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是運來了,但是要收攏這匹人還是個問題。”敖晟問宋曉“你們覺得呢?能收服那些人麽?”

    宋曉點了點頭,道,“末將能。”

    敖晟微微一笑,道,“這八萬兵馬,不好帶啊,是不是?”邊說邊看了一旁的葉無歸和汪乾坤一眼。

    “的確”汪乾坤點點頭,“這些不是普通的兵,都是些亡命徒……有優點也有缺點。”

    “仔細說說。”敖晟見蔣青一直在一旁站著聽,怕他累,伸手拉了他一把,讓他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蔣青不好掙紮,不然會顯得很不自然,隻是稍稍遲疑了一下,就順著敖晟的動作,在他旁邊坐下了。

    季思、葉無歸、汪乾坤和宋曉都當做沒看見,連眼眉都沒有挑一下。文達從旁邊搬來了幾張椅子,敖晟笑,“都坐下說。”

    幾人稍稍推讓了一下就謝了坐,坐下講。

    “那些囚犯有缺點。”汪乾坤道,“首先,他們不好管,畢竟都是亡命徒,要他們徹底服氣哪個人很不容易。第二是心思比較活絡,一旦有人挑動是非,很容易鬧事。第三,就是不講軍紀,畢竟都是賊。”

    “有缺點就有優點,缺點如果能好好利用,便是優點。”葉無歸接著說,“他們是亡命徒,就說明他們不怕死,如果真心服氣了,打起仗來會比一般的兵馬還要戰鬥力。心思活絡,則說明他們的適應能力比較強。而說到他們不講軍規,這一點隻要軍令跟上,賞罰分明,應該很快會好起來。”

    “嗯。”敖晟點點頭,看幾人,“有什麽具體的法子麽?”

    “吃藥這種招數也隻能短期使用。”蔣青道,“關鍵還是攻心為上。”

    “嗯。”敖晟點頭,想了想,問宋曉,“宋將軍,你的人馬,你決定怎麽帶?”

    宋曉迴答,“挑出兩萬最有可能挑事的,給王忠義,讓他們做先鋒。”

    此言一出,葉無歸和汪乾坤對視了一眼,都有些吃驚。

    蔣青卻道,“我認為可行!那些犯人也不傻,在他們看來我們是因為人馬不夠才調集他們來打仗的,感覺就好像是要逼他們去送死似地,如果將領還是正規軍,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他們未必會聽話,如果將領是個大老粗,說不定還好一些。”

    “嗯。”敖晟點了點頭,笑道,“王忠義雖然是福將,不過畢竟也是第一次帶兵,你也要管著點。”

    宋曉點頭,道,“皇上放心,其實可

    以將人馬全部給予解藥,然後集中到一起,送到皇陵一帶的軍營裏,我能將人都收服了。”

    敖晟略微吃驚地和蔣青對視了一眼,問,“八萬人都送過去?”

    宋曉一笑,道,“皇上,有些話可能不中聽,但是我說的是實話,若說到打仗,晟青目前來說沒有一個人能及得上齊亦。”

    敖晟一挑眉,點點頭,“這點我信。”

    “齊亦最開始去打仗的時候,隻帶了十萬人,但後來人馬有百萬大軍,這些人,都是流寇強盜,沒有一個是平頭百姓的。”宋曉道,“我所用的法子,都是齊亦之前用過的!”

    “嗬……”敖晟點頭笑了。

    “皇上,臣也有句不中聽的,想跟宋將軍說。”葉無歸突然道。

    “哦?”敖晟一愣,看宋曉。

    “葉學士但說無妨。”宋曉看他。

    “在下不是信不過宋將軍。”葉無歸對宋曉道,“在下絕對相信齊亦將軍的帶兵之道,但是……畢竟宋將軍不是齊亦。”

    宋曉一愣,點了點頭,當年的護國侯齊亦那就是戰神的代名,天下誰人不知哪個不曉,自然是一唿百應的,自己可能沒有那樣的威信。

    “不過宋將軍沒有的,皇上有。”葉無歸看敖晟,“臣鬥膽問一句,皇上的功夫和當年的齊亦相比,哪個更厲害一些?”

