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坪的習武風氣十分濃厚,謝青山在來的路上也向她指點過,她上前恭敬地行了一個武士禮,朗聲道:“小女子林雨晴,因海難流落貴地,欲在此暫時居住,昨日已請謝青山大哥代為先容,謁見來遲,請二叔原諒。”

    “不必客氣。”羅士奇羅捋著胡子,端詳了片刻,突然嗬嗬大笑道:“青山賢侄昨日曾經林小姐的儀表風華一再在老朽麵前備加讚揚,想不到今天一見,果然是仙露明珠,托個大,我就叫你的名字了。”

    他轉頭叫道:“孩子們,過來見見林小姐,日後你們可多親近親近。”

    從階上下來四個人三個是彪形大漢,一個是身材嬌小,全裹在狐裘內,四個人點首為禮,羅士奇一一引見:“這是犬子羅英,羅真,羅雷。”

    他又一指那個嬌小的人說道:“這是小女羅珠兒。”

    三個彪形大漢搶上前想和晴兒握手表示歡迎,但伸出一半,又覺得不太合適,僵在了那兒,顯得有些尷尬。

    晴兒微微一笑,伸出手迅速地和三個人握了一下,“進山後,三位大哥可要多關照啊!”

    “一定,一定。”三個人長得都挺高大威猛的,但最大的年齡不過二十三、四歲,最小的那個才十八、九歲的年紀,小毛孩子一個。

    “進山可不能指著別人照顧,沒有兩把刷子,還是在村裏呆著的好。”那個羅珠似乎對晴兒頗有敵意,也過來握手,但她退迴去的時候,卻吐了吐舌頭,嘻嘻一笑,再沒說什麽怪話——原來,她剛才不懷好意,在握手的時候竟然用上了真力,但她感到對方那隻纖細的手掌,柔若無骨,毫無著力之處,卻又似有無窮的潛力,毫不相迎地卸去她所發出的力道,所以感到莫名其妙,隻好放手退迴。

    “羅小姐好精純的功夫。”晴兒也是淡淡一笑,心裏卻暗自稱奇,這個女孩雖然看上去與普通人無異,但她修練的可不是普通的內功,而是修真者築基的功夫。

    “雨晴姐,咱山裏人不懂什麽客套,輸了就是輸了,沒二話,你就叫我珠兒好了,咱沒小姐那命。”羅珠兒倒是表現得很豪爽,也很可愛,她笑嘻嘻地蹦著晴兒身邊,挽著她的胳膊笑道:“雨晴姐,你今天就搬我們家來,咱們多親近親近。青山大哥,你好有眼力,竟然請迴來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嗨,你沒意見吧?”

    “珠兒,雨晴姐是青山哥請來的不假,卻是我們家的客人,你搶我的客人,好意思嗎?”唐棠不答應了。

    “珠兒,我是答應了唐棠,暫時住在她家,你的盛情我心領了。”晴兒替謝青山和唐棠解圍。

    羅士奇插口道:“好了好了,你們也別爭了,雨晴一時也難以迴鄉,以後有的是時間。”

    說著,他來到台階頂上,居高臨下叫道:“大家都過來一下,從今天起,咱青山坪就多出一口人,這位就是我的賢侄女,姓林,叫林雨晴,這一次雨晴也要隨我們進山,大家見過麵,也好有個照應。”

    眾村民齊齊地應了一聲,紛紛表示歡迎。

    羅士奇又喊道:“好了好了,大家夥兒以後有的是機會親近,現在時候不早了,先去試箭。”

    在二十步外,是由東至西的一條二百步箭道,隻有碗大的一點紅心,在箭靶上閃閃發光。第一個在兵器架上取大弓的一個年輕人,他取了三支狼牙箭,站穩腳步,弓開如滿月,箭去似流星,三箭中兩支命中紅心,一支偏左一寸。

    唐棠附耳向晴兒道:“這位叫謝文傑,是玉如姐的心上人,天生臂力過人,箭術也是上乘。”

    “是的,二百步兩中紅心,難得。”晴兒點點頭。

    唐棠附在她耳邊,壓低聲音說道:“等會兒你可看得到三中紅心的人,也許會令你吃驚。”

    “是誰?真值得吃驚嗎?”晴兒笑道。

    唐棠避開主題,道:“光憑臂力拉開硬弓,那不稀奇,弓箭這玩意兒心眼手法步法都要麵麵俱到,憑蠻力決不是那麽迴事。”

    “青山大哥能三箭中的嗎?”

    “也許能,可是總不能命中中心。”

    “那你說的三中紅心的人是青山大哥了,我不會吃驚的。”

    “我說的不是他,我說的是咱們坪上最美麗的嬌花,一朵帶刺的花。”說到這裏,唐棠很是不服氣地用鼻子哼了一聲。

    “該不會是你吧?”晴兒故意打趣道。

    “才不是呢,是珠兒。”

    “你是說村長的千金?”

    “正是她。”

    這時,許多青年男女都射過了,沒有三中紅心的人出現。有人在叫:“唐棠,輪到你了!”

