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殿上,朝堂之上,本是快要接近尾聲的朝堂議事。


    伴隨著太監的聲音,“無事退朝。”眾位大臣的心中長長鬆了一口氣,每天上朝,都有一種提心吊膽的感覺。


    “攝政王請留步。”垂簾後的太後,卻是獨獨叫住了攝政王。


    眾位大臣心知肚明,也不敢多逗留,紛紛退了出去。


    夜太傅看了一眼那絳紫衣袍高蜓的男人,再看一眼正往外走去的傅燁,他長長而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他這個女兒,還真的是命犯桃花,隻是身為太後,還真是沒有選擇的餘地。


    人都走了,大殿內隻剩下了盛晚晚和軒轅逸寒兩人。


    軒轅逸寒抬步走到了垂簾後,看著少女斜躺在軟榻上,隨手翻看著手中被他批改的奏折。少女今日未穿宮裝,那一身素白,反倒是增添了幾分靈氣,幾縷發絲調皮地跳動著,襯著這張臉更顯靈動。


    他的眼底劃過了一抹溫柔的笑意,抬步走到了軟榻邊。


    “太後有何事?”他問道,說的倒是一本正經的話。


    盛晚晚笑米米地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去,他也不多問,走到她的軟榻邊坐下。


    “上次成親的事情。”她伸手握住了他的,她的眼底滿滿都是堅定的光,“我都想好了。”


    他深邃的紫眸,落在她這滿是興奮的小臉上,“想好的結果呢?”


    “等蠱蟲拿到手,夜傾城活了,我們就成親。”她眨巴著雙眸,萬分期待地看著他。


    她知道,那日去救肖澈之前他問她是否要把成親的事情辦了的時候,他一定是帶著一絲期許。可是她卻猶豫了,還突然一言不發離去,現在該是她補救的時候。


    軒轅逸寒凝視著她,竟是沒想到她讓他留下,原來是說這件事情。


    “晚晚……”他輕歎。


    “好不好啊?”她搖晃著他的手臂,有些期待地問道。


    “好。”若是再猶豫下去,她應當又要反悔了。他之所以猶豫,也是擔心她會有所顧慮。


    盛晚晚的眼眸閃亮無比,她說不清楚此刻自己的心情,這種心情莫名雀躍而興奮,無法言喻,她握著他的手卻很緊。


    “我先迴府,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他將她那調皮的發絲別於她的耳後,輕輕道。


    雖然這樣溫柔的神色很容易醉人,盛晚晚被他眼底的光迷惑著雙眸而緩慢點頭,在他準備站起身的時候,她的眼眸中精光一閃,用力扯住了他的手臂。


    男人沒有防備,就被她給扯住了,身子朝著軟榻倒下,自然而然就壓在了她的身下。


    盛晚晚嘴角輕勾,環住了他的脖子,將他的臉拉下,“小寒寒,你大病初愈,藥別停哦。”


    她說著,還故意朝著他的唇邊吹著熱氣。


    這丫頭,別的沒學會,使壞的本事倒是學的快。


    他的目光,掃過她那雙大而亮的黑眸,掃過她的鼻梁,最後定在了她那使壞的小嘴上,眼眸的色彩漸漸深了幾許。


    “盛晚晚,是不是太久沒被收拾了?”


    他的聲音略微暗啞,盛晚晚撇嘴,反駁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他就已經以唇覆上,不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


    在軒轅殿,隔著一條垂簾,他們在垂簾後親熱,這種大膽的事情也著實夠刺激。


    軒轅殿中的宮女太監哪裏敢吭聲,一個個低著頭,當做沒瞧見沒聽見,於他們而言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了,更何況這太後和攝政王之間的那點關係,天下人都知道了,沒有什麽可隱瞞的。


    隻是更大部分是流言蜚語,隻有他們知道,這關係可真是坐實了的!


    葉寧也在軒轅殿,一邊低著頭,又忍不住偷偷抬頭想要瞄兩眼,隻是簾紗遮擋,實在阻礙了他的視線,讓他都看不見垂簾後的戰況如何。他心中那叫一個焦急,真恨不能此刻再給自家王爺喝點壯陽的藥來,催促王爺趕緊把太後給解決了!


