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後的軒木,異常安靜,卻不肯吃飯,不肯睡覺,也不肯打針,冥冥之中他似乎已經預感到了什麽。


    雲海為什麽不敢來看他?


    為什麽大家對嫣然的事情都三緘其口,故意叉開話題,他不想問,是因為他害怕知道答案。


    軒木大病初愈本就虛弱,再加之他不肯配合治療,糟蹋自己的身子,甚至不得不給他注射鎮定劑他才能入睡。


    田心語再也忍不住了,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軒木如此摧毀自己。


    “雲海,告訴他真相吧!”軒木的病房外,田心語麵色蒼白,最終開了口。


    事情又能瞞多久呢?


    大家都怕軒木受刺激不肯告訴他,可他現在的樣子跟個活死人又有什麽區別,她寧願現在殘忍一些,長痛不如短痛。


    雲海低著頭,久久不語。


    是啊!最終還是要麵對軒木的……


    病房的門被打開,雲海終於肯來見他了。


    “她……到底怎麽樣了?”軒木道,氣息微弱,幹裂的嘴唇微啟,因為長時間沒有說話,他聲音嘶啞低沉。


    這些日子,軒木的心一直懸空著,他希望見到雲海,卻又害怕見到他。


    沒關係!沒關係!


    摔壞了,摔殘了,他都接著。


    他答應過她的,大學畢業後他們就結婚,在他心裏,嫣然早已是他老婆,他會照顧她一輩子。


    “死了!嫣然死了!”雲海低著頭,不敢看他,淚水滴滴答答砸在地板上,在死寂的房間裏發出清脆的聲音。


    時間靜止,他們好似被凍結了一般,就那麽坐著,有那麽一刻他們變得很陌生,好像隔著好幾個時空一樣遙遠,觸不可及。


    軒木坐在白色的病床上,眼睛空的像兩個望不到盡頭的黑洞,失去了所有光芒和喜悲。


    久久,他竟然詭異的笑了。


    “雲海,你在騙我是吧!”笑容在他慘白的臉上綻開,神秘而又恐怖,讓人不寒而栗。


    “九月二號,晚上十一點二十五分是嫣然的祭日……”雲海的話還未說完,臉上便被軒木狠狠打了一拳,整個人一歪,摔倒在地。


    他眼眶通紅,揮動著狠辣的拳頭,渾身散發著戾氣,像被*控的惡魔,早已失去了理智,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


    “你騙我……嫣然沒死……嫣然沒死……”軒木歇斯底裏的怒吼,因為情緒過於激動,他脖子上的青筋直冒。


    南宮希律站在門外聽見房內哐當當的聲音,馬上衝了進來,卻看到這番場景,立即上前阻止軒木,將他架住。


    “放開我……放開我……嫣然沒死,嫣然沒死……”他怒吼著,像被困的野獸憤怒焦躁,失去理智,發出悲涼的怒吼。


    發起狂的軒木力氣變得很大,近乎瘋狂的掙紮著,幾個醫生都按不住他,沒辦法唯有給他打了鎮定劑,他才在漸漸安靜下來,失去了反抗能力,嘴中卻不斷重複著“嫣然沒死,嫣然沒死……”


    ********


    兩個星期後,軒木迴到了學校。


    南華的一切都在正常進行著,下課十分,同學們打鬧玩笑著,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快樂的氛圍,沒有人在意教室角落裏那個空蕩蕩的位置,那裏曾經坐著一個沉靜美麗的女孩。


    花壇裏的花在陽光的沐浴下散發著嬌豔欲滴的色彩,絲毫看不出來半個月前的那場暴雨曾經差點兒毀滅了它們。


    是的!這個世界照常運轉著,沒有人因為嫣然的消失而傷心難過,同學們有條不絮的過著自己的校園生活,上課、下課、三三倆倆聚在一起嬉鬧玩笑,早已淡忘了半個月前那轟動一時的跳樓事件,忘記了那個死去女孩的名字……就這樣被淡忘了。


    軒木靜靜走在他們熟悉的柏油馬路上,步調平緩,卻散發著冰冷的氣息,無喜無悲,再也沒有什麽能夠挑動他的情緒,他來這裏隻有一個目的……為嫣然複仇。


    嫣然是怎麽死的?


    所有人都告訴軒木,是因為嫣然偷竊被抓,人贓並獲,畏罪自殺。


    盜竊?


    哪怕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嫣然,他也絕對不會相信嫣然會拿別人的東西。


    她是什麽樣的人,他再了解不過,她把自尊心看得比生命還要重要,又怎麽可能會偷竊?


    除非有人陷害她。


    無論這個人是誰,他必定要都會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


    迴到學校後,軒木要找的第一個人便是古月,那個據說丟了鑽石項鏈,向老師報案,並且在嫣然寢室翻出贓物的女孩。


    可是,古月消失了,出事的第二天她便辦了退學手續,然後在一個星期後舉家移民,去了哪裏竟沒有一個人知道,如同在地球上蒸發了一般,這不蹊蹺麽?


