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慈正在上課,眾人不能打擾,都在與書房相連的待客的小廳內候著。因門是開著的,眾人很輕易看到裏頭的情景。沐慈這個學生姿態悠然,反是授課的盧定國額頭不停在冒汗,一看就在緊張,像是師生掉了個方向。

    沐廣悌饒有興趣地抱臂,倚在桌邊安靜看著;沐承瑾一臉不耐煩,在一旁的客椅上坐著,眼睛卻不由自主看向書房,怔怔看了一會兒迴神,又似很不高興一般扭開頭,但沒多久,又不自覺轉迴頭,把目光落在了書房裏。

    沐永新剛一進門,就雙眼放光,發出了一大聲驚歎

    “哇……”

    這一聲在很安靜的小廳內十分突兀,大家目光都本能看向發聲處,發現沐永新一臉驚奇,狹長的鳳眼都瞪得溜圓,盯著沐慈像見著絕世美人般。

    好吧,就是見到了絕世大美人……

    好懸衛終拉住了沐永新,不然他現在就能撲上去……真沒辦法形容那餓狼見了肉的小眼神,但這少年性子單純,瞪得圓溜溜的黑葡萄眼黑白分明,澄明幹淨,十分無辜可愛,不覺得猥瑣。

    裏頭授課的盧定國都被這一聲驚為天人的“哇……”給弄得走神,不自覺迴頭看了一眼。沐慈卻並沒有被打攪的不悅,或說他沒有任何情緒,波瀾不驚地掃過來一眼就收迴了目光,白皙的手指在桌麵上輕叩兩聲,把盧定國的注意力拉了迴去。

    盧定國冒汗更多了,卻並不見沐慈發作,看上去他也沒有被冒犯的慍怒,神色依然平淡到波瀾不興。沐永新那一聲雖然沒有多少惡意但顯然已經很不禮貌的“哇……”,像葉落水麵那般泛了一圈淡淡微瀾,一切就恢複了最初的平靜。

    不,也許,是根本沒打擾到這個美少年那沉在深潭底部的平靜。

    盧定國定定神,授課繼續。

    ……

    這是沐若鬆第一次見到沐慈。

    他很能理解沐永新那一聲“哇……”,若不是他自認定力夠,隻怕也要把驚訝掛在臉上。

    沐慈穿著一襲白衣,光亮似緞的黑發沒有束起,如瀑披散。

    他的眉目精致,漂亮地無法形容,臉色卻蒼白到極點,連本該微粉的雙唇也白得沒有任何一點血色。人也極瘦,白色的袍子穿在他身上,空蕩蕩的,生生給他穿出一種輕靈飄逸的仙氣來……

    黑!

    與白!

    這個人全身上下,黑就極黑,白就極白。

    黑白之間的視覺效果極富衝擊力,就像人們抬頭看夜空,第一眼就會注意到那一抹皎潔如水的月華。

    沐慈身上這兩種單純的甚至不能稱為色彩的顏色,卻組合地比夜空月華更美,一眉一眼,一舉一動皆可入畫,簡直……驚心動魄,叫人不由自主會被吸走心神。

    寂靜深邃中,隻有極黑與極白的輝映,卻是……永恆!

    ……

    明明是堪稱享受的畫麵,沐若鬆也不明白胸口為什麽,忽然有一瞬間微痛的心悸。

    他已經無法理會旁人是不是同他一樣的失神。隻對這種“極美、又極脆弱”的反差,生出一種莫名的心疼與不忍,想要將這個蒼白的少年捧在手心裏,用心護著,不能讓哪怕一絲風吹過來,把人給吹疼了。

    但更加矛盾的是——沐慈那麽弱,卻看上去並不需要被人嗬護著。他的神色與氣質,完全不能與嬌、軟等任何一個脆弱的詞語相聯係。整個人散發一種紅塵不擾,風雨不侵的巋然平靜,沉穩淡定……

