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雲天舉起的巴掌沒能落下去,頓時將目光轉向了旁邊多管閑事的人身上。


    “宿主請注意,係統在宿主右方0.5米處檢測到宿主伴侶!”


    許錦逸乍然間聽到係統的機械聲,頓時又驚又喜,亟不可待順著係統的指示尋了過去。


    他的愛人是……攥著楊雲天手腕的這個男人?


    這個男人長相十分冷硬,五官深刻,俊偉不凡,身材也格外的高大健碩,楊雲天竟然需要仰著頭才能與他對視,他依稀覺得眼前這人有幾分眼熟,卻始終想不出這人到底是誰。“你是……”


    “蔣元舟。”男人鬆開楊雲天的手腕,接過一旁助理遞過來的手帕,在方才用到的那隻手上仔細擦著。


    “蔣元舟?”躲在楊雲天身後的肖璨冒了出來,忙拽過在一旁陰冷個臉盯著許錦逸的楊子龍,“子龍,依依的哥哥不就叫蔣元舟?”


    挽著楊子龍手臂的蔣依依也恰當地出了聲,“哥?”


    蔣元舟淡漠的“嗯”了一聲,將擦完手的手帕扔到了身後助理的懷裏。


    知道蔣元舟就是蔣依依的哥哥,楊雲天立馬擺出了一副長輩的模樣,打算教訓教訓這個沒有禮貌的晚輩。


    畢竟,雖然二十年前這個蔣元舟沒有跟著他的母親嫁給肖二,但現在的蔣依依可是子龍的女朋友,整天在他跟前叫著伯父的。有這層關係在,這個蔣元舟自然也算是他的晚輩。


    但還未等楊雲天擺起長輩的譜來,簇擁著蔣元舟的某個政要卻板著臉拍了拍楊雲天的胳膊,“楊總,蔣總可是風雲的創始人,你還不趕緊給楊總去安排個座位?”


    楊雲天大驚,一張怒氣橫生的寬臉生生擠出了笑來,他顧不得繼續教訓在賓客麵前給了他沒臉的許錦逸,而是忙不迭地彎著腰伸出手,做出一番邀請的姿態,神色恭敬至極,“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蔣總能駕臨寒舍實在是蓬蓽生輝,快請上座!”


    風雲是個網站,雖然它從創立至今不到二十年,但風雲在普通百姓中的認可度高的不同尋常,上到八十高齡,下到三歲小兒,幾乎人人都知道風雲的存在。


    雖然風雲的創始人一直神秘,但有知名專家稱,這位風雲創始人的身家在國內眾多富豪中首屈一指,甚至可以和世界著名的金融大鱷一較高下!


    毫不誇張的說,誰能得到這位財神爺的青眼,分分鍾從身無分文變成億萬富翁!


    楊雲天早就想搭上這位財神爺的船了,但風雲的創始人實在是神秘,楊雲天跑斷了腿也沒能打聽出他的消息,此刻聽到交好的政要這麽說,驚喜的簡直控製控製不住自己顫抖個不停的肥胖身軀。


    蔣元舟卻完全沒有理會楊雲天,“你要去哪兒?”


    “啊?”楊雲天迴過頭,滿臉疑惑。


    “你要去哪兒?”蔣元舟又重複了一句,目光緊緊盯著許錦逸。


    “我迴家。”


    “我送你。”蔣元舟拽過許錦逸的手臂,牽著他朝外走。


    “蔣總?蔣總!”楊雲天哪知道蔣元舟怎麽會對楊允哲這樣優待,不過他卻不舍得放過這個搭話好機會,連忙緊跟在蔣元舟身後想要攔住他。


    “對不起了各位,我們蔣總臨時有事。”蔣元舟的助理半伸著雙臂,臉上帶著笑,態度極為和善,卻死死地將想要追過來的楊雲天攔了下來。


    上了車,許錦逸盯著蔣元舟瞧了幾眼,臉上便勾起了淺淺的笑容,神情顯然十分愉悅。


    蔣元舟倚著座椅後背,坐姿十分慵懶,但若是仔細看去,他的餘光正偷偷注視著旁邊的小青年。


    真是奇怪!


    蔣元舟收迴目光,將頭倚在椅背上,輕輕閉上了雙眼。


    今天下午他和市裏的政要談了個項目,晚上政要安排了酒席,他本不打算出席,但那政要卻順嘴提了一句楊氏董事長的生日宴。


    楊氏董事長的繼妻出自肖家,這事兒他早就知道。但他早對嫁進肖家的那個女人沒了感情,自然更不會對楊家上心。


    但最後卻不知著了什麽魔,鬼使神差的,他就來了這個生日宴。


    一進宴會大廳的門,他第一眼便看見了這個小青年。


    小青年五官十分俊美,但最吸引他的目光的卻是那一雙黑亮的眼睛,當時這雙眼睛裏仿佛正燃著熊熊的火焰,帶著桀驁與高貴的美麗。


    他不知為何就看呆了眼,胸口處更是砰砰直跳,劇烈的頻率在他之前的三十五年裏從未有過。


    直到對麵的那個老男人舉起了巴掌,明顯是要欺負小青年,他胸口的火氣汩汩向外冒,不由自主地大步走了過去阻止了那個老男人。


    後續的發展更是出乎他的意料,他竟然邀請了小青年做自己的車?


