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太一就讓那個人迴去了。”滾球獸在彌的被褥上彈跳了一下,長長的耳朵抖了抖。


    彌穿著睡衣坐在榻榻米之上麵色有些恍惚,聽到滾球獸說完也緩了一會才點頭“所以,綱子姐姐她們沒有和澤田君見麵。”她溫聲細語,明顯的心不在焉卻還繼續和滾球獸說話“她帶著滾球獸你躲起來了。”


    “就是這樣。”滾球獸迴答,睜著一雙紅色的眼睛仰望著彌。


    彌不說話了,她低垂著眉眼,將滾球獸抱在懷裏。


    “你怎麽了,彌?”滾球獸的聲音很軟,像小孩子一樣,讓人生不起任何抵觸。


    彌拉上被子蓋住自己,把滾球獸放在她的枕頭上“唔,沒事。”她語焉不詳的敷衍,又迅速的轉移話題“滾球獸跟我說說你的事吧。”


    “我的事?”滾球獸不解的重複了一聲,又在枕頭上滾了一下,顯然自己也不甚明白要說自己什麽事。


    “嗯。”彌用被子遮住半張臉,聲音也被模糊了些“因為我沒有看見過滾球獸這樣的動物哦,也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所以想聽聽滾球獸以前的事,可以嗎?”


    “可以哦!”滾球獸欣然的答應下來,它非常興奮的又滾了一圈“我是一個數碼寶貝,出生在法易路島,從出生起我就在等一個人,我一直等一直等,每天每天都想早點見到她,然後她就從天上掉下來了!”


    滾球獸期待的看著彌,似乎在等待自己故事的迴複,彌眨了眨眼睛“那個人,是指太一姐嗎?”


    “嗯!”滾球獸露出一個笑容來“就是太一!”


    彌抿著唇露出了一個淺笑來,像是被滾球獸的開心所感染到,隻是她隻笑了一會,笑容就淺淡下去,卷翹的睫毛蓋住了眼睛“我好像有點困了,我睡了,滾球獸。”彌的聲音低啞,閉上了眼睛蜷進被子裏。


    “嗯,晚安,彌。”滾球獸若有所思的看著彌,隻是它顯然也想不到什麽結論,看著縮在被子裏不動之後,就蹦蹦跳跳的朝門外跳去。


    輕輕推開虛掩的門,滾球獸就看見太一靠在走廊外的牆上等它,粉紅色的圓滾滾元氣十足的叫了一聲“太一!”似乎無論是在哪個地方,相隔得多遠多近,隻要能看見這個人在眼裏,都值得它十分驚喜一樣。


    “噓!”太一比出噤聲的手勢,接住了跳到她懷裏的滾球獸,安撫的摸了摸滾球獸的腦袋。她輕輕推開門看了一眼安靜的屋內,順手關上了屋子裏的燈,輕聲帶上房門,一係列動作駕熟就輕。


    “彌睡著了嗎?”太一問懷裏的滾球獸。


    “唔,她說她困了。”滾球獸認真的迴答。


    太一抱著滾球獸沿著階梯下到一樓,坐在沙發上的綱子聞聲抬頭看了她一眼“八神小姐準備迴去了嗎?”她語氣溫婉有禮,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心。


    “嗯,我弟弟還在家裏等我。”太一笑了笑“禦台場畢竟處在那些東西的狩獵範圍,滾球獸又會跟著我過來,父親和弟弟都需要照應,我擔心以後可能不能常來。”


    “沒事的,小彌就交給我們吧。”綱子語氣輕緩“過些日子我會迴日本安全區一趟,到時候說不定能見麵。”


    阿寺一直安靜的坐在一邊,銀白的長發柔軟的搭在肩膀上,她低頭看著手裏鋼琴初學者用來認識樂譜的五線譜,這是為了今天下午教導彌學習鋼琴時用的,沒想到彌臨時出了事,這東西也沒在今天派上用場,沉碧色的眼眸一轉,又看了眼放置在客廳裏蓋上一層布罩的瑩白色鋼琴。


    太一很快就抱著滾球獸一起離開了,客廳裏隻剩下綱子和阿寺,綱子拿起桌上冷掉的咖啡,抿了一口“利齒特別部隊的建立好像也沒給日本安全區帶去多大保證。”她搖了搖手裏的咖啡杯,沉吟“不過,既然是對外使用的部隊,日本自衛隊的存活率應該上升了很多吧。”


    阿寺微斂眉目“雖然原本發布的法令已經更改,可是這樣以承認其存在意義的方式將其投入戰爭,遲早會激化更大的矛盾。”她語氣清淡,帶著置身事外的涼薄“同樣是投入對外領土戰爭,日本安全區龍蛇混雜內部混亂,很難做到像美和中那樣考慮國情得到的結果。”


    “嗯。”綱子輕微的歎了一口氣,苦笑了一下,站起身來“算了,日本安全區那邊我們很難插手,現在也隻要保衛好意大利就好。”


    阿寺坐在沙發上看著綱子起身上樓,矮跟踩在樓梯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音,直到對方上了二樓,她才放鬆的靠在沙發背上,出神的望著天花板“那個棒球笨蛋今天沒來,軍團那邊出事了嗎……”她揉了揉太陽穴,想起還擺在她辦公桌上的關於密魯菲奧雷最近異常動向的報告,就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綱子放輕腳步走到彌臥室門口,她輕輕推開臥室門,屋外走廊上的燈光便灑進了暗沉的屋內“小彌,睡著了嗎?”


