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從黑洞洞的天空滴落,驚雷閃現,仿若要將整個世界撕裂。


    她就那麽從頂樓跳了下來,飄然……然後是破碎的聲音。


    結束了!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


    軒木跪在地上,整個人猶如僵屍一般,臉色慘白,眼神空洞絕望,暴雨拍打在他微微顫抖的身上,分不清他臉上的是淚水還是雨水。


    嫣然跳樓了,從五層高的美音樓縱身跳下,沒有絲毫猶豫,用最慘烈的方式跟這個世界道別。


    他抬頭看著那棟樓,企圖看清被樹木遮擋的樓下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敢相信剛剛發生的一切,他搖搖頭,不可能,不可能。


    一定是他看錯了,他的嫣兒那麽堅強,那麽活潑可愛,昨天他們還那麽甜蜜的牽手漫步,送她迴去的時候,她還給了他一個晚安吻。


    隻過了一個晚上而已,她怎麽可能會從那裏縱身躍下,當著他的麵,親手毀滅所有。


    是他看錯了,一定是他看錯了!


    雲海追了過來,跌跌撞撞的來到他身邊,他也看到了,眼睜睜的看著嫣然掉下來,卻無能為力。


    時間好像靜止了一般,雨水在空中凝結,軒木空洞的眼睛裏再也找不到生命的氣息,雲海傻傻的站在他身旁,雨水濕透他的校服,濕淋淋的頭發耷拉著,有些站不穩,好似下一刻就要倒下。


    久久……他們看到保安背著滿身是血的嫣然向學校門口的方向跑去,嫣然柔軟的身體一動不動,沒有任何生命跡象,任由他背著,在暴雨中隨著保安奔跑的腳步,一顫一顫的晃動著。


    手臂滑落,血水從她身上流下,沿著指間,一滴一滴落下,混合著地上的雨水和泥水,染紅了地麵。


    嫣然……真的是嫣然。


    他想叫她的名字,卻覺得胸口堵著一塊大石,喉間熾熱卻喊不出一個字。他想站起來,卻感覺整個身體僵硬的不受控製,好像有人掏了他的心,生生將他的靈魂驅逐出了他的身體。


    暴雨衝刷著整個世界,所有的一切都變得異常模糊,卻唯獨那片血,無限放大,觸目所及盡是血紅一片,空氣中到處都是血腥的味道。


    冰雨太冷,凍得他澀澀發抖,鑽心刺骨的冰涼。


    “嫣然……”聲音很小,從撕裂的喉間劃出,喃喃念著她的名字,若不仔細聽便會淹沒在暴雨中。


    “軒木……”雲海拉著他一把,他這才能勉強站立。


    “嫣然,嫣然不會有事的。”雲海哭了,雨水和淚水糾結在一起,說出來的話卻讓他自己都覺得沒有說服力。


    然後,他們像約定好了一般,向學校門口的方向跑去,雨水打在他們臉上冰冷的疼,卻阻止不了他們急速奔跑的腳步。


    在暴雨中,軒木好像聽到了嫣然跳動的心髒聲,撲通撲通,像無數次他擁她入懷的聲音,她在微笑,露出淺淺的酒窩,像山穀中靜靜綻放的花朵,沉靜美好。


    他們追到學校門口的時候,嫣然已經被抬進了救護車,尖銳的聲音在南華上空響起。


    “嫣然……嫣然……”軒木大喊著,但救護車已經開走了,空蕩蕩門口哪裏還有嫣然的影子。


    他想追出去,但封閉的大門將他和嫣然隔絕在了兩個世界,保安將他們攔下,不肯放他們出去。


    接近癲狂狀態的他們和保安起了衝突,兩個少年在暴雨中協同作戰,出手狠辣,將多個保安打倒在地,眼看這兩個少年就要闖進警務室按下開關,打開封閉的大門,被打成重傷的某個保安從地上掙紮著起身,拿起手中的電棍狠狠向軒木的頭部砸去。


    瞬間,軒木隻覺整個身體一陣,頭部被狠狠撞擊,好似整個世界都在搖蕩,變得異常模糊,腦後一片溫熱,某種液體正順著脊背往下流。


    軒木轉過頭,看向被嚇的臉色慘白的保安,一把拎住保安的衣領,眼眸銳利如刀,好似來自地獄的狂魔。


    “開門!”隻兩個字,帶著盛怒從他齒間迸出。


    門被打開……他們順著盤山公路追了出去,可還未走遠,軒木便突然栽倒在地,血水從他腦後流出,染紅了地麵,雲海這才知道軒木受傷了。


    “軒木,軒木……”雲海臉色慘白,抱著軒木,身上到處是軒木的血。


    軒木緊緊抓著雲海的胳膊,想要說些什麽,卻被一陣黑暗襲來打斷了他想要出口的話。


    他想說,雲海,去救嫣然,我求你,去救她!


