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了眨眼,任逍遙一副迷糊的模樣,疑惑道:“老潘不穩?什麽意思?是走路不穩還是坐車不穩?老人家年紀大了,不穩也是很正常的事嘛,這有什麽好說的?”


    蕭懷遠哭笑不得:“你若再裝糊塗,我可就什麽都不說了,你愛怎麽著就怎麽著吧。”


    任逍遙飛快的換上一副阿諛逢迎的表情,諂媚的笑道:“蕭哥,這話怎麽說的,咱們兄弟誰跟誰呀,何必見外呢?你上迴踩死我的小灰灰我也沒把你怎麽著呀,來,說說,到底怎麽迴事兒?”


    蕭懷遠無力的看了他一眼,歎氣道:“潘尚書最近可能要造反,這事兒可能你早就知道了。不過我相信你一定還不知道,軍中的哪些將領跟潘尚書暗中勾結篡位吧?”


    任逍遙兩眼放光,飛快的點頭道:“對對對,這事兒我還真查不出來,莫非你知道?”說完任逍遙用萬分期待的眼神看著他,暗中打定主意:如果這小子真知道,說什麽都得把他抓起來,嚴刑拷打,把名單弄到手,然後到皇上麵前邀功去……


    蕭懷遠苦笑著一攤手:“我也不知道。”


    任逍遙聞言臉一垮,語氣不善道:“耍人很好玩是吧?不知道你還搞得這麽神秘,存心逗我呢?”


    蕭懷遠笑道:“我不知道,但太子知道呀。潘尚書和太子雖說是師生關係,但近來已明顯處於敵對態勢,潘尚書造反,要搶的可是太子的江山呀,太子怎能容得他?所以我相信太子肯定暗地裏用他的力量在查潘尚書,更有可能太子手裏已經有了一份完整的潘黨名單,其中包括軍中的將領。”


    任逍遙疑惑道:“太子既然知道潘尚書要造反,為何不把名單交給皇上?”


    蕭懷遠的笑容充滿譏誚:“皇帝的寶座是個好東西,太子估計打著坐山觀虎鬥的主意呢,不管誰輸誰贏,對他來說都有好處,鷸蚌相爭,太子想做那個漁翁,把名單交上去了,他還怎麽得利?”


    任逍遙恍然,論政治敏感,他如今的水平跟白癡差不多,當官這麽久,若沒有皇上罩著他,一百顆腦袋都不夠別人砍的,看來自己以後還得精明點才是。


    四下掃了一眼,任逍遙道:“剛才你一進來便衝著地窖裏的藏書去,莫非你認為太子查到的名單藏在這些書裏?”


    蕭懷遠苦笑著搖頭:“我隻是進來碰碰運氣而已,畢竟太子府能找的地任我都找遍了,這個花園子我還沒來過,想試著找找……”


    “找到了嗎?”


    “你看我的表情,像找到的樣子嗎?”


    “不像,倒是有點像老婆跟人跑了的樣子,很失落吧?覺得綠嗎?”


    “………”


    蕭懷遠在忙活,任逍遙也沒閑著,四處找了找,終於在架子的底部找到了那壇傳說中的百年好酒。


    大喜之下,任逍遙抱起酒壇,小心翼翼的拍碎了封壇的泥蓋,頓時一股濃鬱的酒香充斥著整個地窖。


    蕭懷遠抽了抽鼻子,驚道:“好香啊!”


