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姍姍從手術室出來,在重症監護室真的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才醒了過來。


    那個時候,韓湊就坐在她的旁邊。


    看著她顫抖著的雙眸,甚至有些艱難的,緩緩睜開。


    睜開眼睛,茫然的看著這裏的一切。


    韓湊沒有敢叫她。


    就一直在她旁邊,等待著,她轉動的眼眸終於看到了韓湊。


    久久的看著韓湊。


    她開口。


    聲音虛弱低啞,甚至小聲道,真的很難聽清楚。


    那一刻韓湊還是聽到了。


    聽到她在說,“我沒死嗎?”


    “沒有。”韓湊肯定的迴答,“你活得好好的。”


    所以,陳姍姍的意識是清楚的。


    清楚的知道,她都經曆了些什麽!


    “卡卡呢?”陳姍姍問。


    分明應該很激動,但此刻,她隻能用如此般虛弱的聲音,如此緩慢的問出來。


    “你把他保護得很好,他一點傷都沒有受,現在在病房中陪著你爸爸,對了,你爸爸也沒事兒,雖然受傷不輕,但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隻需要休養一段時間就可以好。”


    “嗯。”陳姍姍應了一聲。


    應了一聲。


    她說,“安琪死了。”


    韓湊抿唇。


    是。


    安琪死了。


    沒來及搶救,就這麽死了。


    “當時別墅坍塌,大石頭直接砸到了安琪的駕駛室,是我讓安琪開車的。”陳姍姍說。


    眼淚就順著眼角,一直往下流。


    “你不用自責,安琪留在這裏的意義,就是為了保護你。”韓湊安慰。


    即使。


    安琪的死,也會讓人,有些情感波動。


    陳姍姍輕輕的搖頭。


    她不太認同這個觀點,但又能有什麽辦法。


    安琪已經死了。


    人死不能複生。


    其實,她也以為她死了。


    整個別墅坍塌下來那一刻,她們被狠狠的埋在了地底下,那麽深那麽深,坍塌的建築物全部壓在了小車上,雖然小車是改良後的更堅固,但還是經不住如此摧毀,她隻有一個想法,就是保護好卡卡讓卡卡好好活著。


    卡卡活著就好。


    至於她。


    她沒想過能活下去。


    總覺得自己在死去邊沿的那一刻,好像被誰,叫了迴來!


    是韓湊嗎?!


    她還能夠記起,他們在阿爾戈分別時候的不歡而散。


    別墅坍塌的時,腦海裏卻還是閃過了有韓湊的畫麵,她在想,她死了他會不會難過,會不會自責?!


    韓湊伸手,輕輕的擦拭她眼角的淚水。


    他溫柔的嗓音說道,“安琪我會好好處理她的後事兒的。她生前最怕的就是自己被感觸去,因為她的家人以她的關係現在在金三角橫行霸道,我會幫她照顧好她的家人。”


    “嗯。”陳姍姍相信韓湊可以做到。


    而她也隻能卻這麽接受這個事實,然後自我安慰。


    一時有些安靜的重症監護室。


    陳姍姍開口問道,“韓湊,我什麽時候可以出院?”


    韓湊抿唇。


    他說,“可能,需要一段時間。”


    “我傷得很嚴重是嗎?”陳姍姍問道。


    韓湊點頭,“嗯。”


    “我現在手腳身體,都沒有知覺。”陳姍姍說。


    韓湊喉嚨急速波動。


    “我還有手腳嗎?”陳姍姍問。


    她看著韓湊,清澈的眼眸直直的看著他。


    “有。”韓湊重重的迴答,“都有。”


    “真的嗎?”陳姍姍看著韓湊確定。


    “真的。”韓湊再次肯定。


    韓湊不會撒謊的。


    她相信他了。


    但是。


    “為什麽我都沒有知覺了,我感覺不到它們的存在。”


    “你多處骨折,大概傷到了神經,所以需要一段時間的治療。”韓湊柔聲安慰著。


    陳姍姍看著他的視線,看著他,有些閃爍的視線。


    她說,“韓湊,我是不是,殘廢了?”


    她和這個男人相處了兩年了,她一直覺得她不懂他,但這一刻就是能夠感覺到,他在撒謊。


    韓湊緊抿唇瓣。


    唇瓣那一刻抿成了一條直線。


    韓湊的臉生的本來就嚴肅,此刻,就真的特別冷硬了。


    他好久才說,“那些都不重要。”


    陳姍姍眼眶紅透。


    所以真的殘廢了是嗎?!


    也是。


    受了這麽重的傷,怎麽可能安然無恙。


    能夠活下來就是上天給的最大的恩惠了,她怎麽可能,還要奢望更多,奢望更多。


    可是……


    心裏還是好難受。


    她以後不能走路了嗎?不能自己吃飯?更不可能暢想有那麽一天,自由的去環遊世界玩遍所有她喜歡玩的刺激項目了!


    果然……


    還是好難以接受。


    眼淚就這麽從眼角不停的滑落。


    不停的,不停的,從眼角流出來……


    韓湊就這麽看著陳姍姍的隱忍。


    看著她沒有大吵大鬧就是在默默的哭泣。


    不知道是因為才清醒所以身體虛弱根本沒辦法把難受吼出來,還是,她變成了那個沉默的陳姍姍了。


    他一直在幫她擦拭眼淚一直在幫她擦拭。


    但她的眼淚就是會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她說,無法掩飾的哽咽聲音,“我會殘廢哪些地方?”