    便是這麽多人的視線盯在他身上,或是沐永新的不禮貌,也沒從他身上感覺到任何七情六欲波動的痕跡。

    這世上少有人能修煉到真正“一心不亂”的境界。

    更引得沐若鬆好奇。

    ……

    沐慈坐在書桌邊,白玉雕琢的修長手指正捏著一枚稻米的穗子,桌上還擺著麥穗,一堆黍米。

    他官話說得很好,清潤如珠玉的嗓音卻平緩、沉雅,帶著一種穩定人心的鎮靜:“盧尚書,促進農業的手段,隻是減免賦稅,鼓勵墾荒?須知人力是有限的,地力也是有限的。你們有沒有想過提高畝產,尋找更好的稻種,改進農具,興修水利,用最少的人力地力,獲得最多的產量?”

    師生換了個位置,長樂王這並不厲聲,甚至不夾雜絲毫煙火氣息的聲音,盧定國卻不敢不重視,被問得皺眉沉思。

    “國家鼓勵改進農具的製度可有?鼓勵提高產量有什麽措施?知不知道去哪裏引進更優質種子?合理灌溉,防蟲減災的措施呢?遇到災害減產如何平安渡過有什麽方案?”

    盧定國又想擦汗。他今天第一次來,本來隻打算教長樂王分辨麥、稻,黍就夠了。想不到一個冷宮皇子不但分得清稻、麥,對農業發展有更深的見地。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讓他有些招架不住。

    當然這些措施都是有一些的,隻是十分

    籠統,不成體係。長樂王卻並不聽籠統的迴答,總會針對具體的實例和數據進行追問,要求事實客觀,數據具體精確,直接把盧定國問倒了。

    因為盧定國自己都沒有具體的數據啊摔。

    盧定國表示,他需要迴去準備,下次認真給長樂王解說。

    沐慈並沒有生氣,平靜注視盧定國:“盧尚書,你是一部主官,掌控國家的戶部,要管理的並非自己腳下一畝半,而要管好天下的土地、賦稅與財政。”

    盧定國點頭應:“是的。”

    “一個國家的財政,連數據搜集統計都如此粗疏,如何能做參考,保證國家的決策是正確的?”沐慈詰問。

    “這……”盧定國覺得長樂王一連串追問都掐在點子上,感覺壓力山大。

    他麵見天授帝都沒這麽大的壓力,至少天授帝不會聽到“約”“餘”就反感,要求數字精確,精確不到個位也至少精確到十位。好似不精確就是極大的犯罪,對整個國家都不負責任。

    大家不都是含糊著,差不多就這麽過來的麽?

    麵前這個哪是啥都不懂的內宮小皇子,簡直像一個站在山頂,高瞻遠矚指點江山的領袖,又像個錙銖必較,十分接地氣的精明大商人。(你真相了。)

    ……

    沐慈不再提問,他知道在度量衡都不能統一的古代,要求像現代那樣精確很困難,他高抬貴手說:“下次上課,希望盧尚書能給我盡可能詳細精確的數據、案例,另外我還想聽一聽整個國家的財政情況,請你提前準備,數據必須精確。”

    “是。”

    沐慈站起身,對盧定國行禮:“感謝授業,老師。”

    盧定國耳聽一個‘老師’,這才露了一點笑影,也不介意自己被問得無力招架,反而覺得長樂王這麽認真,是真的關注民生經濟,又心有萬千錦繡,若能……實在是社稷之福,百姓之福。

    可惜了……

    送走盧定國,沐慈繼續研究盧定國剛才說的一些內容,又觀看手邊的稻穗,手裏拿著木筆,在一張紙上寫寫畫畫,動作如行雲流水,賞心悅目。

    衛終帶人走上前,彎腰輕聲細語:“殿下,陛下為您請的侍讀官來了。”

