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副廳長看看方勝男,忍不住哈哈大笑,敏銳的目光在熠熠閃耀,安頓道:“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裏,要是真有了意外,這會兒早有消息來了。”

    就在江凱國吃過早飯,準備與省廳的技偵員奔赴殯儀館去采集印記的時候,夕明灣派出所正應對著一場鬧鬥。

    一切是昨天中午自江凱國帶著方勝男離那裏之後開始的。起初,孟經理看著兩位警察要將方勝男帶離夕明灣旅館的時候,心裏就有些犯嘀咕。本來他想全力阻止的,但看著警察氣勢洶洶得理不讓人的樣子,又生怕將事情鬧大,也隻好沒敢硬來。對一件很小的事情,如果顯得過於在意,勢必引起警察的猜疑,不如舉重若輕或許會來得好一些。他唯一放心不下的是,方勝男到了派出所之後可能會向警察求救,於是要求跟一個保鏢,一是對方勝男是個威懾,防止方勝男亂說亂動,二是一旦出現了意外會很報出信來。後來覺得這也似乎不妥,便提出自己也跟著一塊去,但被警察半是抬舉半是拒絕的幾句話,弄得也不好再堅持。然而人走之後一個多小時也沒見迴來,不但方勝男一去不返,竟連那個保鏢也不見了人影。孟經理實在等不住了,帶著另外三個保鏢,駕車直奔派出所。

    那兩位警察一見他們,很是熱情,又是沏茶,又是讓座,嘴裏還不斷地表示著歡迎主動與派出所聯係,有困難找民警等等。當孟經理問到他們帶來的倆人怎麽沒見迴去時那倆警察同時表現出了不解的神色,說早就讓走了,怎麽可能這麽長時間了還沒迴到旅館?出門時那一男一女還有說有笑的呢。

    孟經理一聽就知道壞了,這中間一定有貓膩,但不知貓膩究竟出在了何處。是公安在搞鬼呢,還是郝董所懷疑的幾個仇家在作怪?莫非跟方勝男一起到派出所的那個保鏢,是仇家安插進來的釘子?

    他幾步跨出派出所,背著人趕緊掏出手機向郝董匯報。郝董一聽,頓時火冒三丈,罵他吃得歡幹得糟,飯桶一個,罵他是神蔫氣衰連隻羊都咬不住的苟喘病狼,指責他肯定是逮住方勝男之後並沒有立即塞進汽車離開夕明灣,而是大模大樣地開了個房間先歇息了一陣,所以才出現了如此不該出現的後果。最後告訴他,方勝男此時已顯得非常重要,如若找不迴來,就不要再迴海順公司了,是開著汽車墜崖自盡還是帶上護照逃亡國外,自己定奪。

    孟經理頓時傻了眼,哪一條路對他來說都不好選。墜崖自盡,他缺乏那份膽量和勇氣,況且老婆孩子將因為他的自殺而永無抬頭之日,剩下的日子該怎麽活?再者,自己死後,若老婆改嫁,多年來積攢的財富不就便宜了他人?然而,逃亡國外又不具備長期生存的實力,因為自己的錢財主要都放在家中的暗櫃、暗屜還有一些犄角旮旯,隻有一小部分是為了出差在外時用錢方便,才存在了銀行。郝董曾建議他存到國外銀行,但他覺得很不可靠。那麽多鈔票一旦送進了外國的銀行,立馬就變成了一個個數字,連國內存折上的數字他都感到很抽象,更不要說遠在千裏萬裏之外的了。閑暇之時,關起門來,嘩嘩地點點那些硬嘎嘎的一遝遝數也數不完的鈔票,那才是實實在在的富有。但是現在,要一下子提著背著那些鈔票,找錢莊轉到國外,顯然動靜太大,很不方便,可以說既不安全也不現實,萬一被公安知道了,就等於斷了他活路。

    死不甘心,遠走高飛也不好辦,孟經理似乎被逼到了絕路。他咬咬牙,橫下一條心,三步兩步返迴派出所,歇斯底裏地大嚷了起來,聲言如不交出他的兩個人,就跟派出所沒完。三個保鏢隨聲附和,添柴加油,一時間大吼小叫,房震屋顫。

    這時夕明灣派出所所長有事剛出去,不在所裏,那倆位警察一看這種撒潑立馬來了火。心想,一幫與秘密案件有關聯的人都不是什麽好鳥,要不是牽扯的事情過於重大,早該依照治安條例將這些烏龜王八蛋送進拘留所了。所以,勸說一番不見效果,也隻好用盡忍耐之力,衝耳不聞,視而不見,由著他們造。

    一見所有的警察無動於衷,孟經理隨即改變了策略,喊著要見所長,說著便衝進了所長室。所長室裏空無一人,他往一條長沙發上橫身一躺,說躲過一時躲不過一世,所長不露麵他堅決不走,交不出人來他誓不罷休!

