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師婆的名號,老頭半眯著的雙眼驀然睜開,問我們找她做什麽。


    尤勿說求師婆安魂。


    老頭連問,給誰安魂,為什麽驚了魂,誰介紹我們來找師婆......


    連珠炮似的發問,偏偏安魂隻是個借口,也就無法迴答,我便問他與師婆是什麽關係。


    老頭說沒有關係,但是師婆能做到的,他一樣能做到,做得更好還不收錢。


    我感覺這老頭有點別苗頭的意思,保不齊就是兩個高人之間的針鋒相對?我便和尤勿商量,要不全說了吧,求這老頭幫忙對付師婆。


    尤勿八成是看小說看的走火入魔了,竟然跟我說,也有可能是因愛生恨呀,老頭要證明自己比師婆強,卻不一定會與她為敵,就算老頭願意對付師婆,也不一定會對付那老男人,既然已經確定要投奔施工隊,最好不要節外生枝了。


    尤勿的話也頗有三分道理,我便對老頭說,想見見師婆再做決定,請他告訴我哪裏能找到。


    老頭麵無表情,直截了當的說了師婆的住址,又讓我們等一下,他從櫃台下麵翻出兩雙布鞋摔在我懷裏,我問他是什麽意思,老頭陰森的笑了兩聲,配著他臉上的妝容,十分詭異,他讓我們不要囉嗦,趕緊去找師婆吧,好好見識一下,遇到危險就穿上布鞋。


    他臉上的笑容讓我全身一震惡寒,心裏麵七上八下的沒個著落,出了門便和尤勿商量,他卻很興奮的說,看來那師婆家裏確實有問題,如果能抓住把柄就好了,到時候宣揚出去,任何與師婆交往過密的人都會成為過街老鼠,我的小文靜就安全了。


    我說你別瞎說,那是我表妹,她以為我病入膏肓才那樣做的。


    尤勿卻滿臉下賤的讓我不要再裝,好吃不如海味,好玩不如表妹,尤其是文靜那種開個玩笑都臉紅的老實丫頭,欺負起來最過癮了。


    我罵了一句變態,將布鞋分給他一雙,尤勿看了看又聞了聞,居然衝到路邊哇哇大吐,我說沒這麽誇張吧?自己也聞了聞,立刻步了後塵。


    那種味道簡直無法形容了,硬要說的話,就是一個汗腺發達的香港腳從小穿到老,一次沒洗過,還混雜了一股極其濃鬱的腐敗味道,不知道是放久了還是怎麽,稍聞一下,一股刺鼻的粉塵味鑽入我的腦中,可用眼睛看,上麵也沒有落灰。


    最近幾天輸液體,胃裏沒有東西,幹嘔兩下就快暈過去了,我靠在路邊的一個樹上,腦袋裏還一片漿糊,隱隱約約的感覺這個味道有點熟悉,卻死活想不起來在哪聞到過。


    尤勿吐到麵皮發脹,雙眼通紅,說是死也不會穿這雙鞋的,我說先別說這些了,扶我去車裏緩緩,幹嘔一陣,我有點扛不住了。


    尤勿將我背到車裏,買了點吃的便獨自去師婆家探風,我恢複一些精神之後見他還沒迴來,就給文靜打了個電話,她還在睡覺,迷迷糊糊的問我有什麽事,我說已經出院了,在外麵辦點事,讓她不要擔心,老老實實等在家裏,晚上有很重要的話對她說。


    掛機之後我閉目養神一陣就睡著了,是在車裏被熱醒的,太陽刺眼,我一看手機才發現,居然是下午一點半,我趕緊給尤勿打電話,也不知道他在幹嘛,張口就叫我小王,我說你在哪裏,他有說你們看著處理,我說你發什麽神經,他說了句好的便掛掉了,幾分鍾後發來一條短信:大收獲,等我迴去。


    我在車裏等啊等啊,等到太陽都他媽下山了,尤勿才紅光滿麵的露麵,他開車門我就要詢問,尤勿趕忙說,別起來,別出聲。


    我又縮迴去,尤勿開車繞了好大一圈,這才停在偏僻的地方,很是興奮的告訴我,他已經成功打入敵人內部,混進師婆家了。


    師婆家在文廟後麵的一片棚戶區,十幾排平房,魚龍混雜的地方,紙紮店的老頭隻告訴我們門牌號,尤勿很是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正準備向附近鄰居打聽打聽,就有個美女從師婆家出來了。


