞藝,是她最擅長的部分。如果穩穩將此項拿下,剩下的詩對以她找好的捉刀人水準,必定不會有什麽意外了。


    她選的是健舞胡璿。


    這種舞蹈對身體柔韌性和體力要求極高,所以多是胡人來跳,漢人之中也隻有紅拂這樣的極少數奇女子可以完整跳下來。


    她款款換上衣裳,正欲在腰間係上跳舞時伴打節奏的銅鈴,卻在銅鏡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獨孤國公!您怎麽來了?”


    “老夫怎麽便不能來了?紅拂,何必在意這些末節,你這次可是穩拿魁首了。”


    獨孤義坐在紅拂身邊,替她將頭上玉簪拔下,淡淡道:“老夫如此助你,可否換得你一片真心?”


    聽獨孤義如此說,紅拂自知無法逃脫,神色一黯:“皆隨國公心意。”


    既為歌妓,便是花魁也得學習察言觀色的本事。紅拂自幼浸潤在勾欄場裏,如何不知該怎麽取悅男人。隻是此時她卻不想再偽裝,麵對獨孤義,她覺得很疲憊,疲憊到不想再去強顏歡笑。


    他要怎樣,便隨他吧。


    “怎麽,你不高興?”


    獨孤義有些不悅。他為紅拂拿下花魁會魁首位置不知做了多少努力,她竟然態度如此冷漠,真是氣煞人也。


    莫不是這死妮子在外麵有了野男人,這才對自己冷淡了下來?


    看來歌妓果然都是狐狸媚子,想讓她們守貞,無異於與虎謀皮。


    紅拂慘然一笑:“國公莫不是現在就等不及了?”


    獨孤義憤恨的甩了甩袍袖:“你莫不是以為老夫被你迷的神魂顛倒,離開了你便寢食難安?不過是一歌妓,竟以為自己是公主郡主,整日梳妝打扮...你若有那個命,又何須靠賣笑為生?老夫送你一句話,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好自為之吧!”


    獨孤義拂袖而去,獨留紅拂呆呆坐在床榻上,眼角滑落一滴清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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