    “葉子,你,我們也來。”玉蓮爬上他的肩膀,嘟著它那隻有一條縫的嘴巴。


    別看它的嘴巴表麵上隻有一條縫,實際上張開後足以吞下一個人的腦袋,非常嚇人。


    葉寧惡寒了一陣,一把將這東西給扔掉,一股很惡心的感覺油然而生。


    這死東西,也不知道都跟誰學的呢,居然學的這麽惡心。


    ……


    天色漸漸降下。


    盛晚晚推開了肖澈的屋門,見到肖澈正無事在一旁練字,她輕挑眉梢,抬步走到了他的身邊湊過去看。


    “這字,看著不錯。”她由衷地讚賞。


    肖澈輕輕嗯了一聲,放下手中的筆,目光很自然就落在了盛晚晚的手腕上。


    “晚晚。”他喚了她一聲。


    盛晚晚挑眉,淡淡應了一聲。


    “你是不是不想完成任務呢?”他抬眸,目光凝在她的臉上。他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嚴肅,可是眼中又帶著幾許嘲弄之色。


    盛晚晚抱著手臂,“我並不是不想完成任務啊,我想著你們快快完成任務。”


    “這樣,你也要離開。”他在試探她。


    盛晚晚卻是沒有察覺,她對他本來就沒有任何的防備,因此此刻他問這話的時候,她也是理所當然地就覺得沒什麽了。


    “肖澈,我不管最後怎麽樣,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必須提醒你,我是絕對不會走的。哪怕我可能離開了,我也會想盡一切法子迴到這裏,迴到他的身邊。我和他的事情,是任何人都阻礙不了。”


    肖澈一隻手放在輪椅扶手上,不自覺地握緊,指甲快要陷入這扶手的木頭裏。


    他抬頭笑了,隻是這笑容相對又比較牽強,“晚晚,我並沒有阻礙你,我隻是在陳述一件事情的真相,提醒你罷了。”


    “肖澈,你還是好好休息吧。”盛晚晚覺得她還是不要再和他繼續說下去了,說多了都是浪費時間。


    她轉身就走,卻被肖澈給叫住了。


    “晚晚,你今晚上還要去攝政王府?”肖澈的語氣帶著一絲小小不易察覺的埋怨之色。


    盛晚晚很想迴一句,關你什麽事情,但是到了嘴邊的話語變成了:“對啊,怎麽了?”


    “你和他,都已經……”肖澈有些難以啟齒。


    “那也與你無關。”她平靜地看了他一眼,抬步就走。


    肖澈垂下眼簾,自嘲地笑著。


    他怎麽輸的這麽慘,而且在他都沒有任何的機會爭取的情況下,怎麽就輸的這麽徹底?


    夜色有些深沉。


    盛晚晚卻還是走迴書房的時候,瞧見了太監正抱著一大疊的奏折往外走去,她忽然叫住了他。


    “小樂子,你這奏折是要送到攝政王府的嗎?”


    小太監愣神了一下,隨即點頭。


    “哀家送過去好了。”她竟然找到了一個可以去見他光明正大的理由。這樣的理由,讓她興奮了幾分。


    太後親自送?小太監幾乎是立刻就會悟過來,太後這分明就是借著理由去找攝政王呀,既然這樣,他也幹脆,將手中的奏折一並交給了太後。


    “太後路上小心。”


    盛晚晚輕輕頷首,抬步就往外走去。


    自從她說,和某男決定成親的事情後,她就格外興奮而高興,她盛晚晚終於要嫁人了呀,真是天大的喜事。


    其實她也試圖聯係過教授,隻是怎麽聯係都聯係不上,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的芯片問題,還是因為教授不想理會她,這讓她的心中多少還是感覺到一絲欠著念著的不完整感覺。教授於她而言,是相當於是父親一般的人,她希望能夠得到教授的祝福,隻是若是得不到,她也還是要堅持自己陪著軒轅逸寒走下去的初衷。


    ……


    “爺兒,這是什麽?”葉寧看著手中這長長的清單,有那麽一刻地愣神。


    “籌備成親事宜。”男人低頭,隨口應道。


    葉寧傻愣愣地點頭,但是點完就發現不對勁了,說話也開始跟著結巴起來,“成,成,成成親?”


    “嗯?怎麽?”男人挑眉,看見他還傻杵在原地,那眼神仿佛在看傻瓜。


    被自家王爺這眼神給鄙視了,葉寧心中有一萬個說不上來的委屈,“屬下可以多問一句嗎?”


