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狂徒手下有獅虎豹鷹犬五個小頭目,每個人都是殺人無算的兇徒。


    這五個人,跟著北狂徒學到的隻一樣本事,那就是殺戮。


    也許是因為狗覺得不就自己名字不霸氣,所以在狗字右邊又加了一個狼字,是為狗狼。


    仔細想想,也不知道是狗狼像狗多一些,還是狼狗像狗多一些。


    北支山外這方圓千裏之內,北狂徒從沒有顧忌,他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殺就殺誰,隻看心情如何。


    在他看來,沒有人怕,就說明不夠厲害不夠兇殘。


    沒有人怕,就不是人上人。


    狗狼是北狂徒手下五名頭目中最不能打的那一個,並不說明他真的不能打,隻是五個人對比來看。


    但他是這五個人中最兇殘的一個,他狂熱的把北狂徒視為偶像,北狂徒所表現出來的殘忍,在狗狼這就再次被放大。


    他們劫掠的那些普通百姓或者是商隊,若是落在別人手裏,趕上那幾人心情好,還能有一條活路。


    若是落在狗狼手裏,不可能有一個人活的下來,而且必會死狀淒慘。


    北狂徒手下這五個人,自稱為五狂將,本領最大也最受北狂徒重用的是疤獅,手下有一百多人。


    排名第二的叫白額虎,排名第三的叫金錢豹,排名第四的叫飛雕。


    這五個人手下各有一百多人,剩下的隊伍是北狂徒的人。


    狗狼帶著隊伍到了山口,往四周看了看,兩側山林密布,官道進山口又不是很寬闊,這地方是絕佳的埋伏場所。


    “在這等半日,半日沒生意上門就去追上大哥,這種破地方,應該也不會有什麽肥羊。”


    狗狼一擺手,他的人立刻下馬,拉著馬進了兩側的林子裏,他們把馬拴好之後又迴來,準備設伏。


    有人拉來繩索,用刀子在地上豁開一條小溝,把繩索埋進去,若有人騎馬過來,繩索拉起,人仰馬翻。


    兩側的草叢裏也安排了人,他們沒有正經的弓箭,自製的弓稍顯簡陋,但隻要距離不是太遠,也可殺人。


    都準備好了之後,狗狼就到一側的山林裏躺著去了。


    他找了一塊還算幹淨的地方,還吹了吹。


    其實以他們身上的髒汙,隨便一塊地都看起來比他們還要幹淨些。


    往草叢上一躺,嘴裏叼著一根草,隻等生意上門。


    他抬著頭看向天空,潔白無瑕的雲在頭頂上慢悠悠的飄過,他不由自主的想到,雲裏邊也不知道有沒有仙女。


    有仙女的話,能不能爽他一把。


    雲下邊,一隻鷹飛過。


    他看到鷹就來氣,因為五狂將之中的飛雕就會欺負他,打也打不過,隻能受氣。


    他總是想著如果有機會,就得把那家夥開膛破肚,不是想著玩,是真的想。


    所以他朝著天空中那隻飛過的鷹啐了一口,那吐沫飛起來,又落在他自己臉上。


    天空中的鷹就好像看到了似的,嫌棄的叫了幾聲,又好像是譏諷的叫。


    狗狼一邊抹臉一邊自言自語的說道:“叫尼瑪叫,讓我抓著你拔光你的毛。”


    或許是等的有些不耐煩,他幹脆閉上眼睛躺好。


    不知不覺間狗狼就睡了過去,他是被自己的唿嚕聲驚醒,狠起來連自己都罵了一句。


    坐起來看了看天色,也不知道睡了多大一會兒,看起來今天這條路上是不會有什麽收獲了。


    其實也就是迷糊了兩刻左右,他隻是不想在這耽誤時間。


    雲隱山裏有美女如雲,那才是他想去的地方,隻怕追不上去,到了之後沒有新鮮的。他起身,舒展了一下雙臂。


    “狗崽子們,收拾東西,去追大哥。”


    四周埋伏的人隨即應了一聲,一群人起來準備走,剛要去收拾東西,就看到官道上慢悠悠過來一個人。


    那家夥身穿一件白色錦衣,騎著一匹老黃馬,搖搖晃晃,像是要在馬背上睡著了一樣。


    狗狼立刻吩咐了一聲,所有人全都爬伏下來。


    “媽的,等了這麽久,就他媽的來了一個,這玩意一個就跟螞蚱腿似的,連口肉都算不上。”


    狗狼抓起身邊的石頭往前砸了一下,然後吩咐道:“前邊那幾個人,那肥羊靠近就用箭把他放下來。”


    前邊的幾個悍匪立刻應了一聲。


    天空中,那隻惹人煩的鷹又叫了幾聲。


    眼看著那錦衣少年到了山口,前邊的幾個悍匪立刻把羽箭放了出去,破空之聲有些尖銳。


    坐在馬背上那搖搖晃晃的家夥,像是真的困極了。


    左邊晃一下右邊晃一下,那幾支羽箭居然被他碰巧躲了過去,好像鬧著玩一樣。


    狗狼一怒,罵道:“你們都是廢物嗎?!”


    他搶過來一張弓,搭箭拉弓,嗖的一聲,一支羽箭破空而出,朝著錦衣少年的脖子就飛了過去。


    那人抬起手,兩根手指一開一合,啪的一聲輕響,居然靠兩指把那支箭夾住了。


    這兩根手指很棒啊。


    狗狼一驚。


    “亂箭射死他!”


