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軟,這個道理,你不懂嗎?什麽讚助?分明衝著你手中的權利。不過,你現在手裏還沒什麽權利?下不為例吧,讚助多少,都給我拿出來,我們一起幫你打發掉。”王書記是個老滑頭,先故意詐他,嚇得他七渾六素了,再要他幹什麽,他就幹什麽。在場的常委都知道王書記對他溺愛有加,這哪裏是罵他,分明是敲打他,怕他不成器。


    “王書記,你們下午不工作了?”尹龍還玩太極推手。


    “工作啊,怕你人少酒多,我們幫你們分擔一些負擔,下午你也要工作。你跑不掉,接到幾起衝擊地方鎮政府的事件,你全盤負責任。”


    “是!”尹龍知道最怕犯眾怒,處理群發事件可是最棘手的問題。


    “老龔,你帶路,小家夥在哪裏聚餐?我們一起砸他的場子去。”


    老龔一攤大手:“王書記,你沒問什麽地點?我還沒接電話呢。”


    “快,快,接,還沒掛電話呢。”王書記馬上把電話遞給龔誌華,龔誌華隻得問清楚地址,原來是李曉的新居。


    “什麽?李曉不是李長廷的兒子——”王書記頗覺意外。


    龔誌華忙解釋:“李曉,是這次潛入克欽邦,與郭揚、穀勇軍進行交易的重要人物,其實對於他父親的取證,他提供了有力的證據。他其實是尹龍的鐵哥們。”


    “對,對。”肖月娥站起來說,“他們是從小玩大的。一共六兄弟,四個女孩,我女兒娜娜就是其中一個。他們可有感情了。估計是他們一夥人聚會。”


    “我們做長輩的人去合適嗎?”王書記局促了。


    “不怕。他不是要接我過去湊熱鬧。我們就一起去,這小家夥,喝不醉,你今天可以見識一下,喝再多,等於沒喝一樣。這一手,我老龔活了這麽大一把年紀,還是唯一見到的。”龔誌華說得神乎其神。


    “那等什麽?收拾會場。打牙祭去。我可是三月不知肉味了。”王書記一揮手,一個車隊駛向李曉的住宅區。


    尹龍想這下糟了,王老頭可是中央紀委書記,他可不敢怠慢,趕緊跑到市場上,還好弄了一隻竹鼠,一隻瞪羚,一腿野豬肉,一腿黃牛肉,幾袋鬆茸和雞樅。然後直奔李曉的住宅樓。他叫吳泓、蔣政、白芒、呂馮四個人下來,幫忙扛東西。


    吳泓大吃一驚:“阿龍,你買酒,怎麽還弄這麽多菜?怕我搞得不夠份量?”


    “少廢話了。惹大禍了。王書記帶著九個常委來打牙祭了。你讓人家喝西北風?”


    “什麽中央高官都來參加我們的聚會?好大的麵子啊!”四個童年夥伴,驚得舌頭伸出老長。


    “我本來請龔爺爺,哪知道他們還在開會。結果給撞槍口上了,我挨了一頓罵,不然的話,我可能要寫檢查。別廢話了,趕緊搞菜。”尹龍叫大夥趕緊搬東西,好在李曉的房子寬,客廳大。擺下三桌,綽綽有餘。


    本來李曉、吳泓以為買的東西夠豐富的,可要增加十個人,那就不夠份量,好在尹龍買了一堆食材迴家。尹龍其他的他不管,他就專門搞燒烤,這是他的拿手好活。


    再後來劉娜來了,幫他打下手。十二個人齊動手,簡直是活受罪。在家裏,又不能搞炭火烤,隻能用電爐烤,真是熱急病碰上慢郎中,尹龍要耐著性子等它烤到火候。


    然後,沒到半個小時,尹龍的電話響了,尹龍讓劉娜接,劉娜輕聲說:“龔老爺子的。”


    “接啊,請他們上來坐啊,很快完工。”尹龍忙得團團轉。


    果然是龔誌華領著王書記和九大常委到樓下了,劉娜上去躬迎聖駕。客廳頓時熱鬧起來。王書記跑到廚房一看,嗬,這是一個大廚房,一夥年青人,忙得團團轉,尹龍係著一個掛圍,熏得滿臉通紅,還紮著雀尾巴,時間一到,就拉開烤箱,吹著香氣,將烤肉取出來,趕緊烤下一盤。


    “王書記,客廳坐,這裏可不是您老呆的地方。”尹龍恭恭敬敬地說。


    王書記可不好說話:“小家夥,我做菜的時候,不知道你還在哪裏哪裏。就你這做法,隻能算初級水平。”


    “做法簡單,但口感一流。”尹龍要猛刷醬,刷醬是重要的一環,還要複烤。


    “住手。”吳泓撈起一條雪山魚,應該叫虹鱒魚,三四斤一條,是雪水養大的。王書記可是識貨的,他脫去皮茄克,挽起袖子,摘下手表,然後親自操刀。看王書記活剮了這條魚,真是殘忍,然後切成魚片。刀工不比廚師差。


    尹龍笑道:“王書記,你可是快刀手。”


    “不敢當。”王書記興致很高,尹龍烤好一塊,他就將一塊切片,不消一個鍾,就可以開席了。


    三桌呈品字形擺開來,真是熱鬧非凡。尹龍夫妻陪著王書記、代一把手秦顥、爺爺、洪爺爺、還有嶽父嶽母、小主人李曉夫婦一桌。


    大盆拆骨牛肉、大盤烤肉、大煲瞪羚野味、大碟雪魚刺身、石鍋土雞鬆茸……王書記喜不自勝:“怎麽樣?你們以還要吃喜來登嗎?我看就這夠味。”


    秦書記說:“小家夥,不會怪我們攪你的好局吧?”


