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逍遙不屑的切了一聲,道:“瞧你那沒出息的勁兒!壽王受寵。關英王屁事?你膽子這麽小,還爭什麽太子呀,趁早迴家收拾東西逃出京城吧。”


    胖子哭了一會兒,這才想起問道:“到底怎麽迴事兒?你跟英王怎麽翻的臉?”


    任逍遙於是一五一十的將昨日邀月樓發生的事向胖子細說分明。


    胖子眨著眼。聽完之後半晌沒出聲。


    “你說說,換了是你。你能怎麽辦?拋開葉靈兒是葉文江被害一案的重要人證不說,一個男人操著刀子向一個弱女子下手,我能眼睜睜看著不管嗎?多好一黃花閨女,還沒嚐過巫山**的美妙滋味兒呢,就這麽香消玉隕了,多可惜對吧?”


    胖子歎了口氣,沉聲道:“好吧,咱們現在怎麽辦?壽王和英王如今勢大,得罪了他們,咱們總不能又轉過頭跟太子結盟吧?老實說,以太子的稟性,咱們跟他結盟,將來的下場也好不到哪兒去”


    任逍遙笑道:“你愁什麽呀,誰說非得跟太子結盟,各玩各的不好嗎?壽王和英王湊在一起,你以為他們兩人之間就真的是鐵板一塊,針插不進麽?我看不見得。”


    胖子眼睛一亮:“此話怎講?”


    “壽王和英王都是皇上親生的皇子,而且據我所知,他們並非一母所生,雖然英王表示他要輔佐壽王爭太子之位,可是你想想,他們都是皇子,難道英王對太子之位就真的沒一點想法?壽王有機會去爭,他英王為何就爭不得?反而要委委屈屈的躲在壽王的後麵,為他人做嫁衣,你覺得以英王的性子,他的人品有這麽高尚麽?”


    胖子沉吟不語,小眼睛露出若有所悟的光芒。


    “我雖沒見過壽王,但我知道物以類聚,壽王既然有這麽大的野心,與他朝夕相處,貌似親密的英王難道就沒野心嗎?難道他就甘心將來一直做個閑散逍遙的王爺,一輩子提心吊膽,生怕哪天皇帝對他有猜疑,要了他的命?胖子,你也是王爺,你說實話,你爭太子這個位子到底為了什麽?為權?為利?”


    胖子搖頭苦笑道:“正如你所說,我為的是下半生不必被新皇猜疑,提心吊膽過一輩子,所以不如幹脆自己去爭取的好,我估計古往今來所有爭位奪嫡的王爺,大部分都跟我一樣的想法,與其一輩子窩窩囊囊活在新皇的陰霾下,還不如賭上一把,自己去做皇帝。”


    任逍遙興奮的一拍大腿,道:“這就對了!所以壽王和英王絕對不像表麵上看來那般團結,至少對於太子的位子,他們都是有想法的,隻是由於現在的太子還沒被他們扳倒,因勢因利,他們才不得不聯合起來。”


    胖子疑惑道:“任兄,你到底怎麽打算的?”


    任逍遙嘿嘿奸笑了幾聲,摸著下巴,挑了挑眉毛:“很簡單,分化離間而已。二人勢大,一人勢小,隻要他們貌合神離,咱們就少了一個強勁的對手了。這事兒我幹得挺熟,以前的突厥使者。還有在青龍山。我都幹過,效果不錯”


    拍了拍胖子肉肉的肩膀,任逍遙笑道:“你好好幹你的吏部堂官,下套子出陰招兒的事。你就交給我吧,保證讓你滿意。”


    說完任逍遙就走了,留下胖子楞楞的站著,滿腦袋問號。


    出了吏部衙門,任逍遙心情大好。剛才與胖子說起英王一事,其實他也是靈光一閃,忽然間福至心靈,想到了這個漏洞,既然有漏洞,他就不擔心了,現在要想的,是出個什麽陰招兒,達到分化離間那兩位王爺的目的。


    “大人。上轎吧。”一直守在衙門外的侍衛走過來,恭聲道。


    任逍遙笑眯眯的擺擺手:“不用了,天色還早,我隨便走走,你們先迴去吧。”


    心情大好的任大少爺今兒想逛街。


    侍衛為難道:“大人。屬下奉命保護您的安危,您看”


