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寂離的突然到來,還是讓敖晟和蔣青吃了一驚,季思道,“皇上,您見不見?”

    敖晟微微皺眉,道,“現在要上朝了……”

    “老臣也這麽說。”季思道,“殷相說讓您忙您的,他去雀尾那兒坐著等。”

    敖晟點了點頭,看了看蔣青。

    蔣青也看他,敖晟問,“青,你怎麽看?”

    “嗯……”蔣青搖搖頭,示意他也不知道。

    敖晟想了想,道,“季相,您今天別上朝了,去招唿殷寂離吧,我一會兒散了朝再說。”

    “呃,是。”季思給敖晟行了個禮,轉身走了。

    蔣青看敖晟,就見他眉頭微皺,似乎有心事,便道,“晟兒,一會兒再想吧,你今天不是還要試觀契麽?”

    “嗯。”敖晟點點頭,收拾心神,帶著蔣青一起,往金殿走去。

    心裏雖然告訴自己別想,但是敖晟不可能真的不想。他從沒見過殷寂離,隻見過那人的畫像,樣子應該跟小黃很像,但是感覺上完全不一樣。

    心事重重的,敖晟還是和蔣青一起走進了金殿……聽到朝臣山唿萬歲,敖晟才收拾了心神,往龍椅上一坐。

    文達按慣例讓群臣有事起奏無事退朝,葉無歸出班,啟奏敖晟,道,“皇上,近日發生了好些相同的案件,而坊間也流傳開了一些奇怪的謠言。”

    “相同的案件?”敖晟頗有些吃驚,問,“什麽謠言啊?”

    “說是好些人家……屍體被偷了。”葉無歸迴答。

    “屍體被偷?”敖晟吃驚非小,而群臣也是麵麵相覷,鄧子明不解地問葉無歸,“偷屍體還是盜墓啊?”

    “就是偷屍體。”葉無歸道,“被偷的好些還是有錢人家的墳,唯獨屍體沒有了,但是陪葬品都在。”

    這下群臣更納悶了,宋曉皺眉,不解道,“要屍體做什麽?”

    “對啊,而且要的還都是近幾年死的新屍。”葉無歸道,“前段時間有不少人來報案,臣等抽調了人力調查,捉了幾個人,得到了些線索,並且聽到了謠言。”

    “是什麽?”敖晟問。

    “聽說,南方一帶,傳來了一些妖術,可以用屍體,來煉製屍丹,吃了就能延年益壽,但是,必須要近幾年死去的屍體,而且,屍體的身份越尊貴,越有用!”

    “有這等事?”敖晟不悅,問,“哪兒傳來這種荒

    唐說法的?南麵?”

    “對。”葉無歸道,“據說全國各地已經有多地發生了這種盜屍的案件。”

    “拿屍體煉藥啊?”王忠義臉上五官都皺到一起去了,道,“這什麽人想出來的招啊?管用麽?”

    “怎麽可能管用?”宋曉迴頭看他,“根本就是妖言惑眾!“

    “就是。”汪乾坤點頭,“屍體是有屍毒的,隨便接觸都有可能中毒,跟別說吃了……這的確可以說是妖言惑眾。”

    蔣青坐在屏風後麵,聽到殿上的講話,下意識地看了敖晟一眼,就見敖晟也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蔣青心裏明白——這就是敖晟的引妙計麽?

    “翻屍搗骨的確是有違人倫,可恨之極。”敖晟點了點頭,問葉無歸,“能弄清楚是南麵哪些國家作怪麽?”

    葉無歸搖搖頭,道,“我們抓住的也不過是些爪牙,不如……請南王來問一問吧。”

    “對啊。”眾人都覺得有理,如今南王在這兒呢,南麵的事情,她應該是最清楚的。“

    敖晟點點頭,道,“請南王上殿。“

    不多時,金玲穿著華服,走了上來。雖然依舊是端莊華美,不過群臣自從那晚看到她發酒瘋之後,都已經不再被她的冷漠外表迷惑了。見金玲上來,眾人都忍著笑。金玲可是強撐著,還是有些不滿,抬頭狠狠瞪敖晟一眼。

    敖晟尷尬,伸手摸摸下巴,群臣那晚上大多走了,就留下王忠義他們一群人,自然要顧著敖晟的麵子不說出去的。因此,大多數人都隻知道金玲那晚確實是發酒瘋了,卻不知道她是因為敖晟下藥才那個樣子的。

    金玲到了大殿之上,給敖晟行禮,敖晟自知理虧,讓她免禮,給賜座,說要問她些問題。

    金玲點頭答應,讓敖晟但問無妨。

    敖晟便說了剛剛葉無歸講的情況,金玲聽後了然一笑,點點頭,道,“確有此事,在南麵,這可不是秘密。“

    “哦?”眾臣都皺眉,問金玲,“這究竟是什麽人在做如此罪惡行徑?”

