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呢?”他狀似不經意地問,卻摒住了唿吸。


    “結果……..”她黯然地垂下眼,將所有情緒隱藏在睫毛之下,“結果我遇見了你啊。”她揚起笑容,連她自己都驚訝自己精湛的演技。


    “蘇莫呢?”他放在口袋裏的手緊緊攥成拳頭,這是他心裏的一塊石頭,他越是在乎鬱小北,這石頭就越是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已經是過去式了。”鬱小北說這話的時候,隻覺得胸口鑽心地疼起來。


    “過去式?”他揚眉,唿吸不由得急促起來,“你明明知道是我設計讓你們反目成仇的。”


    “嗯。”她沒有太大的反應,“錯過了就是錯過了,無論是誰的錯。況且,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了,別的事就不再去想了。”


    他伸手抱住她,在她曾經做過王子夢的校園門口輕輕地抱住了她,那塊壓了很久的石頭終於在他心裏徹底粉碎,他有些動情地說:“小北,我不會讓你失望。”


    她伏在他的肩膀上,心裏冰封一片,從來就沒有對他抱有希望,何來失望?


    中午的時候鬱小北帶著他來到她高中時最喜歡的一家米粉店,那裏的米粉好吃得不得了,她吃了三年都沒有吃膩。


    依舊是那個老板,似乎認出了鬱小北,熱情地招唿,在看到她身後皺眉的蘇夜後,立刻八卦地問:“這是你男朋友吧?”


    鬱小北笑了笑:“他是我老公。”


    “喲,都結婚了,嗬嗬,快坐,來兩個大份是吧。”老板笑眯眯地招唿兩人坐下,又進去忙活了。


    鬱小北看了看周圍穿著藍白校服的高中生,那些愛做夢的小女生都在偷偷打量著蘇夜,她在心裏歎一口氣,當初她又何嚐不是如此,做著華麗而不真實的王子夢。


    她恍惚地看著對麵的蘇夜,記憶中那個穿著白衣,一臉淡漠的男人又浮現在心頭,她趕緊低下頭,生怕被刺眼的陽光弄出眼淚來。


    如果當初不是蘇夜使計的話,現在和她手牽手來到這裏的人就是蘇莫了,想到這裏,她的心又不可遏止地疼起來,她忍不住蜷起身子。


    “你怎麽了?”蘇夜察覺到她的異樣,緊張地站起身,高大的身軀在狹小的店鋪裏顯得格外紮眼。


    她慌忙示意他坐下:“我沒事,不要大驚小怪。”


    他緩緩坐下,有些不悅地打量著他從沒涉足過的蒼蠅館子:“這裏的東西,能吃嗎?”


    她輕輕踹了他一腳:“怎麽不能吃,我高中可是吃了三年。”


    米粉很快端上來了,鬱小北開心地湊上去聞了聞:“真香,好久沒吃了,真是懷念。”掰開筷子,鬱小北努努嘴說,“你也快吃啊,涼了就不好吃了。”


    蘇夜看她吃得很香,也放下架子,嚐了嚐,覺得味道不錯,便跟著吃起來,他從來都不知道這樣的小館子裏也會有如此美味。


    吃完午飯,鬱小北沿著街道走到記憶中的那家冷飲店,從懷裏掏出零錢,對老板說:“來兩杯燒仙草!”


    蘇夜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東西,用勺子攪拌著塑料杯裏的褐色物體,勉強吃了一小口,皺眉:“難吃!”


    鬱小北白他一眼,迅速吃完了手裏的那份,把他的那份搶了過來,很快吃個精光。


    蘇夜錯愕地看著她,想象著少女時代的鬱小北,穿著幹淨的藍白校服,站在樹蔭下滿足地喝著冷飲,同死黨說說笑笑,這就是她以前的生活嗎?


    如此美好,讓人羨慕。


    他總算有些明白蘇莫愛上她的原因了,她的身上有著與他們不同的氣息,充滿陽光的味道,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從她身上索取更多的溫暖,好驅散這麽多年累積在心裏的黑暗。


    “喏,你看那裏。”鬱小北指著一家大頭貼店,“我和陸言彬的合照可能還放在那兒呢!”