    蔣元舟十分清楚,自己的潔癖在旁人的眼中嚴厲的不可理喻。譬如,往常他絕對不可能和別人有一點兒肢體接觸,但方才為了保護小青年,卻是主動攥住了那個老男人的手腕。再譬如,他的座駕後座完全是私人領域,就連他的父親也隻能坐在副駕駛上,但他卻主動邀請了小青年同坐後排。


    蔣元舟微微睜開眼,發現旁邊的小青年也跟他一樣,倚到身後的椅背上閉目養神。他的臉蛋很白,光潔柔嫩,小鼻子翹著,嘴巴微抿,側臉的輪廓完美的不可思議。


    蔣元舟看著看著就出了神,心頭漸漸升起了前所未有的火熱,往日冷厲的目光此刻柔軟的不像樣。


    “蔣總,楊先生,憩園到了。”


    許錦逸聞言下了車,倚著車門衝著車內的男人挑了挑眉,“要不要上去坐坐?”


    “坐啊。”許錦逸將鑰匙扔到茶幾上,提拉著拖鞋去冰箱裏拿出一罐飲料,拉開蓋子喝了兩口,隨手將剩下的半罐遞給了蔣元舟。


    蔣元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默地接了過來。


    許錦逸勾起唇,眼裏似有得意劃過,“我餓了,你晚飯吃了沒有?中午米飯做的多,晚上就吃蛋炒飯了啊。”


    蔣元舟還未答話,小青年就轉過了身,幾秒鍾後消失在廚房門口。


    蔣元舟緊緊攥著手上的飲料罐,大拇指在瓶壁上摩挲了半天,眼睛也一眨不眨盯著方才被小青年的嘴唇貼過的小口,心中似乎有一條蛇翻來攪去,蠢蠢欲動的厲害。


    蔣元舟的眼睛逐漸冒出火來,手上力氣逐漸加重,直到將瓶壁攥的變了形,他終於舉起飲料罐,閉上眼睛貼著罐口喝了一口。


    滋味非常不錯!


    蔣元舟一口一口將剩下的多半罐飲料喝的一滴不剩。


    廚房的方向漸漸傳來香味,比不上蔣元舟一貫去的餐廳裏的味道豐富,但恰恰就是這種簡單的味道才勾的他食指大動。


    他又摸了摸瓶壁,不舍得將其放到茶幾上,站起身邁步走向了香味的來源之處。


    小青年正拿著鍋鏟攪動著鍋內的米飯,煙霧氤氳在他的周圍,溫暖的令人落淚。


    蔣元舟在腦海中尋找了許久,終於找到一個字可以形容麵前的人間煙火:家。


    蔣元舟沒有家。


    從剛記事起,蔣元舟就知道他的父親有公司要忙,母親要去和別的太太們一起購物和下午茶。即使父親母親有空,小小年紀的他也有各種各樣的課程要上。


    蔣元舟漸漸長大,這種情況依舊沒有改變,父親母親依舊忙的不著家,他除了上學,空閑時間仍舊被父親安排的各種課程充斥著。


    一個月和父母見不了幾次麵,蔣元舟和父母的感情非常淡薄,和與他相差了十歲每天被母親抱出去的妹妹的關係亦是好不到哪兒去。


    直到蔣元舟十五歲,父親的公司破產。此後蔣父日夜買醉,蔣母也迅速和蔣父離了婚,並在兩月之後帶著女兒嫁到了肖家之後。


    那個可以勉強稱之為“家”的東西也破碎了。


    活了三十五年,這還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這個詞匯的溫暖。


    蔣元舟邁進廚房,站在許錦逸旁邊,看著他頗為嫻熟地顛鍋,看著他低頭關火,看著他將炒好的米飯倒在兩個潔白的沒有半分裝飾的瓷碗裏。


    “洗手去。”許錦逸頭也沒迴,隨手給他指了指方向,接著便打開碗櫥從裏麵拿出兩支勺子,一個碗裏插了一支。


    蔣元舟洗了手,目光轉了一圈,隻在旁邊的架子上找到一塊毛巾,淺藍色,沒有花紋,十分幹淨,蔣元舟沒有猶豫地拿起它擦了擦手。


    擦完,蔣元舟神經質的將毛巾湊到鼻前吻了吻,肥皂的清爽味道,一點兒也不討厭。


    迴到廚房,餐桌上已經擺了兩張椅子,一把椅子坐著正在低頭吃飯的小青年,另一把椅子前方擺著一碗炒飯,黃色的炒飯粒粒分明,上麵點綴著青色的黃瓜丁,紅色的火腿丁,賣相簡單又漂亮。


    蔣元舟坐到椅子上,拿起很少用過的勺子挖了一勺塞進嘴裏,不喜歡的雞蛋竟出奇的沒有腥味,米飯軟硬適中,黃瓜非常脆,火腿的香味十足誘人。


    許錦逸隻吃了一碗,剩下的半鍋都進了蔣元舟的肚子。


    吃完了飯,蔣元舟不舍得走,坐在小青年旁邊陪著他看電視,電視沒什麽好看,除了偶像劇就是搞怪的綜藝節目,但蔣元舟就是覺得很舒服。


    喝飲料舒服,擦手舒服,吃飯舒服,坐在小青年旁邊陪著他更舒服。


    真是奇妙的感覺!


    “你的司機迴去了吧?”許錦逸削了兩個獼猴桃,切成小塊丟在盤子裏,插上去兩根牙簽後便自顧自吃了起來。


    “迴去了。”蔣元舟捏起剩下的那個牙簽,插了一塊塞進嘴裏。


    “現在都這個時間了,今晚就睡在我家?”


    蔣元舟點了點頭,眼睛微彎,心中仿佛得逞般滿足。


    “那你是住客房還是跟著我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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