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琢看向葉杖竹問道:“你捂臉做什麽?”


    葉杖竹小聲說道:“你這小兄弟是來攪局的吧,他這一下,就跟夫妻對拜似的......”


    夏侯琢:“......”


    葉杖竹道:“看來也不會再有什麽事,我知道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難為他們,我先後撤了。”


    夏侯琢點了點頭:“好。”


    葉杖竹隨即後撤幾步,他就像是一個本就無形的人,他出現在你麵前的時候你才會驚覺他的存在,他後撤幾步,很快就會讓人忘了他出現過。


    夏侯琢看向顧魏山說道:“你們都走吧,如果不是唐匹敵過來救你們,你們都會死,他也會死,我向來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我喜歡有人招惹我,不然日子就會過的很無趣。”


    他看向唐匹敵:“滾。”


    他對顧魏山說話還留著幾分客氣,對唐匹敵卻隻有一個滾字,在那一刻,連李丟丟都感覺到了夏侯琢語氣之中的哀其不幸恨其不爭。


    都什麽遭遇了,還跑出來喝酒?就不能忍忍?就不能低調些?夏侯琢不說,可這意思已經很清楚。


    唐匹敵明白夏侯琢的意思,把顧魏山扶起來後朝著夏侯琢俯身道:“多謝夏侯師兄。”


    夏侯琢理都沒理,轉身迴客棧裏邊。


    他一邊走一邊說道:“睡覺去吧,明兒還要趕路。”


    顧魏山忽然停下來,迴頭看向夏侯琢背影說道:“夏侯公子,我聽聞你們是要去雲駝山,那邊出了事,你們最好還是不要去了。”


    夏侯琢問:“出了什麽事?”


    顧魏山道:“前兩日剛剛得到消息,說是有一夥人殺進了大儒玉明先生的山莊,屠盡所有人,一個沒剩。”


    這一句話說完,李丟丟他們全都愣住了。


    他們就是要去見玉明先生,此時聽聞玉明先生已經全家遇害,他們怎麽可能不驚。


    “怎麽迴事?!”


    夏侯琢快步迴來後問了一句。


    顧魏山道:“還不清楚是怎麽迴事,隻是那邊的好友派人來給我送了消息,說若沒什麽要緊事最近不要去雲駝山,原本駐紮在淶湖縣的府兵調過來兩千人正在搜山,凡是可疑之人都會被抓,其實就是見人就抓了。”


    燕青之歎了口氣道:“看來咱們可以返迴冀州城了。”


    顧魏山問道:“你們就是要去見玉明先生的?”


    燕青之點了點頭道:“是。”


    顧魏山勸道:“還是別去了,那邊以捉拿兇手為名已經抓了許多人,不問青紅皂白,隻要是在雲駝山上的人全都抓了迴去,哪怕你們是書院的人也不保安穩,那些府兵連節度使大人的軍令都不受,何況是書院。”


    燕青之看向夏侯琢,夏侯琢點了點頭:“那就不去了吧。”


    唐匹敵扶著顧魏山他們走了,李丟丟他們迴到客棧裏,全都坐在那發呆,一時之間誰也不知道說些什麽,這一趟有些波折,甚至連玉明先生都遇害了,完全沒有料到。


    “我們還去嗎?”


    夏侯琢看向燕青之。


    燕青之搖頭道:“我是書院教習,我得為你們負責,這一趟到此為止,若是不想就此迴去的話,可在唐縣縣城附近再休息兩天,不能再去雲駝山。”


    夏侯琢點了點頭:“那就不去,反正我隻是跟你們來的。”


    正說著話,外邊忽然一陣嘈雜聲,夏侯琢楞了一下自言自語道:“又迴來了?”


    他們幾個下樓到了門口,就看到幾個渾身是血的人衝了進來,兩三個人護著一位老者,都已是精疲力盡的樣子。


    客棧的掌櫃嚇的已經麵無血色,躲在櫃台後邊一個勁兒的讓那幾人離開。


    “掌櫃的,隻求你收留一晚,隻一晚,我們明天一早就出城。”


    其中一個年輕人哀求道:“我們都受了傷,需要敷藥包紮,需要休息,我恩師已經年紀大了又受了驚嚇......”


    他的話還沒說完,燕青之的眼睛已經瞪大了。


    “玉明先生?!”


    那氣喘籲籲的老者聽到有人喊他猛的抬頭,臉上先是露出懼色,好像是因為被人認出來而嚇著了,然後看清楚是燕青之後臉色立刻就緩了下來,落差極大。


    “青之,是你嗎?”


    燕青之連忙過去道:“是我,先生這是怎麽了!”


    玉明先生看起來身上倒是沒有受傷,隻是累的脫了力,連站都站不住了,那幾個保護他的年輕人每個人身上都有傷,而且看起來血跡不都是新的,料來他們之前就在唐縣縣城裏躲藏,這是被人追到此處的。


    “一言難盡。”


    玉明先生道:“青之,救我。”


    那客棧掌櫃的說道:“我求求你們不要連累我,你們走吧,我就當你們沒有來過,若有人問我就說沒見過。”


    燕青之看向夏侯琢,夏侯琢點了點頭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離開再說。”


    他們幾個過去把玉明先生攙扶起來往客棧後邊走,也不知道去哪兒,先走了再說,天知道追殺玉明先生的人有多少,什麽時候來。


    他們才走了大概一刻不到,一群黑衣人衝到客棧門口,有人在台階上看到了血跡,隨即撲入客棧。


    “往後邊走了!”