    還沒等敖晟開口,蔣青就道,“我跟齊亦交過手,皇上勝他十倍,這天下能生擒皇上的人不超過四個。”

    宋曉一愣,葉無歸和汪乾坤也麵麵相覷,敖晟會武而且很高這一點外界都知道,但是沒想到敖晟的功夫竟然高成這樣。

    敖晟倒是挑挑眉,覺得那句“能晟青皇上的人不超過四個”聽著怎麽這麽刺耳呢……其中一個肯定是師父蔣青了,而另外三個也不用問了,司徒、秦望天和木淩唄……該死的黑雲堡和修羅堡。

    “那就實在是太好了。”葉無歸道,“皇上,這些人馬,是宋將軍的人馬,可以說是宋家軍,但是天下的人馬,包括宋將軍在內,都必須是皇家的人馬!換句話說,要讓他們服氣的不是宋將軍,也不是任何一個其他的將領,他們要效忠、追隨的是皇上您。”

    “好。”敖晟點頭,笑,“這話中聽。”

    最後,眾人商定,宋曉先迴去將人馬規整好,過幾天敖晟親自去。

    待到眾人散去,蔣青轉眼看敖晟,就見他坐著若有所思,但是眼中

    微微地有光華閃爍……似乎很興奮,果然轅氏一族骨子裏就是好戰的麽,外甥像舅,敖晟可是齊亦的親外甥啊。

    宋曉迴了大營後將軍馬整肅,那些囚犯一個個都吃了葉無歸派人送來的解藥,隻覺得心裏沒底,都等著安排。傍晚的時候,宋曉派人送了飯到軍營裏,囚犯們和軍兵吃的都是一樣的飯菜,夥食很好,有肉有白麵饅頭和米飯,那些囚犯都多久沒好好吃飯了,一個個跟餓死鬼投胎似地,山吃海喝。

    宋曉和所有的官兵將領都混到人群中,大家一起吃,邊吃邊聊天。

    囚犯們問起那些官兵,得到的答案竟然是,他們以前都是強盜劫匪,是那時候讓齊亦收編的,後來都走上正路打仗了。老兵們談的都是打仗如何如何過癮,如何如何露臉,做英雄可比做人人喊打的犯人強多了,還每頓都能吃飽,要是哪一天運氣不好死在戰場上了,家人孩子朝廷給養著,自己的靈位還能放到忠烈祠裏頭,有人給燒香祭拜。如果挨住了,在戰場上沒死,打贏了迴來了,那可就真是從此鹹魚翻身了,一下就飛上高枝做鳳凰,祖祖輩輩都跟著享福之類。

    那些囚犯聽著都覺得買賣挺合適的,有好些人都打聽,現在的皇帝怎麽樣。

    齊亦他們事先都已經說好了,都說皇上過幾天會親自來,眾犯人都有些期待,畢竟,原本他們都以為自己的這輩子算是完了,現在眼前突然出現了這麽一絲希望,但是宋曉說的畢竟不算術,他們要聽皇帝的說法,究竟打算怎麽安排他們。

    最熱鬧的是王忠義那一堆了,王忠義扯著嗓子跟那些犯人邊吃邊侃,聊得唾沫星子滿天飛……宋曉遠遠看著,真對他另眼相看,這莽夫,還挺有些人緣的啊!

    隨後的幾日,軍隊加強操演,犯人們也將這幾天連夜趕製的號衣都穿上了。號衣統一,背後有晟青的紋樣,胸前一個碩大的宋字,穿上之後八萬人往那裏一站,整整齊齊,威風凜凜,哪兒分得出是正規軍還是囚犯啊。

    宋曉站在城頭看著,對身邊的鄒遠道,“鄒校尉的這身軍服做得相當好啊!”

    鄒遠趕緊擺手,“不敢。”邊對宋曉道,“宋將軍,按您的吩咐,這八萬人馬,我已經都登記在冊了。有家人的,總共有六萬多人,這些人都比較好管理,分給了各個副將。還有兩萬人都是光棍,全家上下基本都死絕了,要不然就是從小沒爹娘的……都給王先鋒了,號衣按照他的吩咐,都是黑色的,紅字。