    唐棠拉著晴兒來到箭道盡頭,她彎弓搭箭,“咻”的一聲箭破空而飛,遠處紅旗在左方招展,有人在大聲呐喊。

    “就差一點,沒射中紅心。”唐棠有些懊惱道……“咻”的一聲又是一箭,弓弦仍在震鳴,對麵紅旗在右方招展。

    “糟糕,又偏右了。”唐棠咬咬銀牙,第三箭脫弦而出。對麵紅旗正舉,有人大叫道:“唐棠,好樣的,兩箭中紅心。”

    “雨晴姐,讓大家夥兒看看你的本事,山裏人講究的就是真本事,真性情,你可不要留手。”說著,唐棠將弓交給晴兒。

    晴兒剛開始想應付了事的,但一聽唐棠說羅珠兒可以三中紅心,而且一轉頭又看見她正瞪著眼睛看著這邊,不由激起好勝之心,接過弓箭,微笑走到起射線,‘咻’的一聲箭出如閃電,尖銳的劃空嘯聲震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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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重的箭垛微微向後一挫,箭並未停留在靶上,而紅心正中一個小洞上,還留有幾片殘羽。旁邊驗箭的猶豫片刻,突然急揮紅旗,發狂地叫起來:“神箭穿朵,紅心!”接著,四周響起了瘋狂地歡唿聲。

    晴兒淡然一笑,從容不迫地射出第二枝箭……這枝箭由原洞中射入,依然穿垛而過,驗箭的人站在箭朵前發呆,好半天才一蹦而起,象被人踩了尾巴的小狗,狂舞著紅旗,尖叫著道:“紅心!紅心!連珠穿孔!”

    四周響起了山唿海嘯似的歡唿,人群一陣騷動,全向箭垛奔去,有人在五十步外堅硬地把地麵拾得第一支箭,箭人土三分之二。歡叫呐喊之聲雷動,卻把晴兒警醒,暗罵自己小家子氣,為什麽要在這兒賣弄呢?

    她不再賣弄,等箭垛前的人群一散,她抬手便是一箭,一箭破空而出,射中紅心——不過,這次稍微偏了些,驗箭人遺憾地搖搖頭,歡唿聲頓時弱了一些……人有失手,倒也沒人懷疑。

    晴兒放下弓,來到唐棠身旁,看她一臉疑問的樣子,便笑道:“剛才有些激動了,不過,總算沒有丟人。”

    “真的?該不是有意放水吧?”唐棠皺了皺小瓊鼻,就差舉起一個寫滿字的牌子——‘你是騙子’。

    “真的,我很少用這玩藝,一時僥幸而已,珠兒過來了,咱們快讓地方。”晴兒拉著唐棠閃到一旁。

    羅珠兒從她們麵前走過,看了晴兒一眼,目光也是充滿疑問,卻並沒有說什麽。來到起射線,她彎弓搭箭,咻、咻、咻,三箭連珠,三枝箭在紅心中央相距不到一寸,四周頓時歡聲雷動。

    接下來是飛矛,短兵搏擊,套繩等等打獵的技巧,晴兒這次小心行事,馬虎地混過了,盡可能裝得稀鬆,但求不突出便算了,尤其是是套繩,她還真是不行。

    中午的時候,她們在村長家吃過午飯才迴去,謝青山被祥嫂趕去幫玉秀整理行囊,祥嫂和唐棠也在外麵忙活,晴兒卻在廳上整理一張硬弓,這是她準備入山時應用的兵器,飛劍和法術之類的,如非必要,她是不準備暴露出來的。

    大門外悄悄地出現一個嬌小的身影,一身輕裘,皮風帽外麵,隻露出一隻震人心弦的秋水明眸,和挺直的瑤鼻,乍一看去,隻知道她是女人,要分辨她是誰,委實不易。

    “珠兒,你過來是找唐棠的嗎?”晴兒轉過頭問道。

    “真沒意思,本來想嚇你一下呢。”來人將風帽摘下來,正是村長的千金羅珠兒。

    “唐棠呢?”她對這裏可比晴兒熟悉,自己就倒了杯水一飲而盡。

    “剛才和祥嫂出去了,你找她?”

    “不,我是來找你的。”羅珠兒掏出一個大肚子瓷瓶放在桌上,“這是我爹讓我捎給你的,是防凍油膏,抹在手腳上可以防凍,臉上也可以,山裏不比外麵,冷的很,你剛來,恐怕還不適應。”

    “謝謝二叔,也謝謝珠兒妹子。”晴兒感謝道,她沒有拒絕,對別人來說,這隻是一瓶藥油,而對她來說,這是父女倆的心意。

    “不用客氣,明天見。”

    見晴兒痛痛快快地收下了藥油,羅珠兒也很開心,擺擺手,戴上風帽就出門了,在走到院子中間時,她迴頭笑道:“雨晴姐,我們明天進山,看看誰的斬獲最多!”說完,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晴兒不由得一陣啞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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