    “哦,那你們就跟著吧,離我遠點兒。我可不想帶著一大群人招搖過市,以後記著。本官的做人原則是低調”


    出衙門往外走,是一條叫珍珠橋的大街,這裏以前是個集市,後來街頭又修了一座夫子廟,於是夫子廟附近的酒樓,戲樓,茶館,還有各種店鋪便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從此珍珠橋就更熱鬧了。每日天一亮,這裏便開始喧鬧起來,行腳的,過路的,販賣的,遊手好閑的,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任逍遙穿梭於其中,如魚得水一般,臉上露著色眯眯的笑容,見著稍有姿色的大姑娘小媳婦,他便悄悄跟上幾步,借著人潮擁擠,時不時跟她們來幾下肢體上的接觸,一雙鹹濕色手時而非常隱蔽的探出來,趁著人多,貌似不經意的在她們的胸脯,腰間和屁股上摸兩把,直嚇得那些姑娘媳婦們花容失色,驚叫不已。


    多少日子沒這麽舒爽過了?


    任逍遙滿足的歎了口氣,不顧路人鄙夷的目光,徑自將手湊到鼻端,細細聞著仍留著姑娘們馨香的手,笑得像一隻剛偷完腥的貓。


    “砰!”


    樂極生悲,任逍遙隻顧留意街上姑娘們的姿色,一不留神撞到人了。


    想當年,他與仟芸可不就是這麽一撞生情的?今兒莫非本少爺又走桃花運?


    任逍遙欣喜望去,細看之下,不由大失所望。


    撞到的是個男人,而且是個長得獐頭鼠目,猥瑣之極的男人。


    任逍遙心中暗自不滿,這家夥,長得跟打了馬賽克似的,這副德性還跑出來嚇人。


    有幸被任逍遙撞到的男子脾氣不小,揉了揉被撞疼了的肩膀,瞪著任逍遙看了半天,隨即忽然暴怒,大聲嘶吼道:“你有病啊?”


    嗬!叫板?


    任逍遙被他吼得下意識退了一步,楞了楞,隨即大怒,上前跨一步,用更大的吼聲迴道:“你有藥啊?”


    那人顯然想不到任逍遙會如此迴答,也楞了一下,又大吼道:“你有病啊?”


    “你有藥啊?”


    “你吃多少?”


    “你有多少?”


    “你吃多少我有多少!”


    “你有多少我吃多少!”


    “”


    “”


    (無限循環中)


    兩人吼得臉紅脖子粗,像兩隻鬥雞一般,瞪著兇狠的眼睛,一個比一個叫得大聲,像是賽嗓門似的。


    “你有咳咳咳”就這幾句簡單的台詞,兩人對罵了老半天,終於,被撞的男子忍不住嗆咳起來。


    任逍遙得意的一笑,然後便收了功。


    跟老子比嗓門?你不知道老子前世在卡拉ok裏是麥霸嗎?自取其辱!


    男子咳了一會兒,抬起頭來,狠狠的瞪著任逍遙,惡聲道:“小子,你有種!知道我是誰嗎?”


    任逍遙冷笑:“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誰,我上哪兒知道去?”


    “好小子!有種報上你的名號,看大爺我怎麽抻量你!”


    任逍遙撇了撇嘴:“你有這本事嗎?不過就撞了一下你而已,幹嘛還非得要我報名號?你有病啊?”


    男子一楞,接著又開始暴走,大聲迴道:“你有藥啊?”


    嗬!又叫板?


    任逍遙一抹臉,嘶吼道:“你吃多少?”


    “你有多少?”


    “”


    “”


    (又一次循環)


    兩人的大聲對罵很快便引來的百姓們的駐足圍觀。


    隔得遠遠保護任逍遙的侍衛見他周圍的人越來越多,不由暗暗叫苦,這若有人趁亂行刺任大人。那就危險了。任大人是朝廷重臣,深受聖寵,他若有什麽三長兩短,殺了這些侍衛都賠不起啊。


    為了任逍遙的安全,侍衛互視了一眼。隨即毫不猶豫的分開眾人。一邊一個夾住任逍遙的雙臂,倒拎著便走出了人群。


    任逍遙被侍衛們扯得倒退著走,邊退還邊跳腳,嘴裏仍在破口大罵:“你有病啊?咳咳來人!給老子吹哨子。叫人!”