    宋曉一聽,點點頭,暗讚鄒遠能幹,這攢

    軍校尉做得好,營中大小事務安排得井井有條,是個人才。

    這幾天,宋曉讓各副將結束操練迴營後就跟部下講軍紀和軍令。軍紀基本都是沿用以前齊亦的那一套,另外,加上了葉無歸提出的連坐懲罰製度。

    練了大概有半個月,那些囚犯已經很像樣子了,因為和老兵們相處融洽,又大多是血性的漢子,因此士氣也漸漸地高漲。另外,宋曉武藝高強,為人公正善於帶兵,關鍵是一點架子都沒有,眾囚犯都開始對他真心服拜。

    這一天,眾將正在操場練武,突然就聽遠處銅鑼開道之聲。

    眾人迴頭,就見遠遠來了一支明黃色的儀仗……跟在後麵的是鑾駕。

    囚犯們麵麵相覷——是皇上來了,他們那麽多人可都沒見過皇上啥樣子,都好奇地伸長了脖子看著。

    宋曉帶著副將和鄒遠迎了出來。

    文達又高又亮的嗓子一聲,“皇上駕到。”

    宋曉等帶著眾將跪地,齊聲山唿萬歲。

    敖晟在馬車中坐著,一邊是被他硬拉進馬車裏一起來的蔣青。

    “青……”敖晟突然抬頭對蔣青道,“我喜歡聽很多人一起喊萬歲……覺得做皇帝就這點特別痛快。”

    蔣青抬眼看敖晟,就見他輕輕地轉著手上的一枚玉扳指,幽幽地道,“轅珞沒做到的,我都要做到,我要全天下的土地都歸我晟青,全天下的百姓都隻認我這一個皇帝,所有的外族都歸順我晟青,年年來朝!”邊說,敖晟邊伸手抓住蔣青的手,認真道,“我要將晟青壯大,一統天下,然後再將它傳給一個外姓人,順便再讓他轅家斷子絕孫……你說那老頭子會不會在墳裏氣死,然後齊亦在他旁邊笑死?”

    幾句話說的蔣青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敖晟則是抓著他的手,在他手背上親了一口,道,“青,我要你看到我站在最高處的樣子!”說完,站起來,一撩帳簾,走下了馬車。

    蔣青在車中呆住了,良久才迴過神來,跟出了馬車。

    敖晟緩緩地走出了鑾駕,見地上跪伏著的八萬人馬,他並沒有上城樓,而是緩緩地走到眾人的麵前,道,“都起來吧。”

    囚犯們下意識地看宋曉的動作,見宋曉站了起來,他們也就跟了起來,有幾個膽子大的,抬眼打量皇帝,一看都暗暗吃驚,心道……這皇帝怎麽這麽年輕,還這麽魁梧英俊?

    敖晟看了看他們,問:“你們有多少是殺過人的?舉手給

    朕看看。”

    囚犯們麵麵相覷,有一大半的人都將手伸了起來。

    敖晟點了點頭,道,“好,那就不用再教你們怎麽殺人了吧?”

    那些囚犯們一愣,有好些都笑了起來。

    敖晟不客氣地道,“朕要你們替朕去殺人,殺的是東北叛軍,王燮的人馬。”

    囚犯們好些都聽說過王燮,是東北一帶的匪首,坐擁數十萬大軍,一直在北部虎視眈眈。

    “王燮在東北,總共殺了我晟青的十幾萬兵馬和百姓,搶奪資財。”敖晟道,“朕要你們做的,是把那些讓他搶走的都搶迴來,誰能給朕把王燮的頭砍下來,朕就給他一生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半個月之後,你們出征,給我在過年前把這一仗打贏!從此之後,你們不再是囚犯,也不再是人人唾罵的惡徒,你們將是我晟青的正規軍馬!保家衛國的英雄!你們的一切待遇都跟我晟青的軍兵一摸一樣!有軍俸,能升遷,也能卸甲歸田。你們自己選擇,是迴去接著蹲大牢蹲一輩子,還是打完這半年後,拿著銀子風風光光迴家陪老婆孩子?”

    “皇上……”有幾個膽子大的問敖晟,“我們打贏之後,真放我們迴家?還有銀子可以拿?”

    敖晟看了看他們,笑著點點頭,道,“自然,君無戲言!”

