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季,曠野該是一片荒寂,家家戶戶都應該躲在家裏烤火,然而,武威各地卻因沒有準備薪柴,整個冬季都顯得異常的寒冷,羌胡人遷徙和打戰都備有皮毛,還能從每日獲取新的皮毛,隻要稍稍硝製,便可縫製成衣,羌胡人在這個冬初過得並不是很艱難。然而,就在羌胡人準備繼續等待來年攻城之際,涼州各地卻都是一片狼煙,張掖、酒泉、居延在馬超的瘋狂殺戮下,終於有羌胡部落得知消息,開始偷偷迴轉。


    居延,一處被風的山穀之中,馬超靜靜地等著羌胡部落迴轉經過此地的戰士。


    “都給我打起點精神,我們是秦軍,是漢人中最精銳的騎兵部隊,我們有著雪凍不壞的鐵骨,打摔不破的鋼軀,雷打不動的意誌,我們是最強的軍人,軍人。”馬超咬著牙,在寒風中厲嘯激勵著自己的部署,他身後的騎兵們陣型不亂,身形不亂,他們經曆了數百場廝殺後,真正成為了孫楊想象中的軍人,老兵。這是秦軍中第一支有著軍隊信仰的軍隊,孫楊在留給軍事學院中的藏書中提到過軍人的信仰,阿九沒有做到的事情,馬超在嚐試著做,似乎他已經成功了。


    “唿~~~吼~~~~”羌胡騎兵迎著大雪天,做著最後一次的掙紮。


    “檢查弓箭、馬刀!”馬超下令,傳令兵打旗語。


    “準備,衝鋒~~~”馬超一聲令下,頗為冷峻的小臉爆發出一股濃烈的殺氣。


    士兵們緊隨馬超身後,成鋒矢朝著羌胡人大隊衝鋒,不曾有人發出一丁點聲音,長時間處於生與死的邊緣,他們已經習慣了默默地戰鬥,冷靜地廝殺。


    “轟!”兩支騎兵迅速靠攏、接近,這是馬超在涼州大地上見過的最大群的羌胡人騎兵,足足有一萬多。


    接近,接近,依然在接近,羌胡人怒吼著自己部落的衝鋒口號,數個部落在一起,顯得雜亂無章,秦騎兵們至始至終都沒有一人發出聲音,衝鋒的隊形始終不亂,所有的馬蹄似乎都踏在同一個時間節點上,這裏隻有一種聲音,那就是寒風從耳邊刮過的聲音。


    到了。


    弓箭的射程已經到達,秦騎兵們快速地射出了手中早已準備好的箭矢,隨後,他們自動從側翼分出了兩隊騎兵,一隊向左,一隊向右,直接繞開了正麵的羌胡人。


    “截斷!”傳令兵快速將手中大旗向前一倒,兩隊的團長都得到了指令,截斷。


    “舉刀!”衝出了羌胡人射程的秦騎兵繞了八分之一個圓,逐漸調轉馬頭,朝著正中間的羌胡兵衝殺進去,沒有聲音,沒有口號,隻有一個個倒下的秦軍戰士,他們用馬刀、用身體、用座下的戰馬強行在羌軍的軍陣中開了一條數十米寬的口子,給羌胡人馬隊造成了混亂,為馬超衝破羌胡人軍陣提供了機會。


    “殺!”秦騎兵殺出了重圍,卻在團長的命令下繼續執行了下一個衝殺命令,仍然沒有聲音,即使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這群有著軍隊信仰的男人都沒吭一聲,他們隻是簡單而機械的重複著同一道指令,同一個動作,直至死亡。


    “清點人數!”最終,五千騎兵將羌胡人切片打散,擊敗了羌胡人的一萬多戰士,這場勝利是秦騎兵們用生命換來的。


    “旅長,我們團還有一百零三人。”幸存的團長,帶著他剩下的士兵站在了馬超麵前,他們各個身上都有血,有的是自己的,有的是羌胡人的。


    “都是好樣的,去看看其他人,隻要沒死的,都給我帶迴張掖。”馬超說道。他轉過頭去,卻是淚水縱橫,一戰,僅僅隻是一戰,就完全打殘了他的獨立旅。


    “旅長,節哀!”林衝走近馬超,他也是這個旅的幸存者之一。


    “阿衝,你覺得我們能贏嗎?已經三個月,即使我們傾盡全力,也不過是消滅了羌胡人兩萬騎兵,而我們呢?卻差不多全軍覆滅,整整六千人,陸陸續續都死在了戰場上。”馬超緊緊地抓著林衝的肩膀,十個手指幾乎鑲嵌了進去。


    “我們有我們的信仰,為了這個民族,我們無所畏懼,相信秦公,相信阿九軍團長,勝利最終會是漢人的。”林衝在這時忍著內心的悲痛,低沉著嗓音開導起了馬超。他內心中也不敢肯定勝利會屬於誰,但他不能放棄,他還要完成林浩的夙願。