    直到離開圍觀人群老遠,侍衛這才惶恐向任逍遙賠罪。


    任逍遙餘怒未息,悻悻的哼了一聲:“算了,這種人沒素質,咱不跟他一般見識。有病!”


    侍衛擦了擦汗,苦笑連連,大人這是罵上癮了怎麽著?


    “派兩個人跟上去,摸摸他的底細,找個機會扁他一頓!扁到他承認自己有病為止!哼!在京城這一畝三分地裏,還沒老子不敢揍的人!”任逍遙怒聲吩咐道。


    侍衛苦笑道:“大人,您不用摸他的底了,此人屬下認識”


    “靠!難怪你剛才不上來幫我罵,原來他是你的熟人。他是誰?”


    侍衛囁嚅著嘴唇,看了看任逍遙的臉色,這才開口道:“他是壽王府的人,名叫潘榮,據說是壽王側妃的弟弟。此人不學無術,專混跡於街市茶館酒肆,壽王就藩時,他在京城還算老實。壽王一迴京,他就開始得意了”


    壽王府的人?居然還是壽王的小舅子。難怪那家夥比我還囂張。唉,難道老天注定壽王要與我為敵,還沒見著壽王的麵呢,這兒就跟他小舅子罵上街了


    任逍遙覺得有點牙疼,捂著腮幫子呻吟道:“姓潘的怎麽都這德性啊?他姐姐該不會正好叫金蓮吧?那壽王腦袋上的帽子可就嘿嘿嘿,嘶——哎喲迴府,迴府,真他媽的晦氣!”


    侍衛見任逍遙獨自yy得笑出聲來,不明其意,試探問道:“大人,還要不要派人跟著那個潘榮?”


    任逍遙一楞,接著狠狠道:“跟!當然要跟!老子在京城怕過誰?反正那小子不認識我,你們手腳利落點兒,找個沒人的地任狠狠揍他一頓,揍完就跑,別被人認出來啊,人家若找上我,我可不認帳的”


    侍衛恭聲應命,帶了兩個人無聲無息的消失在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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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府內。


    太子鐵青著臉,臉上的肌肉止不住的抽搐,原本英俊非凡的相貌此刻顯得有些猙獰。


    範瑞頭也不敢抬,仍垂首低聲稟著這段日子的所見所聞。


    “皇上昨晚宣壽王進宮,考校壽王的策論,帝問:‘君當何如?’,壽王答曰:‘君當賢其賢,親其親,前王不忘也。’帝又問:‘天下不靖,又當何如?’,壽王答曰:‘守成者失其土,拓疆者得其土,天下靖矣。’壽王答畢,帝大悅。”


    “殿下,情勢不妙啊,皇上好象越來越看重壽王了,祖宗規矩,如非太子,親王皇族不得問政幹政,可皇上昨晚卻主動考問壽王的策論,這是不是皇上在向殿下和朝臣們預告著什麽?”


    太子臉色仍舊鐵青,身軀因憤怒和恐懼,止不住的微微顫抖著。


    範瑞默默看了一眼太子,麵帶憂色的道:“都說天威難測,果然如此,皇上的態度如此含糊,實在讓人琢磨不透啊。還有那個壽王,他向皇上答對之時,說什麽‘守成者失其土,拓疆者得其土,天下靖矣。’這話分明就是暗指殿下將來即位了,也隻是個守成之君,可能會讓整個華朝敗亡,這句話實在太狠毒了”


    太子怒哼一聲,道:“壽王一直在興慶府監軍。多次與突厥人征戰沙場,所謂‘拓疆者’,必是指他自己,他隻差沒有直接向父皇自薦為太子了!狼子野心,哼!欺人太甚!”


    範瑞思索了一會兒。緩緩搖頭道:“殿下。請恕在下直言,我覺得殿下此時最要提防的,不是壽王和英王壽王和英王未奉詔便私自離藩迴京,皇上雖然沒說什麽。但他心中必然不悅,更何況那兩位王爺迴到京城便四處活動串聯,拉攏大臣,給自己造勢,這些我相信皇上肯定是知道的。試問對於這樣昭然若揭的爭權舉動,皇上難道不介意嗎?昨晚宣壽王進宮,皇上也許隻是給殿下和大臣們做了一個假象而已”


    太子眼睛微眯,瞳孔縮得如針尖般大小,陰森森的道:“先生的意思是說”