    他立刻就喊了一聲,能兩指夾箭的人,又豈是凡夫俗子?對付這樣的,當然是要以多欺少。


    一群悍匪立刻站起來,瞄準了那錦衣少年就開弓放箭,一時之間數十支箭飛了過去。


    那少年手裏的馬鞭甩動起來,猶如風車,所有羽箭居然全被馬鞭掃落。


    澹台壓境抬起頭看了看那隻盤旋的鷹,想著這小東西真不賴,也不知道能不能從李叱手裏要過來。


    他哪裏知道,那小玩意連李叱都瞧不起。


    他把馬停在山口,朝著草叢裏招了招手。


    狗狼雖然驚懼於此人的武藝,但是他這邊有一百多人,人多勢眾,自然也不會真的怕了。


    他帶著人從山坡上下來,一群人攔在山口。


    狗狼上前兩步,指向那個錦衣少年。


    他還沒有開口,就聽到那個錦衣少年先說了句話。


    “此山愛誰開誰開,此樹愛誰栽誰栽,我要從此過,你們把錢都拿出來。”


    狗狼一怔。


    有一種話被人搶走了的感覺。


    還沒開始,話被人打劫了。


    “消遣我們?”


    狗狼這種兇悍之人,哪裏會多廢什麽話,一指澹台壓境道:“把他心挖了,給咱們大哥熬湯喝。”


    一群人立刻上前。


    聽到他這句話,澹台壓境的眉角一揚。


    “北狂徒的人?”


    他問。


    狗狼笑道:“你若聽過那就好了,自己知道會是什麽下場。”


    難得的,澹台壓境把一側的長槊摘了下來。


    他眼神凜然道:“我上次特意找過你們,卻沒有遇到。”


    澹台壓境那杆烏黑而又透著一種金屬光澤的長槊震了震,槊鋒猶如龍吟。


    “找過我們?”


    狗狼皺眉想了想,忽然間反應過來,然後哈哈大笑道:“十幾天前,有個狂妄之人四處打聽我大哥在哪兒,還留話說要先殺北狂徒,再滅狂徒軍,就是你?”澹台壓境點了點頭:“是我。”


    他離開涼州一路往東南方向走,走到北支山這一帶,就聽聞了大賊北狂徒的惡名。


    他進一個村子討水喝,村口掛著一個女人的屍體,肚子被剖開,血流一地。


    應是一個孕婦,活生生被人開膛挖出胎兒。


    看到那一幕,澹台壓境的心裏就冒出來一團火,不殺惡賊難以平滅的怒火。


    他出涼州之前就知道涼州之外馬賊橫行,卻沒有想到如此沒有人性。


    再往村子裏邊走,一戶人家的院牆上,有二十幾個農夫被人釘在牆壁那。


    每個人都被釘了四肢,雙手雙腳,都被長釘狠狠釘住,每個人的大腿上還都插著一根竹管放血。


    村子裏的其他人都躲得遠遠的,卻沒有人敢來救,因為誰救誰都會被報複。


    澹台壓境把屍體一具一具的都放下來,有村民朝著他喊,說你走吧,別給我們村子招惹禍端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澹台壓境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連幫人收屍這種事,都成了招惹禍事。


    澹台壓境第一次知道了北狂徒,他離開的時候對那些村民說,如果北狂徒的人再來,你們就說我在找他。


    告訴北狂徒,殺老百姓算什麽本事,有本事來殺我,我叫專殺狂徒。


    他還留下地址,說自己會在小峰山下十裏鎮外紅花亭等著,那是澹台壓境之前走過的地方。


    他迴到紅花亭,等了七天,不見人來。


    於是他決定去找,他見到人就問,百姓們皆說不知道北狂徒的匪巢何在,就算是知道大概也不敢告訴他。


    又找了五天,一無所獲,於是澹台壓境隻好繼續南下。


    他沒有想到會遇到唐匹敵他們,不遇到唐匹敵就不會迴頭,不迴頭就不會遇到北狂徒的人,皆為天意。


    狗狼看著澹台壓境,笑的前仰後合。


    “你是不是想替那些村民出頭?”


    他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我們搶過一個村子後,一般不會很快再去一次,養羊養豬的你懂不懂?總得養養。”


    狗狼一邊抹著笑出來的眼淚一邊說道:“可是也就巧了,過了幾天我突然想起來,就帶人迴去看看屍體還在不在。”


    “然後發現屍體被人摘了,我要滅了那個村子,那個村子的人跪在那哭求啊,說不是他們幹的,他們不敢。”


    狗狼看向澹台壓境道:“還說有個年輕人,說要專殺狂徒,原來是你,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他把眼淚擦幹淨,然後不笑了,往前壓著身子,用一種很陰森的語氣說道:“不過那些村民應該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都沒道理屠掉那個村子,早死早托生,他們也就不用活著受苦受罪。”


    澹台壓境臉色變了變,抓著長槊的手微微發顫。


    “對了。”


    狗狼道:“十裏鎮外紅花亭是吧,我們去了,花沒有,亭子也不紅,沒有找到你,順便把十裏鎮也屠了。”


    他聳了聳肩膀,一臉你奈我何的樣子。


    他說:“我讓人殺人放血,潑在紅花亭上,染紅了整個亭子,那才是真真正正的紅花亭。”


    狗狼朝著澹台壓境招手:“你想殺我嗎?”


    不等澹台壓境說話,老黃馬嘶鳴一聲,躍起向前。


    它感受到了少主的憤怒和殺意,不等少主下令,便直衝了過去,好馬通人性。


    那一刻,它仿佛有迴到了在血騎兵中領頭衝殺的時候。


    馬背上的人,眼睛發紅。


    馬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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