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折壽(上)


    就為了這塊紅線麒麟硯,沈丹年就迴了一千兩銀子,這可是真正的銀子,一封十個元寶,每個元寶十兩,足足十封,就是如此,還沒有見得償還這份情意。


    至於拜師宴具體內容,沈夏也出場,卻還是淡淡的,方信開始時有些不解,隨之就有所悟來,首先當然是自己這批降臨者,集中起來目標越大,越是容易被發覺,其次就是沈夏,雖是三階,但是在蕭家,也不過是一個職員,哪能有現在這種自在富貴的生活?更加不要說親情和愛情方麵的因素


    所以從心裏其實是不太願意記起——哦,你現在的生活不過是一場夢罷。


    明白這點後,方信也就不準備打攪他了,讓他逍遙的生活,過一年是一年,當下就在城中找了一個宅地,雖然不大,但是也是一個套院了,要價200兩子,當下就買了。


    還有二件找來的東西,除了那缺玉外,其它也是不錯,雖然沒有紅線麒麟硯那樣貴重,但是鑒定之後,都有些價值,賣了五百兩銀子。


    方信已經越來越明白,原來開過星後,自己就獲得這一方麵的能力,就好比磁鐵同化原理,自己靈魂就被同化而具備一些類似的力量,而想必二十五顆星全部打開後,這玉如意就徹底會融合在自己靈魂內了。


    當然,現在這些力量都是一些種子,比不上正牌的玉如意,不過,也很可觀了。


    用一個很貼切的詞來形容,這就是氣數。


    但是,方信卻也不敢多弄了,今年他已經獲得了足夠多了,如果按照命格來說,自己也算是快達到原本命盤的某種極限了。


    買了房子後,把地出租了出去,就在佃戶那裏把一隻羅莉買了下來,隻用了二十兩銀子,由於是八月最後一天買的,因此方信還是取名為“八桂”,不算很美麗,清秀而已,十三歲,可以幫著作點家務了。


    但是就在享了幾天福,一日早上,八桂急急忙忙走了過來說著:“老太太害起急心疼來,一時間竟然暈了過去!”


    方信聽了,大吃一驚,匆忙穿上衣服,就走了出房間,連忙趕到了母親那裏去了。


    走到了門口,卻見門開在那裏,匆忙進去,稍微舒了一口氣,見新買的床上,錦衾角枕上,母親已經醒來,靠著:“娘,你怎麽了?”


    “沒事,一時心絞,痛過了就沒事。”母親何氏說著。


    方信皺眉,手摸著玉如意,思量了片刻,卻說著:“娘何時如此大意,我且叫醫生前來看看。”


    說完,就對著八桂說著:“你看好了門,等我迴來。”


    到了街道上,也不知哪個醫生好,卻隻有憑著感覺,幾家看去,也是不行,第五家時,當下就看見了一個老藥店,裏麵一個老者。


    細一打量,隻見那老者,黑中雜著點霜,身子骨清俊,雖然內息遠不強大,但是卻有一種淡然泊遠的感覺,當下就上前,拱手為禮:“這位先生,可否與學生去看看家母,家母尚未年老,何以今日早晨昏倒?”


    那老者自他進來,就是眼前一亮,似有所覺,等他說完,他就說著:“醫者父母心,自然可去,等會,我吩咐一下。”


    吩咐了店中一個夥計,就帶著醫箱,與方信一起到家。


    沿途,相互說話,就知此老叫竇善,而他也知道方信就是新中的秀才。


    到了裏麵,此老把脈看過了,又問了問情況,沉吟不說,方信了然,就拉著他出門說話。


    “竇老,家母如何,還請示下。”


    “這其實不是病,而是接近壽元了。”這時,竇善卻很是坦率的說著。


    “胡說,家母現在不過三十三,雖以前辛勞,體弱了點,但是卻現在也可調養,人壽理應五十才盡吧!”


    “相公這說,本是常理,但是用在老夫人身上,卻是不符。”


    “說來聽聽。”方信咬著牙冷笑著,這時,殺戮決斷的氣息,才浮現而出。


    見此,竇善心中不由一寒,卻還是一笑,說著:“人一生之中,福壽相關,如是享了過多福份,就會折壽,此次昏倒,隻是預兆罷了。”


    方信心中頓時一動,已信了,卻說著:“胡說,如家母是一輩子勞碌,四十九才終,那我如何中得一榜秀才?又得了這些財物,難道我為人子,還會苛待家母不成?”


