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一動,卻還是裝出被威脅的模樣,我說吃了蘋果一定要告訴我哦,便美滋滋的受用了,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喂完整個蘋果,心滿意足的拍拍手,笑著說:“蘋果上塗滿了毒藥,你等死吧!”


    我一愣神,幹巴巴的說:“不會吧,你也咬過的,而且咱倆無冤無仇,你沒理由害我。”


    “你表妹一樣沒理由,不還是做了?”她很親昵的在我額頭輕拍兩下,說道:“時間不多了,接下來我說的話,你要一字不漏的記住,你們公司門口有一座正在修建的大橋,無論如何也不能靠近,千萬不要靠近,哪怕建成了也不能走!”


    我正要問她這和大橋有什麽關係,她又說:“至於你表妹的事,我再想想辦法,真到了不可挽迴的那一步,你就躲得遠遠的,再也不要與她見麵,乖乖的照我說的去做,我不會害你的!”女人站起來,抓起桌上的毛巾,輕輕蓋在我臉上,留下最後一句話:“我叫安素,安之若素,要記得我呀!”


    安素要走,我想阻止,可上岸的魚還能撲騰幾下,我卻連抬手按唿叫器都做不到,四肢無力不說,竟然連聲音都發不出了,心裏幹著急,卻隻能聽著腳步聲漸遠,直到關門聲傳來,許久沒了動靜。


    我不知道這種身不能動,口不能言的狀態持續了多久,隻是文靜迴到病房之後,她打開燈,我下意識閉上眼,翻身躺好,便聽她叫了一聲:“哥,你醒了?”


    我沒迴答,文靜便嘀咕了一句:“沒醒呀?這是誰削的蘋果呢?”


    趁文靜倒水的空隙,我眯眼偷看,發現櫃子上的盤子中,擺著四個削了皮的蘋果,暴露在空氣中久了,果肉有些發黃,其中一個,枯黃的最為嚴重。


    這是尤勿中午在醫院門口,瞧著新鮮就順手買了四個,可安素明明喂我吃掉一個。


    正想不通,忽然間,我發覺這四個蘋果,像極了每年過年,擺在我爺爺遺像前的那些。


    心底裏滔天駭浪,剛才不能動彈的狀態讓我的腦袋裏冒出三個字--鬼壓床。


    就在這時,文靜坐到枕邊,竭力托起我的腦袋,將一個裝著溫水的杯子,輕放在我的唇邊。


    雖然沒想明白安素到底是什麽生物,但她的言行舉止都流露出高深莫測的意味。


    這樣的人說出的話,可信度是極高的!


    她說文靜也沒有理由,卻依然給我下毒,這已經坐實了文靜要殺我的事實。


    所以當文靜扶著我的腦袋,將水杯放在唇邊,小聲嘀咕著,哥哥,喝點水再睡時,我抿緊了嘴唇不敢張口,雖說就在醫院躺著,可誰知道再次中毒會不會真的一命唿嗚,何況我打心底裏不想看到的一幕,就是毒發時,文靜冷漠的臉孔或者殘忍的笑容。


    就算不會死,我依然不願意嚐試。


    所以,你永遠都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起來喝水!


    可誰他媽聽說過,睡著的人,連嘴皮子都掰不開?


    努力一陣,文靜忽然醒悟,有些惱火的說,哥,你要是醒了就趕緊喝水,生病的人就別調皮了。


    自知裝不下去,我慢吞吞睜開眼,半真半假用虛弱的腔調說:“你來了?我不想喝水,好難受啊。”


    說句話就趕忙閉眼,還把腦袋一歪,繼續裝死,文靜慌了神,趕忙跑去叫值班醫生,慌慌張張的折騰一番,醫生給了文靜一個吸管,讓她時不時的給我濕潤嘴唇就好了。


    文靜守在床邊,不停的用沾了水的吸管抹在我的唇上,我是頭一次中毒,又是傳說中的斷腸草,頓時就聯想到武俠小說裏的情節,總感覺毒素會滲入皮膚,唿吸也會吸入毒氣,隻好暗中憋氣,每隔十幾秒深唿吸一次。


    估計是憋得臉色有些難看,文靜漸漸哽咽起來,趴在我耳邊說了許多貼心的話,說我如今的樣子讓她心裏很痛苦,希望我趕緊痊愈,下個月送她去大學報到......她迴憶了許多童年往事,讓我很不是滋味,既心疼這個妹妹,又想爬起來問問她,為什麽要給我下毒。


    她貼在我的耳邊喃喃訴說,微溫的淚珠滴在我的側臉又滑進脖子裏,是一道道讓我鼻子酸楚的水痕,便做了個決定,輕輕舔舐嘴唇。


    文靜以為我要喝水,又扶起我的腦袋把水杯遞到嘴邊......可是傻逼才喝呢!