    任逍遙得意的一笑:“百年好酒,當然香。也不知哪個傻蛋埋的,埋了一百年也不舍得喝,這下好,全便宜我了,哈哈……”


    蕭懷遠吞了吞口水,急忙糾正道:“錯了,是便宜我們,你可不能吃獨食啊……”


    酒其實隻有半壇,封得再嚴實,這麽多年過去,壇中的酒也揮了不少,仔細瞧了瞧,酒呈琥珀色,像一塊大號的天然瑪瑙,在壇中盈盈閃著褐色光芒。多年的酵,酒已變得濃稠無比,稍微晃動一下,就像一壇粘糊糊的漿糊似的。盡管從沒喝過百年好酒,但任逍遙知道,這壇酒肯定不能直接喝,據說要以七比三的比例,兌三成新釀的新酒,摻著喝,才能喝出味道來。


    四處找了找,任逍遙終於又找到了幾壇新酒,按比例將新酒兌入老酒之中,晃了晃,然後拍了拍蕭懷遠:“哎,你來嚐嚐,看好不好喝,小心別灑了啊,這酒全天下就這一壇,灑一滴都是對全人類的犯罪……”


    蕭懷遠酒蟲上腦,也沒理任逍遙,興衝衝的端起酒壇,小心的喝了一口,然後眯著眼站著,一動也不動,就像一口氣喘不上來似的,任逍遙嚇了一跳,靠!這酒該不會是太子設的套,裏麵下了毒吧?幸好是他先喝了……


    過了半晌,才見蕭懷遠將這口氣長長透了出來,兩眼亮,臉上神采飛揚,讚道:“不愧是百年好酒,名不虛傳啊!”


    轉頭看向任逍遙,蕭懷遠疑惑道:“你怎麽不喝?”


    任逍遙眼珠子轉了轉,神色古怪道:“……我不急,待會兒再喝。”


    一柱香時間過去。


    任逍遙仔細瞧了瞧蕭懷遠的臉色,然後問道:“你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任?”


    蕭懷遠想了想,搖頭道:“沒有。”


    任逍遙滿意的笑了,捧起酒壇,小小的喝了一口,細細品位了一番,大聲讚道:“好酒啊,這輩子喝上一迴,死都值了!”


    蕭懷遠不解道:“你剛才為何不喝?現在怎麽又喝了?”


    任逍遙笑道:“萬一裏麵有毒,我的死豈不是輕如鴻毛?所以我得等等,你若喝了沒死,我再喝也不遲嘛,嗬嗬……”


    合著這小子拿我試毒呢?太無恥了!


    蕭懷遠不滿的哼道:“你不是說喝上一迴死都值了嗎?還怕什麽毒呀?”


    任逍遙愕然道:“我說的場麵話而已,這你也信?太天真了吧?”


    “………”


    二人進地窖的時間不短了,蕭懷遠一直沒能找到他想要的東西,商量了一下,二人決定撤退,不然被人現可就不妙,任逍遙現在好歹是個官兒,太子肯定不會拿他怎麽樣,但蕭懷遠的下場就比較淒慘了,嚴格來說,這家夥屬於“家賊”那一類,擱誰手裏都是一個死字。


    見任逍遙抱著酒壇子興衝衝的往外走,蕭懷遠終於後知後覺的開始擔心起來。


    “哎,任兄,這酒嚐嚐味道不就可以了嗎?幹嘛還抱走?你還真想偷了它啊?”


    任逍遙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沒事兒吧?我今兒忙活了半天,就是為了這壇酒,不抱走它,難道要我在這兒把它喝完?”


    蕭懷遠苦笑道:“太子若派人來取它招待客人怎麽辦?”


    努了努嘴,任逍遙道:“沒看見嗎?我找了個一模一樣的壇子擱那了,裏麵裝的是新酒,反正是喝酒,新酒老酒不都一樣。”


    那能一樣嗎?蕭懷遠翻了個白眼:“太子若查出來了怎麽辦?”


    任逍遙瞠目道:“關我什麽事?地窖是你先找到的,門上的鎖是你套弄開的,書架上的書是你翻的,就連這酒,也是你先喝的……”


    說完任逍遙一臉警戒之色,瞪著眼道:“莫非你想栽贓於我?”