    沒關係,沒關係,隻要她還活著,他便有的是方法將她揪出來,在嫣然墳前謝罪。


    軒木不再相信任何人,校園裏他總是獨來獨往,也不與任何人交流,如同冰冷的死屍,散發著令人不寒而栗的氣息。


    女生寢室,嫣然的房間被保留的完好。


    畢竟發生了那樣的事情,這個房間恐怕是沒有人再敢用了,就連夏莫都已經搬到了別的寢室。


    靜謐的夜,軒木潛入,站在牆角環視著嫣然住了兩年的寢室。


    寢室很亂,她的衣物、書本散亂一地,座子、椅子倒的倒,歪的歪,破碎的玻璃杯碎了一地,地上印著各種劃痕,依稀可以看到風幹了的血跡,很顯然,這裏曾經發生過爭鬥。


    據說那天晚上,古月帶著幾個女生圍攻嫣然……他雙拳緊握,骨節泛白,發出咯咯的聲音。


    軒木之所以會來這裏就是想知道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隻短短一夜,嫣然便做出了那樣的決定,她到底經曆了什麽?


    他仿佛能看到嫣然蜷縮在寢室的角落裏,默默哭泣,傷心欲絕……


    她一直都是個堅強的女孩,即便麵對不公和栽贓陷害,她的自尊心也絕不容許她輕易低頭,更不會不負責任的選擇一死了之。


    她明白,如果她死了就會自動扣上“畏罪自殺”的罪名,即便是死了也會背負惡名,她絕不會出做那麽愚蠢的舉動。


    若不是親眼看到她從樓上跳下來,軒木絕對不會相信嫣然會自殺。


    嫣然性格剛毅,和她溫柔沉靜的形象不同的是,她骨子裏是個十分倔強和要強女孩。


    身世悲苦的她,並非溫室裏的花朵,麵對生活的不公和挫折,她會鼓起勇氣迎戰,屬於那種越挫越勇的女生。


    對生活更是充滿期待和向往,就在她跳樓的前一夜,她還曾和軒木許下美好的願望,說會在大四畢業前出國找他,和他一起留學,畢業後兩個人就結婚。


    可是……


    到底那一夜發生了什麽?能讓嫣然做出那樣的決定,以最慘烈的方式報複這個世界。


    夜色黑暗,溫柔的月光透過窗灑了進來。


    無意中軒木提到了一個鐵盒,發出咯吱的聲音。


    他蹲下來翻看,那是個不起眼的包裝盒,不像是追求奢華精致風格的夏莫的。


    他打開盒子,隻一眼,便已濕了眼眶。


    那是個不起眼的戒指。


    他記得,那是高一下半學期,他們在南山牧場悠閑的騎著駿馬,遇上小雨在林子裏避雨,發現她一直盯著地上一朵不知名的小花看,於是就摘下來用幾葉草給她編了這個戒指。


    那時他隻是一時興起,他以為她早就扔了。


    沒想到她卻將它風幹好,仔細珍藏著。


    他記得,當時他對嫣兒說:“好好留著,等我賺了錢,給你換個鑽石戒指。”


    他記得,那時他們騎著旋風在藍天碧草間漫步,他對她說:“嫣然,以後等我們長大了,大學畢業了,咱們就結婚,然後找一個天藍水清的地方,做個隱士,你帶孩子,我放牧養家。”


    淚水再也抑製不住,他緊緊捂著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隻覺得胸口快要炸開。


    他沒能做到,她沒能等到。


    是他沒有保護好她,他以為他們還有很多時間,他以為他們的日子還長著,他以為他們還有未來……


    小小的盒子裏滿是他們的迴憶,嫣然將他們平時傳遞的小紙條收藏在了這個小盒子裏,一張張盡是他們的幼稚的小甜蜜,大多是他寫給她的。


    親愛的嫣兒


    我又收到情書了,隔壁班的班長竟然暗戀我,我就覺得奇怪,她沒事兒總跟我眨眼睛幹什麽呢?原來是被我迷住了……


    哎~太優秀就是這點不好,喜歡我的人這麽多,覺得好有壓力啊。


    你說,萬一我一不小心就變成南華新一代的校草,我該如何麵對雲海?


    不過你也知道,以我的外貌和智慧,不知勝過雲海多少,當初我之所以韜光養晦,就是不希望太多人關注我,太多人喜歡我……


    可是你知道,是金子到哪裏都會發光的。


    寫這個紙條,其實就是想告訴你,不要太有壓力哦!


    就算哪天你不小心變成了學渣,我也不會嫌棄你的。


    你最愛的軒木。


    軒木嘴角上揚,流著淚的眼睛裏藏著哀傷的微笑,仿佛隨著這些字條迴到了那些無憂無慮的時光。


    “老婆大人,晚上別忘了一起練琴。”


    “遵命,豬先生。”


    “豬小姐,你願意嫁給豬先生為妻麽?無論生老病死都不離不棄,攜手一生。”這張字條他一直沒有收到,為此他還和嫣然鬧了不大不小的別扭,如今卻看到答案。


    在那行字跡下麵,清晰的寫著三個字。


    “我願意!”


    再也忍耐不住,他緊緊握著那張字條,所有悲苦和懊悔傾瀉而出,痛哭流涕。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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