    她輕聲問,並未得到迴應。


    光線暗沉的屋子裏,從門外投射進來的光劃出一道直達彌所睡的踏踏米的直線來,隻是榻榻米上沒有被子,彌也沒睡在上麵。


    綱子反手按亮屋裏的燈,走進屋裏,就看見彌站在房間的角落。女孩穿著睡衣,黑色的長發柔順的垂在身前,被子則被她蓋在頭上,一路從身後拖到地板,她轉過身來看向綱子,墨色的眸子深若寒潭,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看彌還在,綱子鬆了口氣“怎麽站在這裏?”她輕聲問,上前來拉住彌的手,女孩的手冰涼。


    “……”彌沒有說話,卻順從的被綱子牽著迴到睡覺的榻榻米上,神情平靜。


    “是睡不著嗎?”綱子坐在彌的榻榻米上,看著用被子把自己包起來的彌“今天被嚇到了吧?”


    彌溫順的搖頭,沒有說話。


    “那些家夥,無論怎麽問都堅持說隻是帶你去聊聊天,我覺得有點奇怪,可是也問不到其他答案。”綱子的表情帶著輕微的憂慮“那些地方的幫派在為難一個小女孩,我剛開始還以為是尋仇啊什麽的,得到這種答案實在沒辦法相信啊,我很擔心小彌以後會不會再遇到這種事,想要弄清楚,不過小彌也好像不想告訴我。”


    “沒有什麽。”彌抬眼看向綱子,又垂下眼簾“什麽都沒有,姐姐大人。”


    綱子始終沒有得到真誠的迴複,也沒再多說什麽,隻溫柔的說了一句“晚安。”


    重新迴到黑暗的房間裏,彌從身後抽出一張照片,她繼續在黑暗中凝視照片上的影子,平靜而詭異。


    第二天早上彌醒得格外的早,由於前一天晚上沒有去扭蛋,也就沒有新的姐姐大人,她整理好自己就下了樓,昨天一天都沒看見的阿武在廚房裏忙碌,將準備好的便當拿出來“今天起得很早啊,小彌。”


    阿武笑得燦爛,她一邊把便當裝進書包一邊說道“今天的便當可是姐姐我拿手的壽司哦。”


    “阿武姐姐去休息吧,我去上學了。”安靜的看著阿武的彌輕聲這麽說,她目光淺淺的劃過阿武還帶著疲倦的臉,轉身朝門外小跑著,隻是跑了幾步又停了下來,迴頭說道“阿武姐姐,我今天約了同學,在同學家做完作業後一起去玩,可能會迴來得比較晚,不用等我。”


    “誒,是哪個……”阿武剛想說什麽,彌已經動作迅速的換好了鞋跑了出來,她籲了一口氣,淺笑“已經交到朋友了嗎?比預想的快很多嘛。”


    天空藍得清透,風也帶著暖意,一切都寧靜安詳得不可思議,彌從口袋裏摸出一把小鑰匙,神情平靜的將其緊緊攥在手心。


    綱吉今天也是照舊的起晚了,匆匆忙忙的吃過早飯就出了門,昨晚的作業折騰了他太長時間,橫看豎看連題都看不懂,看到最後就不小心睡了過去。今天校門口除了風紀委員還多站了一位風紀委員長,在死之目光的掃視下險些遲到的他戰戰兢兢的跑進校門才鬆了一口氣。


    走進班級,綱吉下意識的先看向他鄰座的鄰座,確認那個黑發的女孩還安然無恙的坐在那裏,他才放鬆下來走向自己的座位。昨天去報信了之後,那個不曾蒙麵的少女跟他確認了消息就讓他先迴去,他也不知道後麵怎麽樣了,忐忑不安的迴了家,如今看到彌無恙,才放心下來。


    說起來,彌到底有幾個姐姐?


    綱吉暗搓搓的轉頭去偷看,就看見彌正望著自己的書出神。她單手撐著側臉,一縷黑發在課桌上逶迤成一個圓潤的弧,晨起的日光灑下來鍍上一層溫暖的邊,微顫的睫毛將晨輝切割成零落的光點,本該是很溫柔的一副畫麵。


    可是她的眼神很沉。


    好像她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住了,那雙微斂著顯然正在出神的眼睛裏似乎正醞釀著暗沉沉的暴風雨,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嘴角抿成一條直線,似乎正在壓抑著什麽即將暴起的情緒。


    綱吉皺眉轉過頭,他下意識的感覺到今天的彌有些不對勁。


    然後事實告訴了綱吉,與其擔心彌的情緒,不如擔心一下自己作業。


    課時,老師拿出了綱吉的作業以反麵典型鞭策同學們好好完成作業不要存在交空本子這種試探老師手癢不癢的事情出現,並且諄諄教導並警告交了白卷的綱吉同學如果不完成作業明天一起交上來就要請他家長到學校來愉快的玩耍。


    最後綱吉一節課的造型都是這樣的:窩是一隻鴕鳥,你們看不見窩。


    “澤田君。”熬到午休時,綱吉匆匆離開教室,隻是在走廊走了沒幾步,就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綱吉一迴頭,就看見彌走過來。


    “昨天,謝謝你。”靠得越近,那好看的眉眼似乎就會變得越讓人移不開眼,女孩道歉的聲音輕柔得像一陣風,一下就從他耳邊掠了過去,綱吉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彌不解的看了他一眼,他才如夢初醒般迴過神“沒,沒關係!”


    綱吉的耳根都開始發紅了。


    “嗯,還有作業,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也可以幫忙的。”女孩輕聲細語的說話,不似之前跟別人對話時的緊張害羞,語氣平緩條理清楚,雖然彌的提議他自然是非常願意的,可是這樣的彌還是讓他覺得有些奇怪。


    沒有等到綱吉的迴答,彌抬眼就對上了綱吉的眼睛,溫柔而懇切,帶著某種篤定“你不介意的,對嗎?”


    綱吉又發現,彌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她總是有別人不知道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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