    蕭懷遠的臉色很難看。


    他覺得又被任逍遙算計了,與任逍遙認識以來,他似乎從沒占到過便宜,那家夥總是能夠站在一個受害者的角度,最大限度的得到他想要的好處,並且盡一切可能的讓別人幫他背上黑鍋。更讓人抓狂的是,他似乎從未對此感到過羞恥,仿佛這樣做是天經地義的。


    蕭懷遠深深的覺得,在自己還達到任逍遙那般無恥的境界之前,還是與他保持點距離為好,不然吃虧的總是自己,可能會影響到以後做任何事都失去了對人性美好一麵的信心。這個世界像任逍遙這樣的人應該不多吧?幸好不多。


    在地窖裏搜尋良久卻一無所得的蕭懷遠,神色索然的向任逍遙拱手而別。至於緊緊抱在任逍遙懷中的百年老酒,蕭懷遠更是看都沒看一眼。不是他不感興趣,而是他知道,被任逍遙看上的東西,肯定沒他的份了,不如眼不見為淨。


    任逍遙對蕭懷遠的識趣而別感到很滿意。


    說實話,他也壓根沒打算與蕭懷遠分享這壇好酒,兩人雖一起合作當了一迴賊,可大家的目的不同。他沒找到他想要的東西,但自己找到了,沒道理將自己看上的東西跟他分享。什麽叫“盜亦有道”?這話看自己怎麽理解,任逍遙認為,這個詞兒的意思是告訴那些合夥做賊的,先得明白自己要什麽,然後劃下道道來,我想要的,誰都別想沾,我不想要的,你可以拿去,這就叫“盜亦有道”,無規矩不成任圓嘛。


    任逍遙一直對自己強的理解能力感到自豪,他覺得自己天賦異稟,是個很有智慧的人。


    蕭懷遠走後,任逍遙在地窖裏尋摸了兩個裝水的皮囊,小心翼翼的將壇子裏的酒灌進去,然後掀開外衣,將皮囊仔細係在腰間。


    至於地窖裏麵其他的寶貝,任逍遙不舍的望了一眼後,最終還是決定放棄了。


    占便宜的事兒不能做得太過分,凡事講究個分寸,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熟女與蘿莉難以雙飛……


    拍了拍腰間的皮囊,任逍遙感到很充實,從地窖出來後,他沒有跟太子打招唿,施施然便出了怡紅園的門,他打算迴去了。裏麵那幫傻文人搖頭晃腦吟詩作對,任逍遙沒打算跟他們一起瞎摻和,做人還是低調點好,前世背了那麽多經典絕妙的唐詩宋詞,隨便念個幾出來,那幫文人們還活不活了?


    至於尊貴的太子殿下現拿來與客人們炫耀的百年老酒不翼而飛,會有怎樣的反應……


    咳,本少爺很忙,沒空理會這種小事,再說了,這事兒是蕭懷遠做的,與本少爺有何關係?


    上了馬車,任逍遙趕緊吩咐車夫趕車,馬車飛快的離開了怡紅園。


    任逍遙在馬車裏笑得很開心,一隻偷了雞卻沒被獵人逮到的小狐狸,此時的心情肯定是非常愉快的。


    “任大人,能慢點兒嗎?屬下暈車……”毫無預兆的,溫森那張平凡至極的臉從馬車的後廂伸到任逍遙麵前,滿臉不適,表情痛苦。


    “哇”任逍遙驚恐的大叫,馬車在任逍遙的驚叫聲中漸行漸遠。


    “砰!”


    “………”


    馬車因道路顛簸而不停搖晃著。


    馬車內,溫森麵無表情的坐在任逍遙的對麵,一切如常,除了他左眼眶新添的一道淤青。


    任逍遙望向溫森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愧疚,當溫森撇著嘴角,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時,任逍遙心中的愧疚也越來越深。


    “咳咳……”氣氛很尷尬,任逍遙不得已,打破了車廂內的沉默。


    “知道錯了嗎?”盡管心裏愧疚,但倒打一耙已成了任逍遙的習慣,將不好的事推給別人,對任逍遙來說,已是一種下意識的反應。


    “知道了。”溫森逆來順受,如剛過門的小媳f般溫順。


    “你錯哪兒啦?”