    “是南部叢林之中的藩國。”金玲不緊不慢地說,“用屍體煉藥這算什麽,還有用活生生的嬰兒煉藥,用活人腦做藥引,還有些藩王以食人肉為樂趣呢。”

    “太荒唐了。”汪乾坤搖頭,道,“怎麽如此殘忍。”

    “為何會到晟青來偷屍體?”宋曉不解地問。

    “那是當然,他們對自

    己的先祖是很敬重的,自然不會用。而其他的奴隸,在那些藩王看來根本不是人,因此屍體也沒有用處,而且大多數奴隸死後屍體都拿去喂家畜了,因此他們都盜外族的。不過南部人口有限,偷完了就開始偷晟青的了吧。”

    “混賬東西。”鄧子明顯得很是不滿,憤憤道,“也就是說,若是任由他們發展,那豈不是偷盜了屍體,便來偷嬰孩,以後連孩子都偷不到了,就來我晟青抓活人迴去食用?”

    “嗯,真是太豈有此理了!”群臣紛紛點頭,表示不滿。

    蔣青在屏風後麵坐著,基本明白了敖晟的用意,他這招的確好計,這樣一來,既有了攻打南麵藩國的正當理由,又讓那些真正盜屍者的陰謀,受到了破壞。敖晟是先下手為強……其中妙用頗多。而最重要的是,如果朝中真有人和盜屍者相勾結,那麽必然會露出尾巴來。

    敖晟聽到群臣議論,覺得火候差不多了,就點了點頭,道,“嗯……南部藩國的確很是妄為,如此朗朗乾坤,哪兒容得他們胡作非為草菅人命的!”

    “皇上,應該查清楚此事!”鄧子明道,“南方的那些藩國絕對不能姑息!”

    敖晟點了點頭,道,“的確是這麽迴事,不過朕最近國事繁忙,誰能查這件事呢?”

    眾臣麵麵相覷,都看葉無歸和汪乾坤,心說,他們既然接了右相的職務,那麽樂都府衙也在他們管轄,案子自然是他們管。

    葉無歸眉頭微微皺了皺,道,“皇上,本來臣等義不容辭,不過最近府衙之內累積的案件太多了些……實在無暇顧及了。”

    “嗯……”敖晟點了點頭,又掃視了一下群臣,見觀契站在眾臣之中,臉上不動聲色,似乎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就道,“月王,不如你去查吧。”

    觀契抬頭看了看敖晟,微微一愣,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旁的宋曉輕輕踹了身後王忠義一腳——剛剛跟你怎麽說的?快!

    王忠義趕緊嚷嚷,道,“唉!這個人選好啊!朝廷派親王查此事,顯得我們重視啊!”

    “對,有理。”群臣紛紛點頭,葉無歸也說,“的確是上佳人選。”

    月王本來想推脫幾句拒絕的,但是現在一看,沒法拒絕了,隻得點頭,說,“臣遵旨。”

    他剛剛答應,葉無歸又道,“對了皇上,您前兩日不是去祭祖了麽?皇陵是否有事?”

    敖晟一皺眉,搖頭,道,“沒……我還進地宮給皇娘修飾了

    儀容呢……那些宮廷禦醫的能耐還不錯啊,皇娘死去多年,容貌卻依舊如新,看得朕很是惆悵啊。

    蔣青在敖晟說這番話的時候,透過屏風的縫隙,仔細地觀察觀契的神色,就見他眉頭微微地一顫。蔣青皺眉……觀契似乎真的不是毫不知情。

    “葉愛卿為何問皇陵?”敖晟問。

    “哦。”葉無歸道,“臣聽說,那些藩國,似乎想打先皇和皇太後屍體的注意……”

    “豈有此理!”敖晟怒極一拍龍椅,群臣趕緊道,“皇上息怒。”

    敖晟霍地站起來,對觀契道,“月王,朕給你三千人馬,你立刻徹查此案並且保護皇陵安全,若是有任何的閃失,朕為你是問!”

    觀契聽後,隻得點頭,道,“臣遵旨。”

    敖晟說完後,似乎還是不忿,一揮袖道,“今日就到此,散了吧!”說完,轉身離去。

    怒氣衝衝地走出了金殿,敖晟在花園停了下來,迴頭,就見蔣青雙手背在身後,溜溜達達地走了上來,看著他笑。

    敖晟迴頭看他,突然覺得……有些感慨。

    最近,他似乎總是能看到蔣青輕鬆自在的表情,有時候甚至有些調皮,明快充滿了生機,隨時會喜悅,也隨時會動氣,說不出的真實。

    迴想一下……多年前,跟他一起入宮的時候,蔣青似乎總是心情沉重。他知道,一來是當時他們都年輕,四周危機重重,蔣青壓力很大,生怕有什麽閃失辜負了司徒和黃半仙的囑托。另外,那時他還會時常想念黑雲堡,所以總是悶悶不樂。