    那美女看上去三十歲出頭,鵝蛋臉,一頭及腰秀發,穿著束身的黃裙子,胸脯飽滿,兩條大白腿又細又長,用尤勿的話說,一看就是耐折騰的女人,於是他就搭訕去了,順道詢問一下師婆的事情。


    尤勿搭訕的方式就是撲上去把人家抱住,哭天喊地的說姐,我可算找到你了,美女趕緊把他推開,差點忽他一巴掌,之所以沒忽,是因為尤勿深情凝視美女之後,立刻變得失魂落魄,嚎啕大哭說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尤勿解釋說自己有個姐姐,和美女長的很像但是精神不正常,兩年前失散了,前幾天朋友說在這裏看到姐姐,他才過來尋找,沒想到是個相像的人,誠懇道歉之後尤勿就閃人了,衝進商店買了許多禮品,又追上美女要送給人家,美女當然不要,拉拉扯扯之間,尤勿趁機表達了自己對姐姐深深的思念,說的時候,他癡迷的望著美女的臉龐。


    於是美女認了個弟弟,領著他去附近買了塊布,還帶迴家吃了頓午飯,當然,之所以相信尤勿,他的工作證起了很大的作用。


    美女的家就是師婆的家,尤勿很意外,趁機詢問她家裏還有什麽人,美女說還有個姐姐,今年五十六歲,前幾天姐姐的老姐妹去世了,她在別人家幫忙,如今隻有奶奶在家。


    奶奶身體不好,吃了飯就進臥室休息,尤勿在師婆家逗留一下午,成果就是他給美女收拾家時,美女就坐在沙發上,兩隻白嫩小腳丫往茶幾上一搭,目光炯炯的欣賞著,所以尤勿準備將間諜當到底,幫我查出師婆的陰謀。


    我說你占便宜也得分時候啊,我表妹都危在旦夕了,你耽誤上十天半月,把人美女睡了,保不齊文靜也被老男人糟蹋了。


    猶豫片刻,尤勿說今晚那美女要帶奶奶出去,而師婆這種玩邪術的人,家裏一定有古怪的東西,比如養小鬼的屍體,害人的木偶之類,我倆溜進去,把這些東西弄出來,運氣好就破了害文靜的邪術,運氣不好,也能交給施工隊或者警察。


    事到如今也隻能這樣了,雖然可以預料到師婆家裏一定不幹淨,但那怪老頭也有些本事,他給的兩雙布鞋,應該有些用處吧!


    等天色暗下來之後,我倆就奔師婆家去了,這裏的平房的格局就是幾間屋子像糖葫蘆似的一條線串起來,尤勿說師婆家有三間帶著最外麵的小院子,院子裏搭著個葡萄架,如果埋著養鬼的死人,那裏最適合。


    到了門口,尤勿敲敲那扇綠皮鐵門,許久沒人應聲,他便將我推上牆,跳進去又接我下去,像在自己家一樣隨便,拉開紗門就進去了,還陰陽怪氣的說,咪咪,你爹又迴來了。


    尤勿說師婆家裏養了三隻黑貓,一下午都跟在他腳邊,此時也不知道藏在哪裏,並沒有迎接我們兩個不速之客,尤勿說四處翻翻,便自己進了裏屋,不讓我亂動她姐姐的內衣。


    其實我是個良民,私闖民宅已經讓我膽戰心驚了,更別說在別人家亂翻,估摸著客廳裏不會有重要的東西,就沒有翻箱倒櫃的折騰,空氣裏飄著一股淡淡的煙味,應該是燒過什麽東西,我就打著手電在犄角旮旯裏尋找,發現沙發下麵有個鐵盆,拖出來一看,半盆子灰燼,好像是燒過的布料。


    上午那美女就是出門買布料時遇到了尤勿,茶幾下還有幾條碎布和線頭,應該是裁製衣服或者其他什麽東西,可她為什麽燒掉,我就搞不懂了,不過這年頭,女人會做針線活還長得漂亮,尤勿算是撿到寶了。


    客廳裏沒有特別紮眼的東西,可我心裏卻漸漸騰起一股很怪異的感覺,反正就是渾身不自在,如芒在背,而裏屋的尤勿卻忽然發出一聲驚唿,慌慌張張的跑出來,遞給我一塊木牌。


    打著手電一看,腦袋裏蹭得竄起一股邪火,這是一塊靈位,寫了四個紅色小字:文靜之位。


    可是仔細看,又不像是祭祀祖先的那種,也不知道是做什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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