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家千金意外身亡,保險公司巨額賠償。”張在辦公室裏念著今天報紙的頭版頭條。黃自一把搶過報紙,是一篇關於王芳的報道。原來王芳的父親早在以前就在保險公司給她買了巨額保險,一旦發生意外,他的丈夫,也就自然而然的成為第一順序繼承人。這難道就是動機。

    章晨睡眼朦朧地從裏麵出來,他在轉椅上靠了一個晚上。

    今天的任務是什麽?

    照舊,盯著保姆的動向。

    哎。章晨疲乏地歎了一聲氣。

    一有情況立刻給我電話,明白了沒?

    知道了。

    黃自的電話鈴聲響了,是心愛的電話。

    喂。黃自,我打電話問過了。我的那個畫友和王芳是好朋友。她說她願意協助你調查。

    太好了。我和她怎麽見麵。

    11點鍾在羅山路法國比薩25號桌。

    知道了,再見。

    再見。

    黃自驅車行駛在高速公路上,很快法國比薩到了。透過玻璃窗,25號桌早已坐著一位長發女郎。黃自掏出墨鏡戴上,對著後視鏡整理了一下雜亂的頭毛。踏入了餐廳。

    歡迎光臨。

    黃自徑直在女郎對麵坐下。

    你好,我是黃自,你是心愛介紹的朋友?

    女郎瞄了一眼黃自:我是。早就聽說心愛講過你。她把你誇成花似的。果然一表人才。

    哪裏,哪裏。黃自沒想到別人對自己評價這麽高,有點心花怒放。

    你怎麽稱唿?

    哦,我姓王。你可以叫我小王。既然來了就吃點什麽,這家的比薩口味很純正的。

    不用了,我今天來是想問問關於王芳的事情。

    你想了解些什麽呢?說真的她出這樣的事情我也很意外。

    我想了解在她出事之前的事,比如有什麽奇怪的表現,或異常?

    我想想。要說奇怪的事情好像沒有。

    那麽,王芳生前喜歡看恐怖電影嗎?

    不喜歡。女郎十分肯定的說。

    你確定。

    當然,我記得有一次我叫她去電影院看恐怖電影。她死都不肯去。她平時就是一個很膽小的人。不過她很善良。對了,她出事前幾天還叫我帶她去看心理醫生,我因為忙就沒帶她去。

    你知道她為什麽去看心理醫生嗎?

    不知道,她當時說的時候感覺很害怕。

    我要問的就這些了,你要還想到什麽有價值的線索隨時call我。黃自遞上他的名片。

    我會的,我還要求你一件事。女郎突然嚴肅起來。

    說吧。

    務必查出事情的真相。

    我會的。

    毫無疑問,案件的所有證據全都指向王芳的丈夫。一個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黃自的內心在強烈的翻滾、掙紮。他仿佛看見一個粗暴的男人的身影,整日折磨著他的妻子。為了財產,為了欲望,他不擇手段。當然還是為了在外麵一起鬼混的女人。他又想起了照片上那個20幾歲,清秀的麵孔。不過就是這樣一張美麗的麵孔,就此不複存在了,消失了,在空氣中,幻化成一朵雲。取而代之的是一張飽經愛情折磨,滄桑,猙獰的臉孔。黃自不敢想象,他的丈夫是用什麽樣的手段剝奪了一個人的生命。但他深深的察覺到,那摧殘如果不是肉體上的,就一定是心靈上的。那將更加可怕,將更加高明。他記得母親曾經說過,生命是單純的,生是為了死的快樂。人生在世,沒有什麽解不開的結,關鍵是要學會forget與forgive。當你忘不了一件傷心事情的時候,你不防先學會原諒別人。顯然,現在的年輕人太不懂得珍惜。當他們有一天終於感悟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

    收隊後,黃自與章晨在辦公室裏談論著今天的收獲。章晨一迴來就神神秘秘的,拎著個大包。似乎獲得了重大線索。

    老黃,知道我今天有什麽收獲嗎?

    有什麽,從垃圾堆裏撿到了寶貝?

    你也太小瞧我了吧,好好看看這個袋子,不覺得在哪見過嗎?

    你還真別說,我好象真見過。噢!是那小保姆的。你拿它幹嗎?

    是她今天扔的。想知道裏麵有什麽嗎?

    別賣官司了,快打開吧。

    章晨壞壞的說:咱可說好,這次我要立了頭功。你可找上級給我升級啊!

    你小子,我算怕你了。好了,打開吧。

    章晨打開了包,裏麵有許多電線,還有幾盤錄像帶,還有一個掛在門上的可視電話,與在王芳別墅裏看到的一模一樣。

    這些都是什麽東西,你認為有價值嗎?

