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省城的時候已臨近午夜,江凱國也顧不上邊副廳長休息了還是沒休息,急促地摁響了邊副廳長家的門鈴。

    邊副廳長打開屋門,一看江凱國領著一位小姑娘,連忙打開客廳的大燈,讓他們坐在沙發上,然後緊走幾步關嚴了臥室的門。

    看著邊副廳長輕手輕腳關門的動作,江凱國突然發現自己過於粗心、莽撞,不但吵醒了師傅而且也打擾了師娘的睡眠,不禁麵帶愧色。

    “這位姑娘一定就是方勝男了吧?”邊副廳長轉迴身,神色若定地問。

    江凱國壓低了聲音將方勝男和邊副廳長互相做一介紹。邊副廳長麵帶喜色地握住方勝男的手,說:“總算是見到你了,丫頭。”

    跟著江凱國走上樓來的時候,方勝男並不知道要去哪裏,心裏神秘地猜測著可能是江隊長他們在省城的一處住所,因為一般的驚險影視劇上,警匪雙方各自都有一個便於神出鬼沒的據點,直到屋門打開才知道是一戶人家。更沒想到的是,給他們開門的這位精幹的穿著一身睡衣又披著一件毛衣的老人,會是省公安廳的領導。自己一個因一時貪心糊塗卷入了海順公司旋渦的小人物,竟受到了省廳領導的直接關注,心頭不禁熱浪翻滾,此刻又聽到出自廳長之口的如此家常的父輩般的話語,頓時鼻頭發酸,眼淚便像決了堤的河水奪眶而出。

    “我也特別想見到你們……”方勝男應答了一句,便嗚咽著再也說不下去了。

    “不哭、不哭。甩掉了海順公司的糾纏,是件可喜可賀的事情嘛,應該大笑不止才是。哭是啥意思?不想甩呀?那就再還迴去?”邊副廳長坐到方勝男的身邊,遞上一杯水,以調侃的口氣安慰著方勝男。

    邊副廳長的這句話十分奏效,方勝男立即停止了抽泣,“撲哧”一聲破啼為笑。

    邊副廳長從放在茶幾上的紙盒裏拽出一張麵巾紙遞給方勝男,說:“累了吧,今天先休息。現在已經安全了就好好睡個安穩覺,不管有啥事明天再說。”然後領著方勝男走進一間屋子,“這是我女兒住過的房間,現在已經出嫁了,一般不迴來住。你拉開被子睡。”

    安排方勝男睡下,邊副廳長返迴客廳連忙問江凱國:“出啥事啦?”

    江凱國先沒說事,客氣了一句:“您看深更半夜的,連師娘的休息都打擾了。”

    邊副廳長臉一板,說:“羅嗦啥呀,這還不是家常便飯?門關緊了一點兒響動都傳不過去。一見你兩手空空就知道出岔子了。快說吧,是不是材料出了問題?”

    江凱國將前前後後的經過以及方勝男所提供的那個黑影還有那個“傻子”的情況詳細地敘述了一遍,邊副廳長處變不驚,一直認真地聽著沒有插話,一根接著一根地吸著香煙。

    “你認為是啥人幹?”江凱國的嘴剛一停下,邊副廳長便發問道。

    江凱國迴答說:“在殯儀館一見賬本不見了,腦袋裏‘唿啦’一下,冒出了很多假設,但經過一路上的仔細琢磨,覺得能說得過去的,歸結起來也就是這麽兩種:一,這人是姓郝的手下,或者是臨時雇來的私人偵探。雖說我國現行的法律不支持私人偵探這個行當,但半藏半露的也確實存在。我估計這人把賬本弄到手之後,並沒有如實地交給海順公司去領取報酬。是海順公司的人肯定會得到獎金,是雇來的私人偵探就該去要事先約定的酬金。這人把賬本暫時握在了自己手裏,可能是想敲得更高的迴報。二,大膽地設想一下,這人有可能既不是海順公司的爪牙,也不是受人雇傭的私人偵探,而是海順公司的對頭。要麽想以那些賬本要挾海順公司,最終得到單憑自己的勢力在黑道上難以爭得的某種利益,比如說活動地盤、走私的品種還有數量啥的。要麽就是看著海順公司日進鬥金財源滾滾,覺得心跳眼紅,瞅準了機會敲詐一筆,發一趟橫財然後遠走高飛。如果這種假設成立的話,那這個人就是在追悼會上出現的那個‘傻子’。”

    “就這些?”

    “就這些。”

    邊副廳長的雙眼沒有出現完全肯定的神色,似乎在思索著另外一種可能。江凱國急著問:“師傅,您覺著不周全?還是不對路?”邊副廳長笑笑,衝著牆壁指指掛鍾,說:“你也不看看幾點了,天大的事明天再說。你小子恐怕近三十個小時沒有合眼了吧。我去給你拿條毛巾被,今天就在沙發上湊合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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