    沐若鬆有些驚訝衛終的態度。

    衛終是皇帝寵信的內臣,很忌諱結交外臣,所以盡管衛終一張嘴能說,對誰都是笑臉相迎,骨子裏還是不卑不亢的,除了

    皇帝和皇帝看中的人,誰麵子都不賣。對王爺們和皇子們,衛終更是小心不沾因果,說話行事漂亮,卻滑溜地叫人抓不住,少有如此溫和到近乎討好的態度。

    可沐慈麵對衛終的示好,隻隨意“嗯”一聲道:“我說過不需要,請他們離開。”然後頭都不抬繼續寫畫,仿佛根本沒有多出來四個人。

    沐若鬆覺得這長樂王架子真大,可他不知道,對皇帝,沐慈也是這種愛搭不理的冷淡,叫人“銷魂”。

    沐承瑾是壽王唯一嫡子。壽王在子嗣上有點艱難,三十多歲才生出這個一個寶貝疙瘩,而且沐承瑾資質不錯,有個神童稱號,從小是千嬌萬寵長大的,如何受得了這種冷落?他走上前就一掌拍在沐慈正寫的紙上,不滿道:“哎,沐慈,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不要太目中無人了。”

    “手拿開,擋住了。”沐慈隻是用木筆,隔空點點那隻手。

    “擋著又怎麽樣?”十分的挑釁。

    沐慈抬頭,視線越過沐永瑾,平靜看向衛終。

    衛終冷汗都下來了,趕緊去拉壽王家的小祖宗。

    “我和你說話呢!”沐承瑾從小被人捧著,哪受過這種冷遇?一肚子的火氣立即爆發,從沐慈手裏拔了他的木筆,扔出老遠。

    衛終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麽擋了,又怕壽王家的傷了長樂王,又怕傷了壽王家的寶貝疙瘩。

    便是這樣,沐慈依然波瀾不驚,淡淡掃過了發怒的少年一眼,仿如仙人瞥見螻蟻,根本沒看入眼內,隻對衛終淡淡道:“這種情況歸誰處理的,趕快處理一下!”

    仿佛在說,這垃圾該誰倒的,要記得倒掉。

    沐承瑾第一次被人徹底無視,這比輕視還叫人感覺屈辱,他情緒激動地推了沐慈一把,將沐慈連人帶椅推倒……

    沐若鬆不知何時站在了沐慈背後,連人帶椅扶住了沐慈。

    他與沐承瑾不是第一天認識,早知道這小霸王的為人,在大人麵前裝乖,私底下卻十分驕橫。剛才他下意識地站在了沐慈身後,果然護住了人,不忍心讓這個一看就身體極差的少年受到傷害。

    當然,隻是護住,他也不敢動壽王唯一的嫡子。特別是兩家的關係有些微妙,他不想給家裏惹麻煩。

    沐慈很自然與沐若鬆對視了一眼。

    沐慈的鳳眼形狀很漂亮,睫毛濃密纖長,斜飛的眼角天生含三分春情,卻並無半絲媚態。

    他

    的瞳仁極黑,沒有絲毫雜質,猶如最剔透晶瑩的黑水晶。可偏偏這樣一雙應該會說話的眼,卻並沒有一點光影在躍動,仿佛將所有情緒隱在了最深最暗處。

    無波無瀾,無光無塵!

    即便被冒犯,也不見驚詫,更無一絲怒火蒸騰。

    沐若鬆忍不住心口微滯!

    他想不透,這個比他還小半歲的少年,為什麽會有這樣一雙看淡一切生死虛妄,平靜到荒蕪的眼睛。

    沐若鬆忽然很想看一看,這雙漂亮的眼睛,如果散發出光芒……會是怎樣一種絕麗的景致?

    黑、與白!