    “這個,老朽就不知道了,老朽也不善於看相,但是老朽醫人三十載,這壽元元氣之事,老朽還是看得出幾分,想來是相公不知何事,提前中了秀才,得了福份,而老夫人卻難以消受的緣故。”


    又是天意命盤,這個世界怎麽這種規則如此強大?


    “那你跟我說說,如何是好?”方信沉吟片刻,才問著。


    “其實天留一線,改得壽元的事,還是有的,那就是風水,陰德之事。”


    “風水何意?”


    “風水其實就陰陽宅,都可改善壽元,隻是增益不大,而陰德,如行三千善行,當可延壽一紀,相公可從這方麵考慮。”


    方信聽了無話,顯是這個命盤定數如此強大的世界,對改命也有一套看法。


    來迴走了幾步,竇善卻是凜然,他為醫三十載,自古醫氣不分家,以前還是帝京為醫,見的人多了,這少年開始時溫和有禮,但是此時,舉步之間,氣度專折,竟然有一種殺戮決斷的威嚴出來,以他閱人之多,也難見幾人。


    方信走了幾步,卻已經定下神來,就緩聲溫言笑的說:“竇老辛苦了,這是十兩銀子,還請不嫌少了。”


    竇善卻搖頭,說著:“我之看病,平生規矩,窮取十文,中取一錢,富取一兩,相公現在隻給一錢銀子就是了。”


    對十兩銀子,堅決不要,方信沒有辦法,就取了百文,送了他出去。


    送他到門口,並沒有立刻進去,方信背著手仰望著天,來到這個世界上,不過是三個月,但是自己好象真有了母親一樣,可憐天下父母心啊,種種籌謀,都是為了兒孫辛苦,心裏有一份溫馨。


    自己雖不是真的李睿,但是這點點滴滴,都在心中。


    細細思量,問得內心,方信發覺自己斷無放性如此結果之理,雖然母親何氏求仁得仁,兒子有出息了,死也無遺,但是身為人子,豈可如此?


    這不是功德,而是自己原則的問題。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方信在這個院子中,聽著裏麵母親的咳嗽聲,當下就如此念著,一時不禁癡了。


    這一想,頓時就下了決心,自己先按照這個世界的規矩來,如是無效,寧可暴露,也要用上玉如意來改命了。


    既有所定,方信身有功德,自然智慧自生,片刻之後,就已經有了定數,當下走入房中,就撲通跪下,說著:“孩兒有大罪,孩兒有大罪。”


    “孩兒有什麽罪,犯了什麽事,快快給娘說來。”一聽有事,母親第一個想到,是不是兒子犯了事情,連忙不顧隱痛,問著。


    “不是犯了法條,而是對不起娘來。”方信連忙說著,別一時過火,把她急出病來。


    聽見是這個,母親何氏就舒了一口氣,說著:“我兒哪有什麽事,你為人孝順,我作母親的,都看在眼中,這次你買了丫頭,也是給娘來使喚,卻不給自己留著,如今又十五歲就中了秀才,以後前途廣大,為娘的就放了心,死了也無憾了。”


    聽見了這個死字,方信凜然,顯是她朦朧中有了感應,但是他豈容如此,當下就立了起來,說著:“孩兒有事稟告。”


    當下,就把那套後土的事情稟告了一遍,又說著:“三個月前,孩兒念及了娘的想法,就求後土娘娘,讓我早日中榜,不想孩兒真的中了,但是孩兒以為是偶然,就沒有還願,昨日,孩兒又夢到金甲神人對我說著,你既已先中榜首,你母卻沒有如此福德,因此要折壽,孩兒這豈不是大罪嗎?孩兒寧可不中,也不願如此。”


    母親何氏對這個,當然相信,說著:“原來如此,你既已求神,豈不還願,為娘娘塑得金身?這可會壞你的前途,至於為娘,隻要你能早日發達,光宗耀祖,結婚生子,為娘就算折壽,又有何妨,娘已經老了,你的路還長著呢,等我起來,就為你還願,切讓娘娘等了。”


    這話關於生死,但是她卻說的平靜,顯是早就如此想,半點沒有遲疑之處,耿耿於懷的,卻是沒有還願,是不是有妨兒子的前途和命運,聽了這話,方信眼睛一熱,幾乎要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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