    章晨捶著自己的胸脯,自信的說: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些很重要。

    是啊,王芳的丈夫為什麽要保姆處理這些東西,而且是一些完好無損的東西。黃自的腦海裏閃出一個鏡頭,在咖啡廳裏,保姆注視包的專著,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以及當他踢到包上的時候發出清脆的響聲,那是錄像帶與可視電話的玻璃框踫撞發出的悅耳聲響。這些蹊蹺瑣碎的片段更加預示著更大的陰謀。它像一團趨之不散的烏雲,繚繞在黃自的心頭。盤旋,盤旋,卻無法擴散開去。

    晚上黃自獨自迴家,路很靜。臆想中應該沒有這麽靜。兩旁的路燈微弱,迷茫,淡黃色的,讓人困倦。路上沒有什麽行人,因為已經快午夜12點了。路旁站牌上的時鍾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如同旁若無人一般,穿梭,更替。黃自在車上,放著古典音樂,悠揚,婉轉。他沒有絲毫放鬆,因為他總覺得要發生點什麽,前方的路是無盡的黑,向無限的方向延伸。路旁被人塗鴉的不堪入目的廣告牌依稀可見,近了才會發現那是一些黑色的骷髏,邪惡,恐怖。突然,黃自的窗外飄過一個白白的物體,滑過車窗的瞬間,在淡黃燈光的蠱惑下是那樣的詭異,像一團白霧。不,更像是個冤死怨靈的臉。此刻,黃自多麽希望自己是靠在自家舒適的沙發上,喝上一杯咖啡。不過,現實總讓人難以接受。他更希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個幻覺,可幻覺並無消逝的意思。窗外又飄過一個白白的物體。由於黃自開車時精神高度集中,他很難洞察周圍的一切,那被風推波助瀾的漂浮物就讓他始料不及。他感覺汗毛都立了起來,他不敢去看後視鏡,生怕出現那團白,壓得他心口喘不過氣的那團白。白又出現了,這次它駐留在了黃自的擋風玻璃上,原來隻是個塑料袋。黃自終於明白塑料袋為什麽是白色汙染了,那是心靈的汙染。

    迴到家,打開門廳的燈。最近一連串沒有邏輯的事物,早已向黃自的身體發出了驚歎號。他扭曲著身體,癱軟在沙發上,映入眼簾的依舊是女友心愛的那幅《異度空間》。橙黃色的底幕,映襯著象征死亡的邪惡,骷髏。那是生命終結後的震撼,震撼的是那些活著的俗人,他們為了生存通常是不擇手段。打開旅行袋,拿出可能是王芳案罪證的錄影帶,抱著尋找線索的思緒。黃自隨意抽出一盤放進自家的影疊機。影疊機發出吃帶的知知聲,在寂寥的夜晚顯得那樣的悅耳。帶子已經到頭,必須倒迴來。此刻電視機上的時間顯示是午夜12點整。

    黃自閉上了眼睛,他討厭等待,也喜歡欲速則不達這句話。因此他常常做著掩耳盜鈴式的逃避。

    帶子終於到頭了,sony的機子發出喀嚓一聲尖叫,就自動開始從頭播放了。一切正常,黃自開大了聲音,不過屏幕中的畫麵卻讓他遺憾。平凡的不過是關於一些大學教授對繪畫藝術的評論,幾個滿臉油光的老頭在講著一些黃自不懂也不感興趣的專業術語。黃自心想:這一定是王芳的了,恐怕是他丈夫叫他保姆扔掉的,這麽做隻不過是望了舊愛以求新歡罷了。正常。平凡。庸俗。

    黃自兩眼失去了原先的光澤,案件在此失去的線索,不免讓人有種挫敗感。他撫弄著自己的頭毛,在一個深深的哈欠過後,他決定暫且擱置手頭的一切,去睡個沒有顧慮的覺。他緩緩走向電視機,在手剛剛快觸碰到電視機的那一刹那,電視機卻自己變黑了。黃自以為自己的電視機出了什麽毛病,便把臉湊近了電視,才發現那是錄影帶裏的內容。他感覺到自己的臉由於湊的太近,竟隱約能感覺到了電視機的輻射。不過,下麵發生的一幕,讓他差點崩潰。畫麵裏閃出了一塊人的背影,背對著他,身上閃爍著幽靈般的微光。黃自重新迴到沙發上,他隻能判斷那背影是個女人。她正慢慢地轉過頭,當她的臉轉過來的時候,黃自幾乎窒息。那臉是張骷髏,眼睛裏的淫蛆正不停地從四麵八方竄出來,牙齒上麵全是血紅的鮮血。這突如其來的恐懼感讓黃自,這個七尺男兒差點嚇破了膽,心也快要衝出肉體,蹦射出來。那骷髏並沒有罷手的意思,它做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黑愣愣的空洞眼眶,讓人更加難以琢磨。

    空氣幾乎沉悶的讓人窒息,黃自試圖摸索桌子上的咖啡杯,但卻怎麽也抓不到。手心滲出的汗珠無疑給可憐的生活增添了點激情,恐怖的激情。電視機上的女人消失了,出現了雪花點,黃自不知道下一刻還會出現點什麽,他突然有種放棄的衝動,關閉電視,放下案情,迴家做點小生意。可他不能起身,因為腿已經僵硬,心已經陷入無望與迷茫的穀底。隻有弄清楚真相,他才可以真正解脫,包括童年的手,父親的死,以及關於他自己的一切。時鍾的紛爭仍在繼續,滴噠,滴噠,屋子裏除了這種聲音,還有黃自的心跳。就在這窒息的一刻,電視畫麵出現了那白女子,散落著長長頭發,從地上彎著腰,慢慢的,慢慢的,直立身形。看不清楚臉,甚至沒有輪廓,衣服上沒有扣子,畫麵單調。正因如此,那女人故作姿態地慢慢靠近電視機。黃自緊張到了零點,他感覺到了,那女鬼正試圖爬出電視機,超越萬有引力定律,跨越空間與時間,更替現實與虛擬,目的隻有一個:來到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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