    敖晟失笑,當時自己會因為他一臉喪氣而跟他發脾氣,鬧到最後經常會吵架,不過最後服軟先說話的,肯定是蔣青。再發展到後來,自己對蔣青心動了,越愛越深,蔣青卻總是能迴避就迴避,東躲西藏的,生怕捅破這層窗戶紙。再加上夏魯盟總是出來跟他搶,弄得兩人明爭暗鬥,蔣青看在眼裏,也是無奈,那陣子的蔣青,似乎很不快樂。等到後來就是分離……敖晟幾乎可以想見蔣青孤孤單單的三年漂泊必然很是淒涼無奈,大概和自己當時一般吧。

    如今……敖晟突然有些想要感謝夏魯盟的衝動,也許就是他那句不恨,讓蔣青徹底地解脫了。而自己的耐心,似乎也在讓蔣青慢慢改變。敖晟不禁有些小得意,所以說小不忍則亂大謀,還好自己能忍,才會有越來越高興也越來越真實的蔣青。

    “喂。”蔣青在敖晟眼前站了半天,見敖晟還呆呆地出神

    ,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問,“傻了?”

    敖晟此時已然迴過神了,但是不做聲,依然發呆。

    “晟兒?”蔣青湊過去看敖晟的眼睛,心說,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就呆住了?

    剛剛湊近,冷不防敖晟湊上來就一口親住了他嘴……

    蔣青推開一步,瞪敖晟,敖晟笑得一臉燦爛。

    “你這招借刀殺人,可把觀契推火坑裏了。”蔣青道,“你要是想殺他,隨時都可以把他關進大牢啊。”

    敖晟挑起嘴角笑了笑,道,“若是屍體迴來了,那就說明觀契與此事有關。如果沒迴來,咱們也不用去動他,反正他自己不會傻到說出來。若是他真有什麽異動,我隻要去祭一次天,發現屍體沒了,然後就定他的罪,先關進大牢裏頭,到時候發配邊疆,看他怎麽折騰。不過麽,畢竟也是皇親,他隻要不叛亂勾結外敵,那我也不會為難他,必然讓他做個享樂王爺,也算對得起我黃娘。”

    蔣青嘴角挑了挑,小聲說了一句,“玩弄權術。”

    敖晟笑了,湊過去,輕輕伸手在蔣青下巴和脖頸之間柔軟的皮膚上搔了搔,笑問,“我聽說,玩弄權術時候的帝王最神氣,你覺得呢?有沒有被我迷得神魂顛倒?”

    蔣青斜了他一眼,轉身往後頭走,卻被敖晟抓住了,道,“先不迴後頭。”

    蔣青迴頭,“你要去書房啊?”

    敖晟搖頭,道,“青,記性比我還差?要去見殷寂離啊。”

    蔣青一愣,問,“現在就去?”

    “嗯。”敖晟點頭。

    蔣青想了想,道,“你若不想見他,我可以替你去。”

    敖晟笑了,問,“你去?替我揍他一頓麽?”

    蔣青失笑,搖搖頭,道,“我打不過轅冽……不過秦望天和木淩在這兒,秦望天說不定能擺平他,不過我們三人聯手的話,鐵定能打過。”

    敖晟聽著很是受用,道,“走吧……我還沒那麽沒種,不就一個殷寂離麽?有什麽不敢見的。”說完,拉起蔣青,大步往後頭雀尾的院子走去。

    院子裏,雀尾正在吃殷寂離給他們帶來的土產,木淩看到有土產,自然也是在一旁吃的,轅冽依舊冷冰冰站在殷寂離一旁,季思在一旁伺候著,眾人雖然是老相識,但是遇到之後尷尬卻多於喜悅。

    木淩秦望天都見過殷寂離,因此也不陌生。木淩吃著殷寂離帶來的雪餃

    ,嘴唇上沾著白白的糖粉,問他,“小黃他爹,你怎麽來了啊?”

    殷寂離笑了笑,看了木淩一眼,道,“小黃給我寫信了。”

    “哦……”木淩點點頭,拿起茶杯喝茶,這個雪餃好吃是好吃,就是太甜了。

    老頭今天早上剛因為抗議青菜豆腐而絕食,沒想到殷寂離就給他送雪餃來了,吃得正歡呢,冷不丁殷寂離冒出一句來,“老頭,嘴角的糖粉擦一擦吧,不然讓你徒弟看見了,說不定罰你一個月沒肉吃?”

    老頭啃著雪餃在一旁賭氣,道,“哼,我怕他?”

    話音剛落,就聽門口文達一嗓子,“皇上駕到。”

    老頭趕緊把手上半個雪餃扔了,抹嘴,問木淩,“小林子,還有糖粉沒?”

    話音剛落,就聽院子外頭敖晟緩步走進來,幽幽道,“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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