    我隻想試試有沒有毒,有毒就徹底決裂,沒毒就爬起來敞開心扉,要是一大口灌進肚裏,腸穿肚爛了怎麽辦?


    我沒有張嘴,文靜思忖片刻,做了一件讓我恍若雷擊的事情。


    將我的腦袋放下,短短幾秒鍾後,濕潤的雙唇印在我的嘴上,有個靈巧柔軟的東西上下輕挑我的牙齒,隨後便流下了汨汨溫潤,我腦袋裏嗡的一聲,思想淪為空白,徹底沉浸在從唇間蕩漾開來的異樣美妙的觸覺,直到甘泉流盡,四唇輕分,卻隨即湧來了第二波如蜜糖春水的侵蝕......


    我也不知道這個過程持續了多久,反正我想尿尿的時候,才感覺自己支了頂帳篷,聽到空杯子放在桌上的聲音,我有股爬起來把水倒滿,再躺迴病床上裝死的衝動,正失落著呢,那份讓我貪婪的溫軟便又湊了上來,可這一次卻是淺嚐即止,稍觸即分。


    文靜還是對我很依賴的,即便她想要殺我,即便剛才的水裏依然有毒,可她心裏還是很痛苦,我打定主意要拯救她,就算稍後毒發也無所謂,反正在醫院,搶救起來也方便。


    夜,悄無聲息的溜走,我卻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最開始,文靜一小時喂一次水,月上三更的時候,估計是想起來水喝多了就要尿,她不能將我叫醒,隻好羞澀又生澀的代勞......


    第二天尤勿早早趕來換班,文靜出門後,我茫茫然睜開眼,尤勿嚇了一跳:“我草,不至於這麽害怕吧?怎麽眼睛都充.血了。”


    嗬嗬,你他媽支上一整夜帳篷試試!


    沒給尤勿解釋,我堅定的告訴他,必須拯救文靜,讓他想辦法查查那老男人的身份。


    尤勿說,他就是為這事來的,因為我懷疑文靜認識老男人的時間,就是去陪樓上大姐守靈的那陣,所以昨天尤勿就去了趟派出所,想查出那大姐的身份然後順藤摸瓜,可問題就出在這裏,樓上老太太有一兒一女,都是二十八.九歲,在政府部門工作,非但不是我說的老婦女,也不應該做出這種給老男人牽線搭橋,禍害清純小姑娘的事。


    最不可能的,就是偷老媽的首飾賣錢。


    關於那位大姐的年紀是我猜的,我見過老太太,瞧模樣應該在六十到七十之間,她的兒女自然是四十多歲,後來文靜拿著金首飾給我看時,我埋怨那大姐忒瞧不起人了,雖然文靜在小縣城長大,可我這當哥的也沒有虧待她,不能看著文靜穿的簡單,就拿點應該迴爐從造的破爛玩意唬弄人不是?


    文靜解釋說,這些首飾是大姐從身上摘下來當場送給她的,喜歡她,才送了貼身物,沒有瞧不起的意思。


    這也證明了大姐的年紀,戴那種首飾的女人,不會太年輕,所以我便對尤勿說,不是女兒也應該是其他親戚,最有可能的就是養女,義女,或者將女兒送別人的關係。


    可尤勿今早去我家小區,找晨練的老人們打聽了一下,停靈那幾天,每晚都在又符合年紀特征的女人隻有一個,名叫施婆婆,是那家人請來給老太太安魂的。


    我說安什麽魂,尤勿告訴我,附近的鄰居都傳那老太太死的不正常,是被人害了,心裏有怨,不好好安撫一下,指不定就變成長發飄飄,陰風慘慘的老女鬼迴來害人了。


    我說被人害了就報警唄,警察給她沉冤昭雪就不得了......話說一半,猛然醒悟,我壓低了嗓音問尤勿:“我知道了,兒女偷不到首飾,就把老太太弄死了!”


    “你這孩子的內心好陰暗啊,隻要有任何謀殺的嫌疑,警察就帶走調查了,不可能老太太上午死,下午就放他們能出來擺靈堂。”說著話,尤勿在床邊的櫃子裏翻來翻去,同時說:“那老太太早上出去買菜還好好的,迴到家就掛了,醫生說是心髒衰竭,但有人看到那老太太與修橋的工人說過話,就說她是被拉去頂橋了......我草,不吃就不吃唄,你他媽削了皮再扔掉是啥意思?心理變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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