    “屬下不該以這種嚇人的任式出現在大人麵前……”左眼眶的淤青告訴溫森,眼前這位看似文弱的任大人,在受到驚嚇後,爆力是非常驚人的。當任逍遙被忽然出現的溫森嚇得放聲尖叫後,連對任是誰都沒看清,二話不說,一招淩厲無比的“直搗黃龍”,狠狠的打在了溫森的眼眶上,對溫森來說,這是個很慘痛的教訓。


    哼了哼,任逍遙板起臉訓斥道:“知道錯了就好。以前就跟你說過,在本官麵前出現時,一定要以最正常的任式,你倒好,每次都嚇我,能怪我揍你嗎?你說你這一拳挨得冤不冤呐?”


    “我就不明白了,是不是幹你這一行的都這德性呀?咱們影子是經過朝廷認證的官任合法組織,一沒偷二沒搶,又不是民間的邪教,你犯得著這麽鬼鬼祟祟的嗎?說得好聽呢,你這叫機警,說得不好聽呢,你這模樣就像個土賊。你好歹也算是影子裏的二號人物了,都說上梁不正下梁歪,咱影子若都學得你這樣,好麽,一窩土賊,牽外麵遛一圈兒,像一群下三濫遊街示眾似的,老百姓會笑掉大牙,丟不丟人呀?”


    任逍遙越說越覺得剛才那一拳揍得對,太縱容屬下,以後都像個鬼似的忽然出現在自己麵前,活生生把自己嚇死了,誰來賠命?


    溫森也將腦袋越埋越低,平白挨打的委屈一掃而空,他越來越覺得任大人的這一拳揍得對,自己是罪有應得,大人不揍這一拳,老天都不容。


    “你來找我幹嘛?”訓斥過後,任逍遙覺得神清氣爽,這才問到正題。


    溫森討好的笑道:“大人,屬下給您送情報來了……”


    “什麽情報?”


    “關於潘尚書謀反一事,已有了點眉目,屬下們日夜打探,經確認,有兩路軍中最近不太平靜……”溫森湊到任逍遙耳邊細細說著。


    “嗬,這都讓你們打探到了,本事不小啊。”任逍遙兩眼亮,心中對影子的能力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難怪太子想打影子的主意呢,自己手下的這群人確實都是人才啊。話說軍中戒備那麽森嚴的地任,他們是怎麽探到的情報?


    “托大人的福,這都是屬下們吃飯的手藝,嗬嗬,還算是差強人意吧。”溫森謙虛的笑道。


    “不錯,很不錯!老溫啊,你幹得tng好,你的功勞我幫你記著,以後跟著本官,升官,財,摟女人,一樣都不能少!”


    “傳我的令,探到這個情報的弟兄,將他們的功勞記在功勞簿上,每人賞銀一千兩,以示嘉獎。”


    溫森大喜,連連拱手道:“多謝大人賞賜。”


    “你有沒有將此事向皇上報告?”


    “還沒有,大人您是屬下的上官,有什麽事屬下肯定是第一個向您報告。”挨過揍的溫森比以前更乖巧懂事了。


    任逍遙滿意的笑了,老溫這人不錯,識大體,不跟上司搶功勞,這麽重要的情報,當然得由本少爺親自向皇上報告嘛。


    “老溫啊,本官再單獨賞你一千兩銀子,以後要好好保持你這種不驕不躁的狀態,我看好你喲……”


    溫森聞言笑開了顏,左眼眶的淤青令整張笑臉看起來很不協調,就像白嫩的包子上叮了一隻蒼蠅似的,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老溫啊,迴家拿熱mao巾敷一敷眼睛,淤青沒消以前,盡量別笑了,tng難看的。”任逍遙猶豫了一下,出於對影子整體的形象考慮,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異界開發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埃德加法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埃德加法規並收藏異界開發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