    沐慈似黑夜中的月,卻不是明月。

    他更像是孤高淡漠地藏在夜空最深邃處的那枚隱月……讓人無法接近,連看都看不通透。隻在百年難得一遇的天地俱黑時,才驚鴻一現,光華粲然……

    他忽然……很想……很想……

    讓這黑與白的輝映,爆發出七彩的光芒,哪怕短短一瞬,一定會成為永恆……

    沐若鬆看得癡了……

    沐慈輕聲道謝,從椅子上站立,往後退了三步。

    沐永瑾已經被安慶製住了。

    因為永嘉公主擅闖的事件,沐慈在得知又將有陌生人到訪,他沒有辦法拒絕的時候,就把養好皮外傷的安慶調到了身邊,作為心腹近身保護。但剛才上課,安慶是不允許旁聽的,所以一直守在殿外。

    衝突爆發太快,安慶進書房需要時間,沒來得及製止沐承瑾。

    沐慈看安慶不畏懼沐承瑾背後權勢,臨事並不猶豫,忠心護主,就知道這個人為什麽能做指揮使了,也真認定了這個朝陽姐姐推薦,天授帝劃撥給他的心腹。

    沐慈讚許對安慶點頭,微涼如水的目光淡淡盯著神色尷尬的衛終:“你要明白,左右……”

    衛終無可抑製地顫抖,單膝對著沐慈彎了下去……

    “站直!”沐慈輕道。

    這不高不低的聲音卻如擂鼓,讓衛終凜神,努力挺直了膝蓋。

    一個天授帝的心腹內侍,對著長樂王幾乎跪下,讓所有人感到極度的吃驚,甚至沒想明白,為什麽長樂王話還沒說完,就能把衛終嚇成這樣。

    雖然,看上去長樂王剛才淡淡盯著衛終說話樣子,威勢十足,讓人不敢反抗。

    衛終想哭了……

    不,他想死!

    讓長樂王把“左右”後麵“逢源”兩個字說出來……他知道沐慈身邊有暗衛的,他就真的就死定了,你造嗎?

    他是天授帝的心腹,奉聖命帶著幾個伺候人的侍讀官,好吧,不管侍讀官多麽尊貴,都是來伺候長樂王的。結果,他不僅讓伺候人的直接無禮到了長樂王頭上,還動上手了……

    他雖然隻猶豫了一下,沒敢按住壽王嫡子。

    可是,你造嗎?這罪名可大可小。

    往小了說,不過是兄弟鬧脾氣,打打鬧鬧磕磕碰碰常有麽,大人用不著當真管;往大了說,就是他衛終想左右逢源,對壽王……不管是忌憚還是別的,天授帝都會埋下猜疑的種子;再往大了,往天大說——要是沐承瑾有惡意呢?袖子裏藏了一把匕首呢?不用推的直接捅人呢?

    沐慈依然平靜盯著衛終,卻抬起一根手指,按在了自己的嘴唇上——我保持緘默,我不想要你的命!

    衛終簡直感激涕零……然後眯著眼,看向了罪魁禍首,壽王家的小子。

    你以為就是小孩打鬧,瑪淡,差點害死老子你造麽?

    ……

    沐承瑾卻不懂這麽多彎彎繞,噴火的雙眼瞪向沐慈,一張嘴來不及咒罵就被安慶給堵住了。沐承瑾拚命掙紮……憑他的父王對他的寵愛,壽王又是天授帝唯一的同母親弟,他並不需要害怕一個冷宮皇子。

    沐慈不問安慶,隻雲淡風輕問衛終:“這種情況,怎麽處理?”

    衛終哪裏敢推脫,立即說:“以下位犯上位,宗室當發往宗正寺處置,杖責二十至四十。”

    “你敢!”沐承瑾大吼。

    沐永新想求情,被沐廣悌拉住了。

    沐若鬆想勸,壽王有兵有權,又是皇帝同母胞弟,與這樣的實權王爺對上都不明智。

    沐慈卻不等這些人開口,問衛終:“他多大?”

    “十五歲。”衛終小小耍滑頭,報了個實歲,這熊孩子虛歲得加兩歲噠。

    “還沒成年,罪減一等,把人押到外頭去,通知皇帝叫他家長來領人。不聽話就捆起來,但不要傷了他。”沐慈道,又指使衛終,“羽林衛不好碰他,你去!”

