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館裏人滿為患,大多數是外國遊客。好不容易才找了個座位坐下。保姆仍然警覺地抓著手裏的大包小包。

    章晨開玩笑地說:大姐,別緊張,來這種場合要的就是放鬆。

    保姆坐定,將手中的包隨手放在地上。黃自一不小心踢到包上,瞬間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響。他用餘光掃了一眼包縫,隱約看到包裏有一些電線和雜物。

    保姆的汗珠都滲了出來,忙問:警官,該交代的我都交代了,還有什麽問題?

    黃自沉著地說:我隻問你兩個字,感情。

    保姆疑惑地看著黃自,不解:感情?警官,你說的我怎麽聽不懂。

    我是問你王芳與他丈夫的感情怎麽樣?

    她們一直很好啊。

    黃自突然起身拍著桌子大聲吼道: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撒謊!

    此言一出,立刻獲得了響應。幾個在喝咖啡的老外一下子嚇得吐了出來,指著黃自連連用鳥語說著粗魯。章晨見狀一把拉黃自坐下。鬥大的汗珠從保姆的頭上滑落,半餉無語。

    章晨又唱起了白臉:你要是真知道什麽還是說了吧,放心我們一定會替你保密的。

    保姆猶豫許久,突然換了一副臉色,說:好吧。

    大約在半年前,小姐發現先生每天迴來得越來越晚,而且做什麽事情都沒心思,她就覺得很奇怪,後來我打掃衛生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一盒準備送人的法國香水,我告訴了小姐。小姐心想一定是先生買給她的,就叫我裝作不知道。隨後幾天先生仍然進進出出,全然沒有送小姐香水的意思。一天深夜,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給先生打電話,小姐才知道先生在外麵有女人。此後,她們表麵上夫妻關係很好,事實上那些都是裝出來的。小姐父親所在的公司在商界規模很大,一旦離婚立刻會招來負麵影響,公司形象大跌不說,一些聯營企業甚至也會因此受到牽連,所以他們一直過著同房異室的生活。

    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章晨好奇地問。

    是我偷聽了他們吵架的內容。你們千萬不能告訴先生啊,不然我就死定了。

    放心吧,警方辦事會很謹慎的。

    還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了。

    那麽沒我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請便。

    保姆又拎著大包小包出去了。章晨喝了一口咖啡好奇地問:你怎麽知道保姆一開始在撒謊。

    你仔細想想,一個老公出差那麽長時間,怎麽會隻打一樁電話迴家?

    是啊,而且打了一樁還是幾秒鍾。的確可疑。那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逮捕她老公。

    怎麽逮捕?證據在哪?空口無憑。再說他還有不在場證據。

    她老公犯案的可能性最大。

    這個時候我們千萬不能打草驚蛇。就連他們家的保姆現在也不能從懷疑對象中排除。

    那我們下一步該怎麽辦?

    我們分頭行動,你負責跟蹤監視保姆。我去南海區的別墅會會她丈夫,順便勘察一下現場。

    行。章晨點了點頭。

    我開車把你送到保姆家門口,地址小張之前就給我了。

    兩人又喝了一口咖啡,外國的洋玩意就是一個字,苦。起身離開,無數雙老外的眼睛在盯著他們,嘴裏還不停地念叨著粗魯。他們永遠都不會想到,自己第一次成為老外眼中的焦點竟會是這種情況。

    車在路上奔馳,周邊的商業街密密麻麻地堆在一起,這就是黃自所居住的城市,缺乏一個中心,四周溢滿了好人與壞人。分辨不清是非,因為他們都是戴著假麵在生活。

    章晨下了車,躲進了保姆家公寓旁邊的花園裏。周圍靜悄悄的,無一人影。顯然這是漫長等待的開始,一天,兩天,有可能是一個星期,不過這些對於幹練的特警來說是家常便飯的事。

    大約與章晨分別了二十分鍾,黃自終於趕到了南海區的別墅。敲了敲門,半天沒有動靜。再按了按門鈴,還是沒有。把耳朵貼到門上,裏麵靜的讓人害怕。不過,門還是開了,門旁的可視電話裏傳來了男人的聲音:誰?警察。黃自迴答。男人一身黑色的西服搭配黑色皮鞋出現在黃自麵前,連眼睛都是黑色框邊的。不過這些蒙蔽人的裝飾並沒有讓黃自覺得王芳先生對王芳的死有多麽心痛,就在剛剛他才從別人口中聽到他的醜聞,那源自內心的真實想法。黃自覺得世界恍惚間變得虛偽了,他看到男人掩飾不住自己的笑容,那是他內心的醜陋在作祟。

    對於黃自這個天外來客,男人有點厭煩:你找誰?

    黃自被這冷漠的一句拉迴到現實:你是王芳先生嗎?

    我就是,你有什麽事情?