    其實,夕明灣派出所已經通過手機向所長做了匯報。所長想,讓他們在派出所多糾纏一陣對江凱國有好處,他們在夕明灣滯留的時間越長,江凱國帶著方勝男就離得他們越遠,所以堅持避而不見,並且做出了給他們提供飯食的指示。

    孟經理一夥在所長室折騰了一個晚上,天亮之後仍不見所長出麵以為小地方的警察都是窩窩囊囊沒見過世麵也沒什麽膽量的土包子,氣焰則更加囂張。一位保鏢竟大聲嗬斥所裏的警察:“去!給老子們買早點去,傻不愣登地杵在那兒幹啥!”

    所長終於出現了,慢慢悠悠地走進辦公室,站在了孟經理麵前。

    孟經理一幫正橫七豎八地賴在沙發上,椅子上,甚至辦公桌上,把一個所長室弄得活像一間收容所。所長卻麵帶微笑,態度和藹,和聲細語地請問他們是誰。

    孟經理以為鬧鬥成功,唿的一下從沙發上一挺而起,其他三人也由臥姿變成了立姿,而且得意揚揚,擠眉弄眼,嘲笑著所長的軟弱無能。不料,所長突然長臂一揮,等在門外的警察一擁而上。隻聽手銬喀喀作響,眨眼間這幾人便被輕鬆拿下,塞進了拘禁室。

    所長拍拍拘禁室的鐵欄杆,大聲地告訴手下:“先關上三五天,看看他們的表現再說。對這種無理取鬧者,不必客氣!”然後轉過頭看著孟經理,“你是老熟人啦,半年前咱們見過,是不是?這一次不會是又來要意外死亡證明的吧,啊?”所長說完,迴到自己的辦公室,要通了江凱國的手機,悄聲將所裏發生的一切說了一遍,問怎麽辦合適。意思是既想治治那幾個人又不與江凱國的特殊任務產生衝突。

    此時,江凱國和廳裏的技偵員已經上了路,在車裏隨即答道:“罰款!所裏的經費不是不足嗎?有些老同誌的醫藥費不是都沒法足額報銷嗎?這可是個特別有錢的主,狠狠地罰!重罰之後請務必開閘放人。”

    邊副廳長在電話裏聽到了江凱國的匯報,指示江凱國注意保密,將那個從夕明灣順手抓迴來的保鏢送到看守所單間,不能讓他與外界有任何接觸。

    銬進了拘禁室,孟經理才知道了害怕,他最擔心的是夕明灣派出所將他送迴海順公司所在地的公安部門。隻要一送過去,私自控製方勝男的事情肯定會暴露,如果公安由此順藤摸瓜,接下來的事情將很難對付。郝董在政協剛撈了一官半職,雖說不是什麽實權,但也牛氣得很,是一種身份,加之郝董的辦法多,計策也靈活,市府要員已經跟郝董形成了榮辱與共的利害關係,無論風浪多大也會得到強勁的保護。而他自己卻很難說,如果郝董丟卒保帥,任由公安處置,他也隻有鋃鐺入獄一條路了。想到此,孟經理心慌意亂,痛悔自己不該簡單、鹵莽,弄得如此狼狽。

    正當他懊悔莫及不知所措之時,聽到了派出所對他和那三個保鏢實行罰款處理的決定,頓覺死裏逃生,高興得差一點要蹦起來,於是趕緊給郝董打電話。郝董一聽他跟派出所鬧了一通,氣得罵他是蠢豬。站在郝董一旁的戴輝也聽出了事情的大概,插嘴道:“郝董,要不我把錢趕快送過去,免得生事。”郝董衝著話筒連罵帶喊:“你他媽的老老實實地呆著,我這就派人把錢送過去。你說你,啊!明明覺得是哪個仇家搗的鬼,可你跟一個外地的小派出所較的哪門子勁?腦袋進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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