    沐承瑾不知道這純粹是少年犯待遇,隻以為這個冷宮皇子怕了他父王,他心裏得意極了,鄙視的小眼神如利劍,險些要把沐慈紮成蜂窩。當然也隻是險些,沐慈隻是像拂開飛灰般,擺了擺手,讓安慶

    和衛終把人押出去。

    沐若鬆看衝突消弭,以為沐慈也是明白利害關係的,就沒有開口說話,靜觀其變。

    沐承瑾被押出去,能聽話才有鬼了,安慶沒辦法,找了繩子給衛終。衛終摸摸鼻子,隻好認了,去捆人。

    沐承瑾哪裏受過這種侮辱?幾乎要跳起來,可惜沒辦法掙脫衛終和安慶聯手,三下五除二,果然被綁起來,還綁在了重華宮門口的大樹上。

    在場幾人個侍讀官候選人都不是笨的,簡直就是驚奇了。

    衛終和安慶是什麽人,一個皇帝心腹,一個禦林軍羽林衛,不是成精就是精銳,居然肯為了長樂王,一絲猶豫都沒有,就得罪了手握兵權的壽王?

    衛終是有苦說不出。他哪裏想得罪人哦。

    得罪長樂王的人下場都不好,一個兩個倒罷,可所有人都吃了虧,就一定不是單純的運氣問題了。

    他衡量一下,相對壽王那個園林專家,他更不敢得罪的是皇帝心尖上的長樂王啊,盡管長樂王沒病沒權,可人家有腦子,說話總占理,嘴裏噴毒皇帝都肯聽。且衛終剛剛才逃過一劫,十分難得一貫什麽都敢說的長樂王居然肯保持緘默,衛終哪裏敢再去挑戰長樂王的容忍度呢?

    且隻是製服壽王的嫡子,並沒有傷害他,衛終估摸壽王是懂事的,也不會發大火,就趕緊去通知天授帝,叫陛下去通知家長。

    一連串的衝突有點像默劇,剛剛爆發就迅速結局。候選伴讀的幾個小侯爺小郡王還年輕,一時之間也沒看懂之下的暗流湧動。

    這些小侯爺、小郡王因為身份高貴,平時都是被其他人捧著的,哪裏耐煩看別人臉色,體諒別人心情?自然習慣性仗著家裏的勢,驕橫跋扈想幹嘛就幹嘛了。隻是他們被長輩叮囑過,不能得罪,至少不能明麵上得罪長樂王。

    他們就不懂了,沐承瑾最喜歡麵上裝乖,怎麽對剛見麵的長樂王連樣子都不裝一下了?私下裏挺橫的,但沒這麽橫啊,偶爾還是能說說話的啊,怎麽對著長樂王這般無理,兩句話不到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動手了?

    沐承瑾以前沒這麽蠢啊。

    剩下三個侍讀官,思來想去,就歸結於這少年還是被寵壞了……壽王就這麽一個兒子,一根獨苗苗,寶貝著呢。也因此,叫壽王入宮領人,肯定不舍得寶貝兒子受罰,天授帝也會給麵子。

    長樂王到底是一個冷宮皇子,叫家長,看樣子也是打算這樣摸摸鼻子自認倒黴

    ,小事化了的……吧?

    他們這樣想,隻是並不了解沐慈的性子。

    沐慈是連天授帝都直接頂肺的主兒,一根毫毛都沒碰到他,就傷了個禁衛的永嘉公主都倒了大黴,怎麽會看在這些侍讀官背後的長輩麵上,隨隨便便就容忍退讓呢?

    沐慈是有根深蒂固的“少年犯罪責減等,直接找監護人說話”這個認知的,且他聰明敏銳,輕易看出沐承瑾沒多少惡意,雖然目中的鄙夷輕視來得奇怪,但隻推一把不用太計較,才抬手輕輕放過罷了。

    可偏偏,沐承瑾還不領情。

    當然,以沐承瑾的立場心性來說,是根本不覺得有什麽“情”可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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