    客棧老板一看到黑衣人進來,沒用問,直接喊道:“我看到他們往後邊跑了,才走了不到一刻。”


    那群黑衣人立刻就又追了出去,掌櫃的長長鬆了口氣,心說這日子真沒法過了,遇到的都是什麽人啊。


    葉杖竹在前邊探路,發現一個無人居住的小院,已經稍顯破敗,但好在是個容身之處,他指了指那小院說道:“你們進去吧,不要大聲說話,我在外邊守著。”


    李丟丟他們應了一聲,扶著幾個傷者和玉明先生進了小院,這小院裏野草叢生,看著至少有兩三年沒住過人了。


    進了正房後也不敢找東西點亮,燕青之他們出門身上都帶著傷藥,雖然數量不多,好歹還能應付一下,李丟丟和夏侯琢兩個人給那幾個年輕人上藥包紮,燕青之則扶著玉明先生坐下來,詢問他發生了什麽。


    “青之......我這次怕是在劫難逃了。”


    冷靜下來的玉明先生比剛才神智好了許多,他拉著燕青之的手說道:“他們要除掉的人是我,我這幾個弟子本就無辜,他們為了保護我都受了傷,我隻求你把他們帶走,給他們一條生路。”


    燕青之道:“先生放心,我會想辦法把你們都帶出去。”


    “不可能的,他們不見到我不會罷休,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劉崇信不會容我。”


    玉明先生靠著牆壁坐在地上,一邊喘息著一邊從懷裏取出來一樣東西遞給燕青之:“這東西......你把它藏起來吧。”


    玉明先生苦笑道:“世人皆說我偽君子,在朝堂敢對劉崇信那般奸佞破口大罵,可是隱居後卻要挨著劉崇信老家以求庇護,其實不然啊......這奸佞之賊若不鏟除的話,大楚必危。”


    他看向燕青之說道:“我從都城迴來後,之所以選擇雲駝山隱居,而且還假意收了一些好處,在雲駝山買下那莊園,實則是為了暗中調查劉崇信的罪名。”


    “他在老家改建的房屋,平日裏不許人進出,可是我住在雲駝山上,每日都偷偷到山腰俯瞰,他老家的宅子已經擴建有百畝之大,規格甚至與皇宮無異。”


    他看向燕青之道:“我每日都在山中以千裏眼觀察,然後繪製圖紙,隻想著這般證據送到都城,就算陛下再崇信那奸佞也該有所懲處才對,可惜的是......”


    玉明先生道:“我門下有個弟子知道後跑去劉府那邊告密,劉崇信的手下假扮山賊闖進我家裏見人就殺。”


    他指向一個年輕人說道:“幸好我弟子蔡三心提前察覺,他們護送著我一路逃出來,逃到唐縣縣城,本打算躲一日給他們治治身上的傷,可是又被人劉崇信手下人追上......”


    玉明先生握緊了燕青之的手:“青之,我死不足惜,可是他們還都是孩子啊。”


    夏侯琢在旁邊哼了一聲:“先生雖然行的是義事,可做法難免太草率,既然知道兇險,當初就不該把弟子們帶在身邊,此時覺得他們還是孩子心疼他們性命,何必......”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燕青之阻止,燕青之瞪了他一眼道:“此時說這些有何用處?”


    夏侯琢道:“我隻是想提醒你,劉崇信的人不好惹。”


    玉明先生強撐著坐直了身子說道:“世人都知道劉崇信不好惹,可因為這樣就永遠都不要有人去惹他?此賊不除,大楚就會被他禍害......你說我為何當初不攔著弟子們,我不是不攔,是因為他們也和我一樣,有救國除賊之心!”


    夏侯琢要反駁什麽,可是看了看燕青之臉色,他索性閉嘴。


    燕青之道:“先生,一會兒我們把身上的衣服換了,你們穿著四頁書院的院服,明日一早出城。”


    夏侯琢還是忍不住了:“你想害了書院一兩千人嗎?”


    燕青之一怔。


    夏侯琢哼了一聲道:“婦人之仁,禍及更廣。”


    他懶得再多說什麽,往外大步走,一邊走一邊說道:“李叱,你跟我走。”


    李丟丟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師父,師父也點頭道:“你跟夏侯先走吧。”


    李丟丟問:“師父你呢?”


    長眉道人笑了笑道:“師父是道人啊,師父就算再怎麽不合格也是個道人,道人如果都不救人了,道門祖師爺他老人家會罵娘的,孩子......師父教過你的,師父怕死,可是也要有所必為。”


    李丟丟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


    “你真傻啊師父。”


    長眉道人笑道:“師父一直都傻。”


    李丟丟嗯了一聲道:“所以你養出來一個傻徒弟。”


    他站在長眉道人身邊,如過去那麽多年一樣。


    【書評區,也就是圈子,現在維護之中,大家暫時不能發言,預計今晚或者是明天恢複,不發言可以默默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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