    “說。”一個字,霸氣側漏。


    “新娘是哪位?”問完這話,葉寧又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好像有些白癡了,他怎麽能夠問出這麽白癡傻缺的問題來呢?隻是他還真的怕王爺突然受到了什麽刺激似的,就要娶別的女人那可如何是好。


    “你認為呢?”軒轅逸寒覺得今日的葉寧,不但是有些傻帽,還有些反應遲鈍。


    葉寧聽這話,心頭那顆石頭終於是放下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還好,還好,屬下這就去置辦。”


    “嫁衣一事,請皇城裏最好的裁縫。”


    葉寧點頭,不免也跟著興奮了。他家王爺,這麽孤家寡人一個二十四年了,終於是有了這麽一個女人出現了。想想都覺得格外……讓他心中滿是寬慰。


    他想,他也好向在天之靈的皇後娘娘交代了。


    軒轅逸寒想了想,低下頭繼續翻看著手中的書籍,這書籍不過是隨手拿出,閑來無事。


    “殿下,奏折請過目。”一道熟悉的聲音,自門外傳來。


    隻見少女捧著一疊奏折走向書案,隨即重重放下,然後雙手叉腰一臉嫌棄地埋怨道:“這麽一大堆奏折,這些大臣,每天哪有那麽多的事情要做呢,真是麻煩。”


    “累了?”他拉住她的手,將她拉扯到腿上坐下,動作很自然。


    盛晚晚也仿佛是完全習慣了一般,就這麽順勢坐下後,看了一眼桌上的奏折,“哎,要不,我給你念吧?你把要記下的事情跟我說,我給你記著。”


    他挑眉點頭,“好。”


    盛晚晚滿臉笑意,隨手扯過一旁的奏折,剛翻開,那笑意頓時就僵硬住了。


    媽蛋,她文言文可是當真不好啊。


    看著她苦著一張小臉的樣子,還是成功把他給逗笑了。


    男人的笑聲雖輕,可是卻悅耳動聽。盛晚晚愣了一下,轉過頭來,看著男人俊美無鑄的臉上漾開的笑容,煞是好看。她就這麽一瞬不瞬地盯著,小手也不經意地抬起,撫上他嘴角的弧度。


    “小寒寒,你笑起來真好看。”


    “晚晚,今晚別走了。”他抓過她的手,放在嘴邊輕輕吻著。


    羽毛刷過一般,癢癢的。


    盛晚晚點點頭,“我,我說好了,我們沒成親之前,你不能啊!”她話音剛落,男人竟是抓著她的手開始啃咬,咬的很輕,可是卻讓她的心一陣陣酥麻。


    她縮了縮手,“我跟你說話呢,你咬我手做什麽呀?”


    “好。”他眼中含著笑意,“那咬別的地方。”


    盛晚晚啊了一聲,後腦勺就被他給控製住,男人就對著她的嘴巴啃咬一番。


    好吧,他說的咬別的地方竟然是……這樣!


    腹黑的男人!


    ……


    “肖澈,我知道怎麽改迴去了。”梨晲在天還沒有亮就推開了肖澈的屋門,搖晃著肖澈的肩膀。


    肖澈本來睡眠也是淺的,經過她這麽一搖晃,徹底清醒了,“你知道什麽了?”


    “芯片啊,晚晚的芯片啊!”


    聽這話,肖澈猛地坐起身來,卻是牽動了一下腿上的夾板,疼得他皺了皺眉。


    “誰告訴你的?”他問道。


    “教授啊,教授告訴我的。不過教授說了,這法子不一定可靠。”梨晲一心想著這會威脅到盛晚晚的生命,所以她急迫地需要肖澈去把盛晚晚的芯片電流改迴來,她需要盛晚晚好好的。


    肖澈點頭,“你說吧,我隻要能夠做到。”


    不管能不能做到,都必須做到。哪怕是登天還難,他都要改迴來,盛晚晚的芯片,必須要改迴來!


    ……


    今日難得地休朝,最近這幾日,皇上都跟著夜太傅學習,也沒有再鬧事。


    這給所有人造成了一種皇上已經完全懂事的假象。


    不過才五歲的小孩,能怎麽懂事?


    盛晚晚也沒有想去反駁這些愚昧無知的人,看著那陰森森盯著自己看的小皇帝,冷冷勾唇一笑,也不予理會。


    剛走了兩步,那負責照顧肖澈的丫鬟匆匆忙忙走來,喚道:“太後,太後,那位肖公子突然發熱抽搐,太醫全都束手無策。”


    盛晚晚一怔,問道:“怎麽迴事?”