    範瑞點了點頭,沉聲道:“在下認為,就算皇上有易儲之心,他所中意者,也必非壽王和英王。”


    太子神色怔忪。沉吟了一會兒,道:“那就隻有福王和泰王了,泰王無意朝爭,性喜遊曆,胸無大誌。父皇肯定也是不喜的,那麽父皇中意的太子人選,便隻有”


    “沒錯,殿下如今最要提防的。反而是福王。掃除潘逆後,皇上打破祖宗規矩。命福王入主吏部,這便是他為福王上位做的鋪墊。殿下啊,皇上那個時候便開始布置了,咱們小心再小心,還是低估了皇上的算計呀。”


    範瑞看著太子蒼白的臉色,狠了狠心,接著道:“福王性子懦弱,可性情至善,侍親至孝,皇上向來便喜歡他,而掃除潘逆時殿下強壓住神策軍按兵不動,如今看來,皇上早已知曉此事,那時起,他可能已對殿下生了防心,於是暗中開始布置福王接替太子之位,可是福王在朝中毫無根基,若大張旗鼓的易儲,皇上又恐福王成為眾矢之的,舉步艱難,正在這個時候,壽王和英王卻迴了京,如此正中皇上下懷,於是對他們在京城所做所為,皇上一直睜一眼閉一眼,任由他們去鬧。甚至偶爾還做出欣賞壽王的假象,讓朝臣們以為壽王或許會取殿下之位而代之,這樣便間接保護了福王”


    範瑞一字一句的分析著皇上的心思,越說太子的臉色便越陰沉,隱隱還帶著幾分恐懼之色。


    四麵皆敵,莫非孤已陷入絕境了?此刻太子心中充滿了蒼涼和悲哀。不論皇上是哪種心思,可以肯定的是,他已有了易儲之心,也就是說,他這個太子快當到頭了。他無法想象,失去了太子之位,他還算什麽?


    “先生不用再說了,孤現在全都明白了。”太子心煩意亂,不耐煩的一揮手,打斷了範瑞的分析。


    範瑞見太子神色不善,頓時識趣的住了嘴。


    太子站在後殿正中,目光怔怔的注視著殿中後壁上懸掛的一幅字,那是他剛即位為太子之時,皇上親筆所書,然後賜給他的,上書四個大字:“君子慎德”。簡簡單單四個字,似乎蘊涵了當初皇上對他的殷切期望。


    如今十年過去,物是人非,曾幾何時,君臣父子之間卻已勢成死敵,必欲除之而後快?何人是君子?何人須慎德?


    太子出神的盯著懸掛的四個大字,忽然冷笑了一下,目光中含著說不出的譏誚嘲諷意味。


    “先生去安排一下,請秦重將軍來見。”思慮良久,太子的淡淡的吩咐道。此刻他的心情已經平靜。


    範瑞聞言卻大驚失色:“殿下!不可!此時殿下準備不足,妄動刀兵,恐有殺身之禍啊!”


    太子淡淡一笑:“先生放心,孤不是潘尚書,不會步他的後塵,孤自有主張。”


    範瑞驚疑不定的看著太子平淡的臉色,囁嚅著嘴唇,終於應聲而去。


    望著範瑞的背影,太子輕輕的歎息了一聲,又低頭陷入了沉思。


    忽然。


    “什麽人在孤背後鬼鬼祟祟?滾出來!”輕微的響動驚醒了太子,太子厲聲喝道。


    後殿左側一麵繡著百鳥朝鳳的屏風之後,一個嬌小的人影被嚇得一抖,然後馬上走了出來,怯生生的跪在太子麵前,麵色惶恐道:“殿下恕罪”


    太子臉色一緩,疑道:“思思?怎會是你?你來做什麽?你站在屏風後多久了?”


    思思俏臉嚇得蒼白,顫聲道:“殿下恕罪,思思剛來,想請殿下去寢宮,聽一聽思思為殿下新譜的琵琶曲子”


    太子狐疑的盯著思思半晌,直看得思思嬌軀止不住的瑟瑟發抖,太子這才展顏一笑:“思思譜的曲子,必是悅耳之極的,孤已迫不及待的想聽聽了,走,陪孤去寢宮吧。”


    “是。”思思乖巧的應了一聲,起身走在太子前麵,為他引路。


    轉身背對太子之後,思思俏眼中閃過幾分異色,如同流星劃過夜空,一閃即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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