    “謝謝!”馬超真誠地看著林衝,把他輕輕推開,慢慢地走進了士兵群中,他作為旅長,要對自己的士兵負責,馬超正逐漸朝著一個優秀的將軍轉變。


    又是一年的春季,武威郡被圍已經曆時將近一年,羌胡人囂張地在武威郡各縣瘋狂肆虐,除卻姑臧、武威、祖厲三縣,武威郡沒有一個能完整保存下來的縣,沒有一個縣能夠守住安寧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對於武威郡的百姓來說是一種奢侈,他們在那兩百多個日夜裏盼望著王師的到來。這一天,終於來了。


    初平二年二月,孫楊命第五師團出街亭,走天水,進入武威郡;第一軍團出祖厲,直奔姑臧;特四旅出北地繞道金城,直奔武威縣城。


    “楊大人。”羌胡首領喚醒了楊家的當家人楊阜。


    “啊!”失神的楊阜驚叫了一聲。


    “孫楊出兵了。”羌胡首領道。


    “孫楊出兵了!啊!孫楊出兵啦?”楊阜驚得跳了起來。


    “唉!早知道當初就不貪圖那點小便宜了。”羌胡首領悔恨道。


    “哼!來都來了,孫楊的殘暴你們都清楚,上次你們圍攻武威,孫楊將你們部族的人強行發配到北地做奴隸,現在都還沒迴來,想想吧!要是這次孫楊再來,你們這些羌胡頭領,有哪個能幸免,孫楊對我漢人世家亦是如此,何況是你們這些異族。”楊阜梗起脖子道。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能勸羌人抵擋孫楊,那他絕對會落個抄家滅族的下場,孫楊對自己治下的世家大族絕對的不姑息。


    “沒試過怎麽知道,上次你們大漢的秦公都安撫了我等,隻要我們能夠奉上牛羊,你們的秦公說不定會放過我們呢?”一個在上次就兵圍過武威的羌胡首領說道。


    “你們要是不死心,就去試試吧!我周慎這次是沒可能再投入秦營的了。”周慎恨恨地說道,到了現在,他已經明白,自己是被朝廷的公卿們給賣了,他們都是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而自己做的那些個事兒,孫楊豈能輕易就饒了自己。


    “走走走,我們去見阿九將軍,不和這些懦弱的人談。”羌胡人中有人提議找阿九,便立即有人響應,數十個羌胡人首領聚在一起,決定找阿九試試。


    姑臧城,阿九身心疲憊,他不單單要調配軍隊守城,還得調配物資救濟,防止城內發生暴亂,幾乎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個人在做,整整過去了大半年,沒怎麽種田的武威郡沒能收獲幾顆糧食,他,要撐不下去了。


    “將軍,將軍!城外有羌胡人找將軍,說有要事相求。”正在阿九對糧草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守城的營長跑來稟告。


    “羌胡人?相求?”姑臧城因為封閉了城池,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斷絕了對外的往來,錦衣衛涼州部試圖衝擊過幾次,但每次都被有了經驗的羌胡人所擊退,近半年以來,姑臧城幾乎處於與世隔絕的狀態。


    “莫非是大哥迴來了?”阿九做了幾種猜想,想到了最大的可能,那就是孫楊迴來了,唯有孫楊迴來,羌胡人才會來找自己,雖然說羌胡人也有戰士,幾乎全民皆兵,但他們可沒有漢人人多啊!死一個少一個,他們絕無可能做賠本的買賣,所以,阿九幾乎斷定了孫楊已經迴來。


    “好啊!這次先狠狠地宰上一頓再說!”阿九抱定了這樣的想法,走上了城樓,在城樓上開始與羌胡人談判。


    “阿九將軍,聽聞秦公迴了長安,我等特來乞降!”羌胡首領拱手,卻又不曾下拜。


    “乞降可以,本將軍可以替秦公答應不為難你們,但是本將軍最近手頭上有些緊,你們若是乞降,那就分我點糧食,不多,也就十萬石。”阿九做起了漫天要價的買賣。


    “怎麽可能?我們在武威郡的糧食已經不多了。”一個羌胡首領怒哼道。


    “可以用你們的牛羊換啊!三石糧草換一頭肥羊,五石糧草換一頭牛,怎麽樣?”阿九笑嘻嘻地說道。


    “沒有!”另一個羌胡首領似乎更加吝嗇和暴躁。


    “沒有?”阿九聽到羌胡人不同意,馬上就換了一張臉,赤果果地威脅道:“那我大哥要滅你們族,可別怪老子到時候做兵馬先鋒哦!老子的鐵騎味道如何?你們不會不知道吧!嘿嘿!”


    “你無恥!”“老子就是無恥,你能咋地?”“哼!孫楊他敢嗎?”又不信邪的說道。


    “大哥不敢,老子敢,一群小癟三!打腫了臉,到爺爺麵前來充胖子。不服啊!上來練練啊!”阿九怒從心中來,一連好幾個月都被動挨打,任誰都脾氣不順,何況還是擅長進攻,而且脾氣暴躁的阿九。


    “哼!容我等考慮考慮。”一言不合,半文盲的羌胡首領們也退走了。留下了一臉苦澀的阿九:“老子的糧草啊!肥羊啊!幾個月都沒沾點葷腥了,嘴裏淡出了那個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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