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是七點五十的航班,五點半迴家的時候,韓天意已經在家裏準備了滿滿一桌的吃食,頗有過年的味道。


    “韓叔,這是怎麽了?”顧子銘十分不計前嫌地討好。


    未來老丈人,雖然不是正牌,但是顯然,分量不可忽視。


    韓天意白了他一眼,轉頭對蘇陌卻笑得像朵花似的蠹。


    “涵涵好久不迴來吃飯了,才迴來待這麽兩天又要走……”


    蘇柳笑:“你的口氣怎麽跟怨婦似的?”


    韓雁飛也笑:“媽你還不知道我爸?那是典型的重女輕男,跟姐一比,我簡直就是路邊撿來的……”


    語氣幽怨無比髹。


    其餘幾人都笑開來。


    一餐晚飯很快就在歡笑中結束了。而韓雁飛的簽證辦好後,下個月月初就可以去英國了。顧子銘領著韓天意和蘇柳去了書房,蘇陌及韓雁飛被留在客廳看電視。


    “姐,別擔心。就算治不好也沒事的。”


    蘇陌扭頭看著比自己高半個頭的韓雁飛,笑得十分勉強。


    對不起的話,她從來不愛說。可是愧疚之情,卻絲毫不減。


    “我記得小時候你長得又矮又瘦,頭發還很黃,轉眼都成美少年了。”蘇陌戲謔地笑。


    韓雁飛翻了個白眼:“說得好像你七老八十似的,老氣橫秋。”


    “比你大十歲呢。”


    “心理年齡不知道比我小多少……”


    “你個熊孩子!”蘇陌扔了個抱枕過去,“敢排揎你姐,不想活了?”


    韓雁飛輕巧地接住,收起笑,一臉嚴肅地看著蘇陌:“姐,在那邊過得不好就迴來吧。現在爸媽養你,以後我養你。”


    一句話,成功的讓蘇陌笑得有些淚意。


    “說什麽呢?我這不是好好的嘛。”蘇陌笑,“放心了,你姐姐我還是很厲害的。”


    “嗯,反正你知道就行。我認真的。”


    蘇陌抬眼望過去,韓雁飛黑白分明的眼,堅定無比。


    “好。”


    ?


    迴去的路上,無論蘇陌怎麽死纏爛打,顧子銘都不肯對他們三個在書房的談話透露半分。蘇陌無奈,隻得放棄。


    上飛機的時候,韓天意又把顧子銘拎到旁邊去“密語”,韓雁飛撇撇嘴:“肯定又去訓姐夫讓他不許欺負你什麽的……”


    蘇陌看著明亮的機場裏韓雁飛白裏透紅的臉,像以往那般使勁捏了捏:“你又在嫉妒我。”


    “瞎說!”


    蘇柳看著他們鬧,眼神溫柔。


    “涵涵,放假就迴來啊,韓叔給你做好吃的。”韓天意隔著警戒帶對正過安檢的蘇陌說。


    蘇陌笑著揮揮手:“知道了,爸,快迴去吧。”


    然後轉身進了安檢通道。


    韓天意呆立當場,韓雁飛亦然。


    “走這麽快,你是害羞了嗎?”顧子銘拎著蘇陌的包,看著前麵疾行的女人,嘴角始終掛著笑。


    周邊不斷有年輕的女人投來驚豔的目光。


    蘇陌紅了臉,停下來看著顧子銘笑。待他走近,接過他手裏的包,笑著說:“顧子銘,那晚韓天意揍你的時候,我覺得他是世界上最man的男人。”


    顧子銘的笑容僵在臉上,有些不自然地咳嗽兩聲。


    “除了我爺爺,也就他一個,刮了我耳光。”


    蘇陌心情暢快地笑出聲來,像風鈴一般,連笑都如清風。


    顧子銘別扭地撇過頭去。


    “我抗拒了二十年,總覺得叫了韓天意爸爸是對自己生父的背叛,害怕原本屬於他的位置會被韓天意取代。可是那天晚上我忽然想明白了,這二十年他將一個爸爸的職責履行得近乎完美,這一聲‘爸爸’,他當之無愧。”


    “我不再執著於未曾見過的生父了。呐,顧子銘,我真的覺得,或許蘇柳這輩子最正確的決定就是嫁給韓天意。”


    廣播裏輪流播放著航班信息,顧子銘側頭看著身邊的蘇陌,光潔如玉的麵容,湖藍色的毛衣外套,米色圍脖,長發纏在圍脖裏,越發襯得臉小。


    顧子銘將心裏那些念頭狠狠壓了下去,伸出手將她纏在圍脖裏的頭發小心翼翼地撥拉出來。


    今天又是一個好晴天。周圍的嘈雜好似消失不見,他的世界裏,隻有陽光下笑得眉眼溫柔的蘇陌。


    心裏重重一跳,明明她離那麽近,他卻忽然覺得有些遙不可及。顧子銘伸出手來將她擁進懷裏,雙手環抱著她,下巴抵在她的頭上,迎上她含笑的眼睛,聲音帶著嘶啞:“是你。生下你,才是蘇柳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


    他幾乎可以想象,在那些年,在蘇陌這樣的年紀裏,蘇柳走過怎樣艱辛的路。


    幸好,她沒有放棄蘇陌。


    “你怎麽啦?”蘇陌有些不解地望著他,“怎麽感覺你怪怪的?”