    “奴婢也不知是怎麽了。”小丫鬟急的快哭了。


    盛晚晚沒有心思看她的哭相,腳步不自覺地加快,走向了肖澈的屋子裏。她想,若是這個時候,能夠讓肖澈出現這種情況地就是那張芯片了。


    她推開門來,看著滿屋子的太醫,沉聲道:“都出去吧。”


    太醫們相互對視一眼,終於還是退了出去。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肖澈的身體情況到底是為何。


    *榻上的男人的臉色比往日更顯得蒼白了,顯然是被折騰地不行了。


    梨晲站在一旁,看著盛晚晚,“晚晚……”她欲言又止,可是還未說話,就被肖澈那隻冰涼的手給抓住了。被這樣一隻冰涼的手握住,梨晲覺得有一種很可怕的感覺。


    盛晚晚也沒有什麽心思去問什麽,已經捉住了肖澈的手腕正要翻轉而過,卻感覺有股電流通過他們相觸的手通過。


    她怔了一下,有些不解。


    肖澈那身上的抽搐現象就莫名停止了。


    他閉上眼睛,掩蓋掉自己內心的激動。


    “沒事了?”她有些懷疑。


    肖澈輕輕嗯了一聲,平靜地道:“無事了。”


    “麻痹,你咋不去死呢?”盛晚晚真想一腳把他給踹飛了去。


    他笑著搖頭,並沒有力氣去反駁她的話語。他知道她這話的意思,是巴不得他去死呢?憑他對盛晚晚的了解,他是清楚這個丫頭的心思的。


    “梨子,你先出去,我跟晚晚解釋。”


    梨晲愣了一下,隻好點頭,退了出去。


    她不明白,剛剛刹那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雖然她是把教授給她的法子告訴了肖澈,可是並不代表一定能行啊,不過看肖澈那一臉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應當是……改迴來了吧?


    這突然把梨晲給支走,這讓盛晚晚有股不安感。


    “肖澈,你什麽意思?”


    “晚晚,你看著我的眼睛。”肖澈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眸,“你告訴我,你還要完成任務嗎?”


    盛晚晚想當然就要迴答,可是漸漸的,她的心智完全被他給左右了。她微微有些恍惚和迷惑,甚至都有些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要做什麽。


    胸口,隱隱有股脹痛的感覺。


    她撫著胸口的位置,歪著頭看著肖澈的眼睛。


    “要不要完成任務?”肖澈再問了一次。


    “……要。”她有些木然。


    “那給你一個機會,把這瓶藥,喂給軒轅逸寒喝掉。”


    看著從肖澈手中遞出的玉瓶,盛晚晚感覺自己的思想完全和動作不在一個層麵上,她就這麽被控製了?


    她感覺她好像有一副軀殼,但是靈魂卻被禁錮了一般。


    就像是身體不適自己的,她明明有自己的思想……


    “我……”她張嘴想說什麽,可是卻又不由自主。


    肖澈沒有給她任何反悔的餘地,“我等你的好消息。”


    盛晚晚在一番爭鬥掙紮下,竟是最終接過了肖澈手中的玉瓶,然後木訥地轉身走。她的神情恍惚著,沒有一絲變化。


    看著盛晚晚的背影,肖澈眼底冷芒一閃而逝。


    他低低地喃喃:“晚晚,對不起……”


    隻有真的徹底傷害那男人,才能讓他們徹底分開,才能徹底讓她死心……


    他闔眸,嘲笑著自己的卑鄙無恥。


    ……


    攝政王府,葉寧看見盛晚晚來了,沒有察覺到盛晚晚的表情有些不一樣,他便給盛晚晚開了門,並且像往常一般給他們關上了門。


    玉蓮今日出奇地安靜,它豆大一般圓溜溜的眼睛,盯著門內的狀況,仿佛那雙眼睛能夠穿透門看見屋內的狀況一般。


    葉寧也覺得今日的玉蓮格外安靜,不免伸手將它拎起,“小東西,你今天怎麽這麽安靜?”


    “不對勁……”玉蓮喃喃,語氣很奇怪。


    葉寧卻全然當它在開玩笑,“不對勁什麽呀?你這死東西,還故作嚴肅呢?”


    “啪”地一聲響,是什麽東西摔在了地上的聲音。


    葉寧拿著玉蓮的手驀地一頓,屋子裏的動靜讓他略微有些驚訝。


    “快看!不對勁!”玉蓮揮弄著手中的小短手小短腿,終於是掙脫了葉寧的手,猛地撞開了門去。


    葉寧也跟著衝入了屋子裏,瞪大了眼睛。


    因為,他看見盛晚晚的手中拿著一隻匕首,匕首上還掛著血!


    而他家王爺,正倒在血水中!


    地上是一隻摔碎的玉瓶,玉瓶裏的藥粉混合著血液在地上漸漸混雜成了一陣黑色。


    葉寧不敢相信,事情來得太突然,讓人措手不及!


    盛晚晚的眼睛是血紅的,她握著匕首的手都在顫抖,她的腦子恍惚著根本不知道在做什麽,隻是木訥地盯著地上的男人。


    腦子裏隻有一個聲音在盤旋,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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