    韓湊沒有迴答,輕聲告訴她,“你先好好休息。”


    “手臂不可以用了嗎?”陳姍姍問道。


    “我可以成為你的手臂。”你想要做什麽我就幫你做什麽。


    “雙腿不能用了嗎?”


    “我就是你的雙腿。”她想要去哪裏他就抱著她去哪裏。


    “我以後都隻能躺在床上了?”陳姍姍眼眶紅透,眼前真的已經模糊到看不清楚韓湊臉。


    韓湊說,“我會陪著你。”


    陳姍姍咬著唇瓣。


    緊咬著唇瓣。


    韓湊安慰,“以後,你說什麽我都會聽你的,我再也不強迫你做任何事情,再也不讓你跟著我走進我的殘酷世界,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


    “否則……我癱瘓到了這個地步,你覺得我還可以舉槍嗎?”陳姍姍反問。


    韓湊心痛。


    其實不知道該怎麽去安慰她。


    “韓湊,我不需要你的可憐。你出去吧,讓我靜靜。”陳姍姍很平靜地說道。


    就是……


    平靜到,好像沒有什麽情緒起伏。


    就是很悲傷,很悲傷。


    而他好像,安慰不到她。


    他起來,他說,“我晚點過來看你。”


    陳姍姍閉上了眼睛。


    閉上眼睛那一刻,眼淚從眼角處流得更猛了。


    韓湊走出重症監護室。


    走出去。


    眼眶那一下也紅了。


    就是,心痛到無處發泄。


    好像就隻有最原始的最根本的情緒讓自己不得不,流淚。


    韓湊一步一步離開重症監護室。


    一步一步。


    他其實知道,陳姍姍清醒過來,認知到自己一切之後,無非就是兩種表現,第一種就是無法接受的發泄,瘋狂的發泄,一種就是,這麽沉默的接受,這麽沉默的難受的接受。


    而他,不想看到她如此沉默的樣子。


    她甚至希望,她可以罵他責怪他質問他,為什麽他不夠強大,為什麽他保護不了自己!


    他真的很痛恨自己,為什麽沒有那個能力將她保護徹底!


    他眼前,變得昏花一片。


    他的心,悲痛到了極限。


    終於。


    那麽高大的一個身影。


    從來不輕易倒下的男人。


    那一刻。


    猛地一下。


    直接倒在了走廊上。


    重重的聲音,震耳欲聾。


    韓湊的手下一直跟在韓湊的身邊,沒有去重症監護室但一直在外麵等候,此刻跟著他離開,就這麽看著他們的老大,那個從來不會輕易倒下的男人,終於倒下了!


    甚至倒下那一刻沒有任何反抗,好像,沒有意誌去反抗了。


    手下連忙把韓湊從地上扶起來,叫著醫生,送去了急救室。


    韓湊隻是……氣血攻心加上身體虛弱。


    所以昏倒了而已。


    隻需要睡一覺,補充一點營養液就會沒事兒。


    肖北坐在韓湊的病床旁邊,默默的看著韓湊虛弱慘白的一張臉。


    他這麽長時間沒有合眼沒有睡覺甚至沒有喝一口水,終於,支撐不下去了,終於,在陳姍姍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他之後,他倒下了,她猜想,韓湊和陳姍姍的這次見麵,可能並不會快樂。


    至少……


    陳姍姍不會快樂。


    而陳姍姍不快樂,韓湊就不會快樂。


    她就一直擔心的看著他。


    也好。


    能夠這麽休息一下。


    否則她真的很怕,陳姍姍沒有醒過來,他卻倒下了。


    龍天一也坐在旁邊,在還沒有處理完茲迦加爾的事情就一直陪著她身邊,他說其他事情交給了手下他們去處理。


    肖北將頭輕輕的靠在了龍天一的肩上。


    龍天一將她輕輕環住。


    肖北這麽靠了一會兒,她站起來,她說,“我去看看陳姍姍。”


    龍天一點頭。


    他陪著她走向了重症監護室。


    監護室裏麵,醫生在對陳姍姍做身體各項機能的檢查。


    陳姍姍眼眸睜開,那一刻卻毫無焦距。


    肖北在外麵等了好久。


    醫生檢查完了之後,肖北才走了進去。


    陳姍姍轉頭,看著肖北。


    肖北拉出一抹笑,“我真沒想到你還可以活著。”


    陳姍姍想笑。


    但是笑不出來。


    “身體還好嗎?”肖北問。


    “你知道的。”


    “醫生說你沒有生命危險,在這裏再待一周就可以轉去普通病房,然後再休養一段時間就可以出院。”


    “出不出院其實有什麽關係。”陳姍姍淡淡的說道。


    肖北當然知道她的意思。


    因為。


    就隻能躺在床上了。


    她說,“任何人都無法一時接受自己遭遇的一切,但我想你應該感到高興,因為,至少卡卡現在平安無事,至少你保護的卡卡好好的!”


    陳姍姍點頭。


    是啊。


    至少,她把卡卡保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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