    “陸言彬?合照!”蘇夜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小小的店鋪前擠著三三兩兩的學生,大多是早戀的學生情侶,他能夠想象得出,當年鬱小北和陸言彬是怎樣手牽著手,頭靠著頭在鏡頭麵前秀親密的。


    雖然陸言彬是他們三個人中最早出局的人,不過卻也是陪她最久的人,他出現在她最美好的青春時代,見證了她的歡喜、悲傷與成長,他了解她的喜好,知道她每一個小動作的含義,這讓他有些氣悶。


    跟著她走到街對麵,果然在一大堆照片裏找到了她和陸言彬的合照,鬱小北得意洋洋地說:“喏,看我年輕時候,多漂亮!”


    他被她自戀的語氣逗笑,仔細打量著照片裏的女人,清純的齊劉海,明亮的眼睛,至於她身邊那個傻蛋陸言彬,他已經徹底忽視了。


    “我們也來照一張。”蘇夜忽然將她拉住,鑽了進去,第一次用這種東西,他不會操作,茫然地看著一旁的鬱小北。


    “好了,就選這個吧。”鬱小北選好背景,將高得照不到頭的男人往下拉了拉,示意他看鏡頭,“1、2、3,茄子——”


    照片立刻從機器裏掉了出來,鬱小北滿意地點點頭,誰知卻被蘇夜搶了去,撕下一張,對著鬱小北和陸言彬的那張照片貼了下去。


    “喂!你幹什麽!”他的行為引起了她的強烈不滿,想要把新粘上去的照片摳下來,卻被蘇夜製止了,他好心情地瞥一眼兩人的合照,拖著她往外走:“走吧,再去別的地方逛逛。”


    兩人親密的模樣仿佛真的是一對相愛的夫妻,由於玩得太過盡興,鬱小北幾乎忘了兩人之間那道不可逾越的鴻溝,幾乎忘了鴻溝裏翻騰著的血的仇恨。


    一直晃蕩到晚上,鬱小北吃飽喝足後癱倒在路燈下的長椅上,望著閃爍的星空,對身邊的男人說:“這椅子不知道被我坐過多少迴了,每次不開心就坐在這兒,唿,屁點大的事都要煩惱半天,現在看來真是傻透了。”


    “你讀高中的時候,我還在一大堆文件裏掙紮。”蘇夜淡淡開口,他的生活複雜又枯燥,他甚至不知道原來十幾歲的年紀可以過得如此簡單而幸福。


    鬱小北沉默了一會兒,豪門裏的人注定是不會擁有平凡的幸福的,當初她一直不相信這句話,可是現在,她深信不疑!


    自從踏進豪門後,她所有的幸福全部消失不見,即使曾經短暫地擁有過,最終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惆悵極了,今天她過得很開心,隻是今天之後她又要迴到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豪門裏,陰森森的氣息讓人不敢大口出氣,隻有壓抑在周身漸次擴散,令人窒息。


    兩個人誰都沒有先提出要迴去,似乎都想要留住這短暫的平靜,一直坐到很晚,街上隻剩下稀稀拉拉的路人時,鬱小北才歎口氣說:“迴去吧。”


    深夜的c市依舊是美麗的,路過許多家小店,裏麵的人猜拳喝酒,好不快活。


    似乎仗著人多,有幾個流氓迅速圍了過來,鬱小北並不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知道他們想做什麽,當初陸言彬為了護她還住進了醫院,她有些後怕地往蘇夜背後縮了縮。


    似乎很高興見到她這樣細微的動作,讓他覺得此刻的她萬分需要他。


    深邃的眼眸看向圍過來的幾個人,嘴角勾出不屑的弧度,他冷冷警告:“不想死就滾開!”


    “又一個裝13的救美狗熊!”那幾人哈哈大笑,晃了晃手裏的刀子,“把你的妞留下讓哥幾個爽一爽,你,立馬給我走人!不然,哥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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