    我是警察,想找你了解點情況。黃自畢恭畢敬地遞上證件。

    男人警惕地端詳著黃自身上的每一個部位,片刻才吐出兩個字:好吧。

    黃自跟隨男人進了別墅,屋內的裝潢十分華貴。紅色大理石的地板,白色雕花的大理石柱子,白色軟皮沙發,紅褐色的桃木樓梯,31寸的壁掛式電視。古董架上也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古玩。樓上的房間顯然是臥室。

    請坐。男人生硬地說。

    謝謝。

    兩人在沙發上坐下,黃自開始打量麵前這個瘦小伶仃的男人,身高也就1米75左右,滿臉倦容,眼睛很大,很狡猾,高高的腦門。儼然一副生意精的模樣。樣子不怎麽討人喜歡,不過黃自不得不承認,這種男人定是情場高手。

    我是公安局的。我姓黃,想向你了解點你妻子的情況。請問你貴姓?

    我姓陳。

    哦陳先生,你好,你好。

    怎麽我老婆的死不是突發疾病。男人平靜的迴答。

    你老婆以前有病史嗎?

    沒有。

    這不就奇怪了嗎?

    我老婆平時很少出門的,又沒別人結過仇。

    你老婆沒和別人結仇,不代表別人和你家的錢沒結仇。

    長官的意思我明白,不過今天我真的不方便……。男人雙手捂麵,顯得十分痛苦,但當他放下手時,臉上還是一副冷漠的神情。卻沒有一絲眼淚。

    不好意思,陳先生,我想你一定很難過。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查出你老婆死亡的真相,這樣才能告慰死去的亡靈不是嗎?

    我知道。男人冷冷地說。

    這樣吧,我能去你老婆的房間看看嗎?

    當然,當然。男人立刻起身,擺開手引路的樣子。

    黃自隨男人上到二樓,二樓的裝修依舊華麗,紅色的木頭地板,複古式的壁燈。尤其是牆壁上的山水畫,顯得格外柔美。

    這是你老婆畫的。

    恩。男人哼了一聲。

    進到死亡現場,屋裏的電腦,滿滿一櫃子書籍都是紋絲不動。整個房間,沉悶的像個監獄,沒有任何東西有不合適宜的地方。女人死在床的旁邊,位置已經被警方畫了出來。四麵牆壁上掛著許多畫作,明顯又是王芳的作品。

    你老婆生前有什麽習慣嗎?黃自之所以問這個問題,是因為自己女朋友也是個畫家,而她就有夜晚作畫的嗜好。

    男人猶豫了一會說:她每天晚上12點左右喜歡用電腦查些資料。

    隻有這些。

    對。男人鎮定地說。

    黃自在屋裏轉了幾圈沒有發現任何線索。隻好打圓場。

    我們還是去客廳吧。

    兩人隨即下樓。黃自突然對他們家的影碟櫃發生了興趣,滿滿的全是碟子。隨便拿起一盤《黑夜鬼影》《黑夜驚魂》。不隻這些,整個櫃子裏全是恐怖影碟。市麵上有的基本上是應有盡有。

    沒想到陳先生還喜歡看這些。黃自指著櫥櫃說。

    隻是無聊想找點樂子。芳芳生前總是和我一起看的。

    是嗎?她不害怕。

    她很喜歡,不過現在她再也看不了了。

    陳先生還是節哀順便吧。

    男人又一次捂麵。

    不過從他的舉動來看,黃自多年的職業嗅覺仿佛嗅出了點什麽:是男人的心慌。

    謝謝你的合作,我想我們一定會盡快還真相於天下的。那就不打擾了。

    走好。男人依舊冷冷的說。

    黃自轉身,消失在茫茫夜色當中。他雖然沒有找到什麽線索,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件事情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

    黃自打了個電話給章晨:喂。你那邊有動靜嗎?

    沒有,我都盯了一下午了。什麽也沒發生。你那邊怎麽樣?

    你甭問了,見麵再說。

    你是說可以撤了嗎?哎,我腳都麻了。

    你在那別動,我馬上開車去接你。

    還算有點人性,掛了啊。

    不多時,黃自接迴了章晨,兩人去了拉麵館,準備大撮一頓。

    章晨忍不住問:你那邊有什麽可疑的嗎?

    沒有,不過有件事情我們明天的找保姆核實一下。

    什麽事?

    保密。

    沒勁,怎麽還怕我邀功不成。

    沒有。

    麵上來了,兩人開始狼吞虎咽,忘記剛才的爭執。

    黃自撥通了手機,對麵傳來了心愛甜美的聲音。

    今天怎麽有心情給我打電話?

    想你了貝。

    胡說。

    真的。

    快說有什麽事?

    還是老婆了解我?

    別賣乖了,快說。

    你知道王芳嗎?

    你是說畫山水的那個?怎麽不知道,她挺有名的怎麽了?

    她死了?

    死了,怎麽迴事?

    具體現在還不知道。不過你在業界有她的朋友嗎?我想了解點關於她的情況。

    你讓我想想,你說這個人,那次我們在畫家協會見過幾次。我的朋友好像跟她挺熟。

    是嗎?太好了。

    這樣吧,我一旦有消息,就給你打電話。不過別抱有太大希望。

    沒關係,不要有包袱。

    掛了。

    別急,還沒謝謝你呢,親一個。

    黃自掛了電話。旁邊吃拉麵的章晨早就吐了出來,半天甩出兩字:肉麻。

    對了,你今天不就是去了解王芳的嗎?你怎麽不問她老公?章晨好奇的問。

    在我們不知道他老公是不是壞人之前。問隻能打草驚蛇。如果他真是兇手,他會將自己的罪證告訴你嗎?豬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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