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南過午便到五公主府來了,跟孝冉閑聊了會兒,從迴來的五駙馬口中聽說了早晨他與朱富一同探訪受害者的事情,將探得的結果告知了池南。

    想來朱富此刻前來,定然還是為了這件事,卻不知朱富與這五駙馬不過相處大半日,竟親自找上門來了?

    不過,事情已然到此地步,該讓他知曉的也不能再瞞著了,既然他有心思調查,那她又何不接受,多個得力的幫手也是好的。

    朱富跟在管家身後,來到了後院的月桂林,原本他是想來跟五駙馬確認一下早晨看到的細節問題,沒想到走入院中,竟然意外的看見了那個據說他此刻不能想,不能看,不能搭理的……池南媳婦。

    這,這,這……這種情況,他是繼續裝呢?還是……

    對五公主行過禮之後,朱富偷偷的給池南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卻不巧,這個眼神被聰慧的五公主當場發覺,曖昧的幹咳好幾聲後,池南才對她送去了一記白眼。

    “坐下吧。”

    池南對朱富招了招手,讓他在自己身旁坐下,又接過五公主手中的茶壺,親自為他斟了一杯香茶。

    “呃,你……也在這。”

    朱富盡量斟酌用詞,想了好久之後,才這麽不親不疏的問道。

    池南將柔荑蓋在朱富的手背之上,對他溫柔的笑了笑,道:“孝冉是自己人。”

    “……”

    自己人……的意思是……朱富扭頭看了一眼笑得燦爛的五公主孝冉,又看了看一臉茫然的五駙馬,後者見朱富看他,當即站出來表態:

    “你們在說什麽呀?什麽自己人?你別看我呀,我,我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五駙馬雖然現在看著眼前的情景,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緣由,生怕朱富以為早晨一同探訪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些什麽,趕忙撇清,以免造成大駙馬不必要的誤解。

    其實,朱富的心思倒沒有五駙馬活絡,他看他隻是單純的想問:他也知道了嗎?

    沒想到五駙馬不問自答,還一副很緊張的樣子,朱富抓了抓腦袋,遲疑著問道:

    “那……你們也知道,我不是真的失憶了?”

    五公主孝冉不置可否的微笑,五駙馬則歎了一口氣,暗罵自己的後知後覺。

    池南見朱富被孝冉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便適時站出來解圍道:

    “好了好了,都是因為我

    沒有及時告知,你就別再看他了,他臉皮薄。”

    孝冉公主聽池南如是說道,不禁‘噗’一聲笑得更加歡樂了,不是她喜歡誇張,但是,池南如今的態度,就好像是護著小雞的母雞,跟她從前冰冷的形象完全不符,這才覺得好笑。

    “喲,長公主開始袒護了呢。”五公主可不打算就這麽放過他們,錯過千逢難遇的曆史性畫麵。

    五駙馬與孝冉公主心意相通,自然知道自家媳婦的心思,當即反應過來跟著附和追加道:

    “就是啊,真是溫馨,令吾等好生羨慕啊。孝冉孝冉,你怎麽都不那麽護著我呢?”

    “……”

    池南與朱富相對一望,對這兩個人的表現十分無語,一時間月桂林中,微風驟起,桂香飄散,花雨傾落,四人談笑風生,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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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過了,也笑過了,幾個人湊在一起也該說說正經事了。

    朱富將抄下來的幾位大人的名單交給池南過目,後者拿到名單之後,臉上閃過一抹憂愁,朱富不知道媳婦從中看出了什麽,但是,他此刻卻有一個大膽的猜想。

    “京城的官員少說也有上千,待嫁的官員女眷也不在少數,為何偏偏選中了這八家呢?”朱富喝了一口五公主泡的香茶,不解道:“而且我們上門的時候,那八位大人雖然臉上表情都以憤慨居多,卻沒有人吩咐一定要查出兇手,或者一定要求報仇的,這對一個死了家人,雖然死的不全是嫡親的人,但總的來說也很不尋常吧。”

    聽了朱富的話,五駙馬迴想了下早晨探訪的幾位大人,的確是很憤慨,很傷心,可是在他們言明身份之後,真的沒有一個人對他們的調查結果感興趣。

    “大駙馬的意思是……”五駙馬雙手抱胸,對朱富的敏感表示出了讚賞。

    朱富掃了一眼池南,孝冉和五駙馬,淡定自若的說道:

    “我覺得兇手是在利用殺人取心這件血腥事件,掩飾其他事情。”

    孝冉公主不解:“比如說什麽事呢?”

    “……”

    朱富搖頭,他是真的不知道,因為即便這些大膽的言論,都是他猜測假設出來的,若真的說起什麽證據,他是肯定拿不出來的。

    幾人陷入沉默,稍事片刻,隻聽池南開口道:

    “也許……我知道兇手的真正目的是什麽。”

    三人將目光全都鎖定在她身上,朱富揚眉奇道:“媳婦,你怎麽會知道?”