    救護車的聲音越來越遠,嫣然的心跳聲越來越淡,他聽不到了,聽不到嫣然的聲音了。


    “軒木,軒木!”耳邊充斥著雲海的聲音,顫抖,恐懼。


    *******


    軒木傷的很重,顱內出血,陷入昏迷,被連夜送往德國診治,集結了全世界最權威的腦科專家進行了十幾個小時的手術。


    南宮家的其他人正在趕來,此刻,手術室外,隻有雲海和南宮希律在焦急等待,終於手術室的燈滅了。


    醫生們陸續出來,卻個個麵色凝重。


    事實上,手術確實很成功,他們順利清除了血塊,隻是……軒木能不能醒來,隻能交給上帝。


    如果一個星期內,軒木醒不過來,他便很有可能會成為植物人。


    南宮希律跌坐在椅子上,雙手掩麵,雲海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顫抖。


    他們在煎熬中等待,一天,兩天,三天……軒木像熟睡的孩子,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雲海很自責,日夜守護在軒木身邊。


    “對……對不起田姨,是我沒有保護好軒木……我……”雲海雙手掩麵,泣不成聲。


    “不是你的錯!雲海,不是你的錯!”田心語將雲海摟在懷裏安慰著。


    雲海是她從小看到大的,她明白,他們有多要好,雲海現在便有多自責,這孩子一直像個大哥哥一樣照顧軒木,將保護軒木作為自己的責任,如今軒木出了事,他的痛不會比他們任何人少。


    一夕之間,南宮家被一層陰暗的霧遮蓋,遮掉了幸福美滿的色彩,所有人都徘徊在絕望與希望之間,在焦急中等待上帝的旨意,期待奇跡的發生。


    南宮老爺這一脈九代單傳,軒木是南宮家繼承香火的唯一孩子,若真的出了事,南宮家便就此斷送了。


    軒木此次受這麽重的傷,南宮老爺竟從未收到過淨塵寄來的任何信件。


    那老禿驢不是說,隻要軒木過了十六歲,便大可不必過度緊張麽?


    那又為何軒木會經曆此番劫難?


    今年他已經十七歲了不是麽?


    每次軒木受傷,南宮老爺的第一要務便是去往樂山。


    見到急匆匆趕來的南宮老爺,淨塵難掩訝異之色。


    他這堂弟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每次來他這窮鄉僻壤必定都是為了軒木。


    果真如淨塵所猜,軒木出事兒了,深陷昏迷,性命堪憂。


    隻是,就連淨塵都沒有算出軒木為何會遭遇此番劫難。


    到底是哪裏出錯了呢?


    淨塵決定從新推演軒木的命格,耗時三天三夜,才終於推演清楚,可結果卻讓淨塵大驚失色。


    軒木的命線竟然變得更加雜亂無章,毫無規律的糾纏盤錯,分明打了一個巨大的死結。


    他每三年都會從新推演軒木的命格,查看他命線的走勢,試圖尋找出軒木命線變化的規律,可此番他推演出來的結果卻與之前的大相徑庭,就好像推錯了命盤,推演成了另一個人的命線……


    突然,靈光一現,他眼睛睜得老大,質問道:“我給軒木編的手環在哪兒?”


    *******


    軒木整整昏迷了七天七夜,在大家近乎絕望的時刻醒來了。


    醫生用白色光束的手電筒照的他眼睛發燙,輕輕拍打他的麵頰,開心的道,奇跡發生了。


    然後便看到他的至親們圍在他身旁,看著他喜極而泣,很模糊……很累,隻覺得眼睛很重,迷迷糊糊的再次陷入昏睡之中。


    再醒來,已經是一天後的事情了。


    他睜開眼睛,看到一片的白,是天花板的顏色,濃烈的消毒水味道,和他身上的病服告訴他,這裏是醫院。


    頭很疼,昏昏沉沉,好似被灌了漿糊一般,混度不清,竟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這裏是哪兒?他又為什麽會在這裏?


    突然,脊背一涼,心尖傳來刺痛……


    “嫣然……嫣然……”他喃喃的道,一把扯掉針管,想要下床,卻被剛好從門口進來的南宮希律攔住。


    “軒木,你不能下床,你還病著!”


    “爸,嫣然呢?嫣然在哪兒?”


    南宮希律沉默不語,竟不知道該如何迴答軒木的問題。


    “爸……嫣然從樓上跳下來,我要去看她……她膽子很小,我不在她身邊,她會害怕!”軒木麵色蒼白,神情呆滯,雖然在說話,但眼睛卻如兩個黑洞,毫無焦距。


    “好!好!等你病好一點,我就帶你去。”麵對剛剛從鬼門關闖出來,情緒激動的兒子,他耐心安撫,試圖以善意的謊言安撫他。


    “不行,我現在就要去。”軒木接近癲狂,麵色慘白如紙,近乎使出了全身的力量,掙脫南宮希律的鉗製,跑了出去。


    “小軒……小軒……”南宮希律大喊,追了出去。


    可剛跑出去不久,軒木便已經暈倒在走廊裏了。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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