    囚犯們都交頭接耳起來,覺得這實在太好了,一個個都精神振奮。

    敖晟突然一撩衣擺,縱身直接越過人群,幾個縱躍上了城牆,穩穩落地……輕功之高,眾囚犯一陣嘩然,連宋曉也傻了。

    敖晟獨自站在城樓最高處,對下麵的眾人道,“平了王燮,還有南海的水賊,西南的藩國,西北的異族,我晟青,要一統天下,你們也將是千百年之後,人人傳誦的最驍勇的軍隊!”

    城樓下眾將都激動了起來,敖晟朗聲笑道,“都給朕去賣命打仗,朕不會虧待你們,到時候,要金有金,要銀有銀,男子漢大丈夫,迴家種地有什麽意思!就要打仗去!這天下,是我的,也是你們的!”

    敖晟的話說完,城樓下王忠義就扯著公鴨嗓子喊,“老子早就覺得打仗好了!老子要去打王燮!”

    其他的囚犯也都將手裏的兵器扔了,大吼,“老子們要打仗,死也不迴去坐牢!”

    霎時間,“活捉王燮,殺光東北叛軍”的吼聲整天。

    敖晟站在城樓之上,看著樓下眾人熱血沸騰的樣子,就覺得自己

    血液中的某種欲*望也在叫囂,心跳不自覺地加快,一個念頭不停地在腦中迴旋——他想親自帶著千軍萬馬,去遠征!

    幾乎難以抑製胸中的那種渴望,敖晟抬眼,望向遠處的鑾駕,就見蔣青穿著一身白色的長衫站在那裏,說不出的寧靜,也說不出的美好……突然覺得,現在能克製自己想要去打仗這種強烈欲*望的法子隻有一個,就是和那人瘋狂地做*愛!想到這裏,敖晟的眼神也變得淩厲了起來。

    蔣青遠遠看著,莫名地就感覺敖晟的眼神,好像是盯著獵物的兇獸……讓自己心慌意亂。

    皇陵前敖晟的幾句話把將士的士氣都調了起來,眾人繼續操練,敖晟則下了城樓,拍拍宋曉的肩膀,迴宮。

    坐在馬車上,蔣青就感覺敖晟似乎整個人都在忍耐,有一些怪異。

    剛想問問他,突然,敖晟一下子撲了過來,一把摟住他,壓上來就吻了起來……有些兇狠也有些暴烈。

    蔣青駭然地看著敖晟,抬手擋住了他的脖頸,逼他離開自己一些,瞪眼,“你不要太過分!”

    敖晟鷹隼一般的雙眸盯著蔣青,道,“青,我想打仗!”

    蔣青一愣,沒想到敖晟會說出這麽一句來,但是略一遲疑,就讓敖晟一把按住腰,撲上來狠狠地吻住脖頸,喘著氣說,“還有跟你做*愛!”

    蔣青大驚,伸手鎖住敖晟的雙手,擋住他,見敖晟還不依不饒的,就有些動氣,抬手將他推開,翻身躍上,將敖晟壓在身下,雙手鎖住他的脖頸,瞪眼道,“你想亂來,也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敖晟仰天哈哈大笑,雙手掩著蔣青的雙腿輕輕緩緩地往上摸,笑道,“青,你舍得殺我麽?”

    趁蔣青震愣,敖晟一個翻身,徹底占據主動,將蔣青壓在了身下,摟住他恨親他的臉頰,一口含住他的耳朵。

    “嗯……”蔣青一驚,火氣上湧,抬腿一腳將敖晟踹了出去,低吼,“你想打架?”

    敖晟揉了揉胸口,還是撲上去,“對啊!想打架!”

    文達在鑾駕外麵,就聽到裏頭劇烈的響動,無奈地歎了口氣。

    馬車好不容易迴到了皇宮,蔣青整理了一下讓敖晟扯開的衣領子,看在一旁累得喘氣還被打了個鼻青臉腫的敖晟,道,“你老實了?”

    敖晟不滿地看了蔣青一眼,“你欺負我不舍得還手,早晚有一天做得你求饒!”

    “你再胡說八道!”蔣

    青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逃也似的下了馬車。

    敖晟喪氣地仰天躺在鑾駕之中,望著馬車明晃晃的頂子,喃喃自語,“敖晟啊敖晟,你還不夠強……最想要的,始終是沒弄到手啊!”

    半個月後。

    北城門外,敖晟設金台,封宋曉為帥。

    十萬人馬,在城中百姓的夾道歡送下,浩浩蕩蕩地出城,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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