    “我再膽大?也不敢逆天行事。王書記算得上是天了,我敢對抗天命。”尹龍唯唯諾諾地說。


    “你別來這一手。我還不知道你。你天生就是不輸誰的主。老龔對你是摸得最透的。老龔說句良心話,我說的對不對?”王書記用筷子指著他說。


    龔誌華忙說:“他就服一個人。這句話當我沒說。”


    龔誌華拍了一個額頭,劉娜坐在他身邊呢。王書記早聽出味來了:“你說的是賴欣怡吧?娜娜啊,這家夥,靠他自覺了。你管不住他的。我說話,他也是當麵一套,背地裏一套。”


    劉娜吃吃笑著:“三位爺爺,你們放心,我才沒那麽小器。因為有你們護著他,他被寵上天了。”


    “沒有啊,這次可對他動真格的。他頂多是功過相抵,你們誰給他請功,我也不批。”王書記吃得唿哩喝羅地響。


    “是啊,這麽年輕,不能捧得太高了。”洪爺爺貶了他一句。


    劉康沂說:“嗯,要虛心,不要毛躁。”


    秦書記說:“說年輕也不年輕了。當年周瑜十二歲能領後打仗了。”


    “是啊,周瑜就太驕傲自滿了嗎?你武能勝過周瑜,文才方麵,可能還不如周瑜啊。”王書記意味深長地說。


    劉娜插了一句:“他風流方麵,比周公瑾強。”


    大夥都笑了起來,肖月娥說:“唉,不是當時的社會。三國時候,女子不與陌生男子接觸的,現代社會就不一樣了,男男女女整天生活在一起,又都是二八年紀,接觸久了,難免產生火花。這也是人之常情。”


    “媽,你怎麽幫他說話?”劉娜嗔怪似地說。


    “媽啊,手掌手背都是肉。你兩個出點事,媽這輩子,也跟著倒黴了。還有尹龍的姥爺、爸爸、媽媽,可——”肖月娥心頭一酸,泣不成聲了。


    “月娥,你看你。”劉康沂忙勸住她,太矯情了。


    月娥這一掉淚,場麵有點冷,王書記很響地嗒了一下嘴:“你說酒呢?”


    尹龍趕緊上酒,王書記要驗驗貨,看看是真還是假,他可是打假專家。他擰開一瓶,先聞一聞,然後倒一小杯出來品一品。


    “你是從哪裏弄來的?”王書記又要審他了,尹龍脖子一梗,強硬地說:“朋友送的啊。絕對不會有假,我嚐嚐。”


    “不是有假。這種酒是會喝出心髒病來的。這一瓶相當於普通茅台的十瓶。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這肯定是五十年以上的陳年醬香型啊。一瓶絕對在萬元以上。這種酒是人喝的嗎?拿下去。”王書記生氣了。


    尹龍傻眼了,他當時當這酒比洋酒來得便宜,再說邱嘉惠也沒吱聲,誰知道這是陳年珍藏版茅台?


    “那我還迴去。那就請你喝竹筒酒了?”尹龍難為情地說。


    “上竹筒酒,這迴就不要上假酒哦。”王書記麵色稍霽,“這酒啊,都是貴族階級的奢侈品,我們最好敬而遠之。嚐一口,開開眼界也未必不可以。開了這瓶,一人嚐一口,其他的還迴去,咱們無福消受。”


    尹龍想又被女人害慘了。他一輩子真的就是被女人才能搞得焦頭爛額,他趕緊避席:“你們慢喝,我馬上給你們買酒,不用半個小時。這瓶,你們先喝著。”


    於是,劉娜親自倒酒,給在坐每人倒了小半杯,讓大夥嚐嚐陳年茅台。當中有許多人,喝過茅台,也許王書記不說,頂多以為酒香濃鬱一點,但一說,酒色呈酡綠色,真的感覺這酒香透徹五髒六腑。


    尹龍果然在半個小時,抬上了一竹籮竹筒酒,尹龍不敢怠慢有酒仙在此,摻不得半點假,趕緊請王書記先嚐過。王書記倒了一些抿了抿,頻頻點頭:“沒摻假。糧食釀的。有竹的清香。靠得住。就喝這個了。小家夥,以後記住了,你糊弄老龔、老洪可以,千萬不要糊弄我。”


    劉娜笑著說:“我喜歡他糊弄我。糊弄我一輩子算了。”


    大夥兒又笑。現在可來勁了,這酒喝下去,不心痛。二十塊一竹筒,茅台酒喝一瓶,足夠運一車來了。因為有中央首長在,不敢一竹筒一竹筒喝,大夥還是用玻璃杯。尹龍也不敢太逞能,王書記才是主角。王書記喝慣白酒的人,當三十三度的酒,就是白開水,加上水質清冽,他一口就是一杯。老當益壯。


    其實,王書記聽龔誌華說尹龍千杯不醉,喝完跟沒喝的一樣,不吐也不尿,那酒真不知道到哪裏去了。他存心要看這一奇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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