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十分不願意迴想起當年淒慘的場景,秦冰月閉上眼睛,沉默了一會兒,這才開口說道:“府上的男丁都被斬首之後,我就跟著奶媽她們一行女眷被充入了官伎,我娘親眼看到我爹死了之後,當場就撞牆殉情了,我一直被奶媽護著,入了官伎,身份從此也就低人一等,府上的丫鬟婆子,年紀大一些的,就被充了苦力,整日裏做些浣洗縫補紡布織紗的活計,年紀輕一些的,有的被賣去了高門大戶之中做丫鬟、小妾、通房丫頭,有的就被這些青樓楚館買迴去入了這個行當,當年我就是被挑選出來,賣到燕來樓裏去的,那時候玉心姐姐還是燕來樓的頭牌,我也沒有到能拿出來接客的年紀,平日裏都是玉心姐姐明裏暗裏照顧我,雖然玉心姐姐在燕來樓是頭牌,但是那時候的燕來樓,即便是玉心姐姐想要保護我,也是有心無力,當年的鴇媽,也是將我當成玉心姐姐的接班人培養的,自然需要一個聽她話的........”


    秦冰月說到這裏,玄世璟就明白了,那時候的秦冰月剛剛從官家小姐變成燕來樓的姑娘,心性仍舊是那般,而且秦冰月也是個寧折不彎的性子,而燕來樓的鴇媽想要秦冰月聽話,這當中,吃苦的,肯定就是秦冰月了。


    “所以那日我去燕來樓,正好就遇上了?”玄世璟問道。


    秦冰月點了點頭:“恩,那天是鴇媽想讓我去雅間裏陪客人,我自己掙紮著跑了出來,想尋玉心姐姐來著。”


    是了,那日玄世璟也正是在秦玉心的房間裏,這才正好給碰上了。


    “你本命就是秦冰月嗎?”玄世璟問道。


    “是啊,也是因為與玉心姐姐同姓,所以當初玉心姐姐才說我倆有緣,後來我才知道,玉心姐姐原本有一個妹妹的,說起來,玉心姐姐也是個苦命的人,她的父親視賭如命,欠了錢還不起了,就將玉心姐姐賣入了燕來樓,玉心姐姐被賣進燕來樓的時候,她妹妹,似乎也跟我一般大小。”秦冰月抬起手,撫了撫額頭前落下的發絲。


    “無論人前光輝也好,艱苦也罷,背後總有些令人心酸的事情啊。”玄世璟感慨道。


    秦冰月點頭,雖說現如今的東山侯看上去似乎是光芒萬丈的樣子,但是背後經曆的,遠遠超乎尋常人所能承受的。


    “將心中憋著的事情說出來,感覺如何?”玄世璟問道。


    秦冰月難得露出一抹笑容:“果然如侯爺所說,心裏暢快多了。”


    “是吧,當初在隴西的時候,我一個人煩悶,總會自己背著藥簍上山,一邊采藥,一邊自己跟癔症似的對著那些花花草草的說說話,隻要說出來,就會輕鬆許多。”


    “當初侯爺在隴西的十年,想來也是十分的苦悶吧。”


    “其實也還好,隴西是大唐的西北邊境,於闐離著邊境也不遠,鎮子上來來往往許多胡商還有大唐的商人,也是十分熱鬧的,隻是當初身體太弱,一直沒怎麽往遠處走,在於闐那個地方,偶爾也能聽得不少在大唐聽不到的西域奇聞,也是一大樂事。”迴想起當年在於闐鎮簡單的日子,玄世璟的神情之中有那麽一分向往,隻是,人生在世,人不由己,在長安有了牽掛,當初那種單純的日子,就迴不去了。


    長安相比於於闐,對於玄世璟來說,也隻不過是名字好聽一些罷了。


    “聽侯爺這麽說,倒是對侯爺在於闐鎮的那種生活,有些向往呢。”秦冰月的轉過頭,目光從牢房那扇兩個巴掌大的窗戶中看出去,似乎在想象著什麽。


    玄世璟順著秦冰月的目光也向窗外看去,原來不知不覺,在牢房之中跟秦冰月已經聊了這麽長時間了。


    “時候不早了,我先出去,冰月你也在這兒待不了多長時間了。”玄世璟起身,將身上沾著的稻草拍打了下來。


    秦冰月點點頭:“恩,侯爺慢走。”


    出了天牢,一時之間,竟然覺得外麵的陽光有些刺眼。


    “侯爺,那人可招認了什麽?”常樂走到玄世璟身邊問道。


    玄世璟在天牢中與秦冰月相談甚歡,隻是苦了高峻和常樂在天牢外麵苦苦等候。


    玄世璟笑道:“那人還是那樣,死鴨子,嘴硬,不過他現在說不說都已經沒所謂了,一條小魚罷了,到了明天,就算讓他蹦躂,他也蹦躂不起來了。”說道此處,玄世璟冷笑一聲:“咱們也走吧。”說著,暗中朝著兩人使了個眼色。


    常樂與高峻相視一眼,都會意到了玄世璟的眼色,莫不做聲的跟在玄世璟身後“離開”了天牢。


    天牢的四周很寬闊,有房子,也都是官家的房屋,高牆大院的,錦衣衛早就事先安排在了這裏麵,就等著魚兒一上鉤就收網了。


    離開了天牢,玄世璟也到了錦衣衛臨時集結的地點,耐下心來等候著這些人來劫獄。


    離著天牢有一段距離,那是一條大道,當中也有不少路口,其中一條,就是筆直的通往天牢的路,那條大道上來來往往的也偶有行人路過,在玄世璟離開不久之後,一挑著柴禾在路邊休息的樵夫便擔起柴禾離開了這個路口。


    長安城西市的一雜貨鋪的後院,樵夫一手擔著柴禾,一手騰出空來,敲了敲後院的院門。


    門被敲響之後,裏麵很快傳來了人的聲音。


    “誰啊。”


    “長安城西南山上砍柴的樵夫,給送柴禾來了。”


    門被打開了,一小廝裝扮的人探出身子來問道:”今兒個是什麽柴啊,若是楊樹枝子,就先不要了。”


    “你看,上好的梨樹木,用來熏肉,最為合適不過了。”


    “得,送進來吧。”那小廝閃開身子,將樵夫讓了進來,隨後關上了後院的大門。


    進了門,樵夫就將柴禾放到了院門一旁的角落裏,小廝也迅速的走到樵夫身邊兒問道:“情況如何了?現在都等著你這邊兒的消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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