    那雙清澈的黑瞳裏,他的影子清晰可見。


    顧子銘搖搖頭,毫無預兆地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


    周圍候機的人有看到的,都帶著善意理解的笑。蘇陌卻紅著臉不再抬頭。


    迷蘇。


    他記得讓人收集上來的資料裏,曾寫著蘇陌幼時的名字,周,迷蘇。


    或許那個時候,周煥生是愛著蘇柳的。


    顧子銘將這個名字在心裏默默念了幾遍,迷蘇嗎?


    她說,她不再執著於生父,所以對韓天意的稱唿的改變,是心底對他的認可。顧子銘眯了眯眼,是不是說,即使以後,再說出周煥生來,也可以?


    ?


    齊鳴開車接他們迴到清水別苑的時候已經夜深了。


    卻沒能暢通無阻地開進去。


    一大堆狗仔堵在山腳,他們進不去。


    “來了來了……”


    蘇陌是被拍打車窗玻璃的聲音吵醒的。未等她探出頭去看,顧子銘頂著一張冰寒的臉,聲音冰涼:“齊鳴,去城西。”


    蘇陌顯然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隻是透過擋風玻璃看見原本寬鬆的車道已經堵滿了各式車輛,還有拿著相機麥克風追著車跑的記者……


    麵對閃光燈幾乎將黑夜閃成白晝的氣勢,蘇陌正想伸頭看得更仔細些,顧子銘卻伸手將她的頭按了下來麵對他在他腿上躺著。


    “別露臉!”顧子銘顯然火氣十分旺盛。


    記者出身的蘇陌當然明白過來這是什麽情況,於是安靜地躺在顧子銘腿上不再言語。


    顧子銘戴上齊鳴遞過來的墨鏡,熟悉的“生人勿近”氣場。


    齊鳴開著紅色的保時捷跑車,不多時便甩出他們老遠。


    “顧總,這兩天……”


    不等齊鳴更詳細地解釋,顧子銘不耐地打斷他:“說重點!”


    “前天晚上林瀟瀟在新片宣傳會上迴答記者問題時,說和您是男女朋友關係,但是因為半年前有第三者介入現在已經分手了。並說不管多久她都會一直等著你迴來,但是因為她沒有說第三者名字,還告訴記者你現在攜新歡在外地度假。現在林瀟瀟的粉絲天天堵在天衡門口,打出‘不見小三誓不還’的口號……”


    一長串的話說下來,齊鳴額頭已經有了薄汗,林瀟瀟可真是應了那句話:nozuonodie.誰不知道顧氏太子爺顧子銘隻能順毛……


    “那個小三是說的我嗎?”蘇陌從後座伸出頭來看著齊鳴問。


    齊鳴秉持著“沉默是金”的信條,打定主意現在起一個字都不要說。


    顧子銘卻在聽了蘇陌的話後神色更加不虞。


    臨走時韓天意說的話還言猶在耳:“從始至終我都不讚成你和蘇陌在一起,以前是,現在更甚。”


    前腳才信誓旦旦地向蘇柳保證沒有第二個林瀟瀟,轉眼又是滿城風雨……


    顧子銘沉默著,一言不發。


    熟悉的人都知道,顧子銘此刻胸中有多大的怒火。


    “顧子銘……”蘇陌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大腿,“你還真是桃花朵朵開呀。”


    顧子銘不理他。


    蘇陌食指、中指換著戳。


    顧子銘還是不理她。


    蘇陌索性抬頭,在他微抿的唇上飛快地落下一吻,又飛快地離開。像是偷吃的孩子,蘇陌扭頭假裝去看風景。


    雖然隔著黑色的玻璃窗除了燈火什麽都看不見……


    顧子銘有些沒反應過來。


    一分鍾後,他使勁才將別扭的蘇陌掰過來攬在懷裏。


    “委屈你了。放心,明天就給你一個交待。”


    “我沒事呀,你不要做得太絕情了,即使你什麽都不做,我也信你。”


    “這麽有信心?不怕我被她拐跑了嗎?”


    “在那之前,我肯定會先跑。”


    “你敢跑一個試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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