    對於朱富的問題,池南沒有迴答,深吸一口氣後,將朱富先前交給她的紙條攤開茶幾中央,指著上麵的人名說道:

    “盡管這幾個人如今已經卸甲歸田,各司其職,但是在十幾年前,這些人都是軍中將領,在洛水一戰中立過大功。”

    “不會吧。他們幾個不是跛的,就是瘸的,有兩個手臂都是假肢,怎麽會是軍中將領?”五駙馬迴想早晨見到的幾位官員,他還納悶,不負責任的猜測過,難道兇手專門挑身有殘疾的官員家下手,現在聽來,卻是更加奇怪了。

    池南又道:“他們身有殘疾,正是因為參與過洛水一戰,個個死忠衝鋒,無懼敵軍炮火,才落得如此殘疾。”

    她這麽一說,五公主和五駙馬便有些懂了,洛水一戰事關蕭國存亡,有多慘烈看活下來的將士們就知道了。

    五駙馬一手拍上朱富的肩膀,道:“對了,百裏駙馬的爹,百裏孓將軍是不是就是歿於那洛水一戰?”

    突然被提起隻在爺爺口中出現過,自己卻從未見過的親生父親百裏孓,朱富心中一陣傷感,迴想爺爺的話,他隻知道父親死在一場極其慘烈的戰役之中,因為沒有等到援兵,父親率領的那一支部隊,全軍覆沒。

    池南站出來說道:

    “沒錯,百裏將軍正是歿於洛水一戰。二十萬大軍,一百三十八位將領,雖然凱旋而歸,但卻隻剩下三萬士兵和二十九位將領迴歸,其餘的全都犧牲在洛水戰場之上。”

    五公主孝冉沉吟道:“池南你跟我們說這些,是想告訴我們,八位大人跟洛水一戰有關,那兇手挑上他們卻是為何?”

    池南沒有立刻迴答,隻是將紙小心疊起,放入衣袖之中,看著滿臉不解的朱富,沉聲說道:

    “他們八個身上,都懷有十六分之一的兵符,是蕭國的隱形將軍。”

    “兵符?”

    五駙馬震驚,那幾個看起來病歪歪的大人,怎麽可能是身懷帝國兵符的隱形將軍呢?這,這太不可思議了。

    池南點頭,她知道這番話說出來,一定會讓他們產生質疑,但是,她攝政以來,對蕭國大大小小的內政都了然於胸,洛水一戰的□也有

    所知曉,自然不會弄錯:

    “沒錯,兵符。如果將蕭國兵符分為四份,那麽八位大人手中的兵符便占了四分之一,剩餘三份,一份在我手中,一份在百裏丞相手中,還有一份……便在皇帝手中。”

    朱富不懂什麽兵符不兵符的,於是問道:“那媳婦的意思是,兇手為了拿到八位大人手中的兵符,故意製造了這一起血案?”

    五駙馬補充:“所以,剖腹取心這麽變態的做法也隻是掩人耳目,沒有根本的意義嗎?”

    池南和孝冉對望一眼,孝冉公主開聲說道:“我覺得不會完全沒有意義的,最起碼選擇待嫁之女挖心之舉,就很可疑。”

    見幾人不是很懂,孝冉公主又再接再厲的說道:

    “以處子之心喂養蠱蟲可以達到百倍功效,若不是有此意,那又何必找待嫁之女呢?直接殺八位大人嫡親之人不就可以了嗎?”

    朱富想了想卻有些不讚同:

    “可是,如果殺的都是八位大人的嫡係親屬,那兇手其實是想拿兵符的目的就會暴露了吧。”

    正因為死者與八位大人都不是嫡親,共同點是待嫁之女,所以才能成功的將人們調查的路線轉向剖腹取心,而不是尋常人都不知道的兵符一事。

    孝冉公主聽朱富這般質疑,覺得他說的也有些道理,但她能提供的建議,就是那些,事實的真相如何,誰也不知道。

    “你們說的好像都有道理,那接下來怎麽辦?我們又該如何去判斷呢?到底是為了兵符才剖腹取心的,還是為了剖腹取心,兵符一事不過是湊巧罷了?”五駙馬用食指在茶杯沿邊畫圈圈,對此事的撲朔迷離表示無奈。

    三人將目光轉向說完那番話後,便沉默不語的池南,後者沉吟片刻,淡定自若的說:

    “到底是為了什麽……那就要看,接下來的事情發展了。”

    孝冉公主揚眉問道:“怎麽說?”

    池南唇邊漾出一抹柔和的笑容:“既然是為了兵符,那……身懷兵符的人,並不止八位大人。”

    是的,身懷兵符的還有攝政王蕭池南和丞相百裏縱橫……如果短時間之內,這兩人身邊也發生大事件的話,那兇手的目的便可以確定了。

    雖然池南說的輕鬆,但是誰的心上都不會覺得輕鬆,因為池南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要以身作餌,用自己身上的四分之一兵符去試探兇手真正的目的。

    作者有話

    要說:好吧,不得不說,兇手已經快要浮出水麵,看出來了嗎?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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