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這不是我的憲哥哥嗎?”


    顧玲玲從門口探出一個腦袋,剛才她接到局裏的一通電話,本以為是緊要的事情,趕忙跑到樓上的台階才知道隻是一些要處理的文案。


    “顧小玲,這兩天沒少往這跑腿吧。”


    吳憲將插在瓶子的小花正了正,再次見到自己的後輩讓吳憲的心情放鬆了很多,兩人都是警視大學畢業的學生,當時吳憲擔任文藝部社團的會長,而顧玲玲則是社團裏的紅桃皇後,外人都稱文藝部就是一副單車皇牌,團長吳憲帶著jqk橫掃天下讓其他部門望而卻步。


    “怎麽樣?你的個人問題解決了嗎?”


    吳憲笑著說道,雖然當時吳憲帶著文藝部也算是獨領風騷,在校內各大舞台上腰肢招展才華橫溢,但作為三大勢力之中唯一的女性顧玲玲,曾經殺死了一片熱血男兒的青春夢。


    “咳咳,本大小姐現在已是人老珠黃,想找個能養活我的男人都難啊。”


    顧玲玲小鳥依人的趴在桌子上,宛如吃了黃蓮的孟薑女,看的吳憲也是一陣心悸。日常生活中的顧玲玲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給人很活潑大方的感覺,最重要的是她那股子靈動的氣息,就像枝頭上的百靈鳥。


    “你別跟我在這訴苦水,你還用別人養活?你手下的隊員個個都是探龍搗穴的猛將,隨便找個不就能過日子了,還是夫妻檔警匪片呢。”


    “切,會不會關心人兒?”


    顧玲玲瞪著一雙牛鈴般的眼睛看著吳憲,早前吳謙受傷的時候顧玲玲也是無意之間聽聞的,畢竟是自己母校發生的案件,說起來還真得好久沒再跟自己的老會長再聚聚。


    “嗬嗬”


    吳憲太了解自己這個小學妹的個性了,這種在醫院樓下公然采花插到自己帶來的汽水瓶子裏,能有這份心情態度的估計隻有這個隨性的顧玲玲了。但如果吳謙醒過來看到這朵小花應該也能心情舒暢一番吧,前提是在這朵花謝之前。


    “別,讓我走!!”


    “快離開我!!”


    聽見弟弟的聲音,吳憲猛地扭過身子扶住吳謙的手臂,反而整個身子都探了上去。


    “別怕,你安全了,你已經安全了,這裏是醫院。我是你哥哥啊,再也不用擔心了。”


    吳憲整個將吳謙擁進懷裏,從懷中顫抖著的身體,吳憲能體會到這種身陷危機的絕望,他將手臂合攏的更緊了一些,爭取將自己的溫暖也帶給親生兄弟。


    吳謙的雙臂在吳憲的背後抽動了一下,之後才猛地意識到周圍花白的牆壁和床單,再抬起頭看到的則是顧玲玲那張玲瓏的臉頰在對著自己張望。


    “學姐......”


    “不是說要叫我玲玲嗎?哼!”


    顧玲玲氣鼓鼓的臉蛋沒好氣的對著吳謙,而吳謙現在一點實感都沒有,這段暗無天日的時間他並不是完全失去了意識,而是在理智的邊緣遊離。而在冥冥之中吳謙總能發現一雙眼睛注視著自己,幽藍的仿佛來自地獄的燈火。


    “好了,你放心,之前遭遇的一切都有專門的警員去負責調查,你隻要在這裏安心養病,我們都會陪在你身邊。”


    吳憲鬆了鬆手臂,剛剛那次的擁抱吳憲感覺自己有找迴了那種充實的感覺,自從弟弟受傷以來,吳憲感覺自己心中的家再次受到了挑戰,那種蠢蠢欲動的不安又開始騷動起來,而現在一切都煙消雲散。


    “沒事,我沒事。”


    吳謙重新倚在枕頭上,昏昏沉沉的頭腦漸漸開始變得清晰起來。對了,我殺了人,一個名叫雷剛的人。


    “那個襲擊我的人?”


    注視著弟弟的眼眸,兩人眼中的神采幾乎如出一轍,他們身上都留著同一個男人的血液。看來吳憲本來的擔憂是多慮了,他還生怕弟弟因為這次的事件影響到今後的日常生活。


    “那個襲擊你的人已經被通緝了,隻是至今人還沒有抓捕歸案,警方打算擴大搜查的範圍。”


    吳謙點了點頭,事情果然在按照他計劃中進行著,雷剛本就是衝著他去的,所以無論警方怎麽調查,事實就是如此。剩下的問題就是警方能不能發現藏在深山裏的屍體,按照一般路線開展調查的話是不會懷疑到那裏的,但這麽拖著總怕會夜長夢多。


    “我昏迷幾天了?”


    “三天了哦。”


    顧玲玲擺著三根纖長的手指,將塗著口紅的嘴巴圓成一個“哦”型。吳謙閉上了眼睛,望著許久未見的哥哥和曾經和關懷備至的學姐前輩,吳謙卻沒有絲毫激動的感情。自己到底是怎麽了?吳謙總結著自己的所作所為和所經曆的一切事件。他應該是因為這三天的夢境而心力交瘁了,那雙甩不掉的雙瞳讓吳謙的汗毛都根根炸立。


    就在三人都保持著靜謐的一瞬間,手機的振動音響了起來。顧玲玲率先從兜裏掏出手機,上麵顯示的號碼催促著顧玲玲馬上趕了出去。


    “我是豺狗,棒子今天可能會上鉤。”


    電話的那頭是一個男人的聲音,香煙縈繞在手機聽筒的周圍,兩人相隔著的距離雖然彼此可以聽見聲音,卻是不同的兩個世界。


    “生哥,進來賭牌啊。”


    狗紮的小弟吆喝著,盧浩生將老式的小靈通手機滑進褲兜裏,抖了抖身上穿著的金黃色襯衫,將煙頭隨手丟在牆角。


    “生哥,快來啊,給您留的地。”


    一間不過三十平米的隔間裏擠滿了人,濃密的煙雲匯集起來擰成了一股灰蒙蒙的牆。寬大的賭桌上畫著各色的條紋和方塊,那些穿著毫不搭配講究的馬仔各個扭著身子往桌前湊,要不是有濃鬱的香煙味遮擋,這裏一定充滿了肉體的臭味。


    “跟不跟?買定離手,手慢則無。”


    盧浩生將左腿紮在凳子上,手肘靠在桌麵上遮擋著自己的下巴,就這樣蹲坐著觀察著周圍的人們。這裏聚集著人性裏最怠慢的部分,這裏的人命是最廉價的。


    “快給生哥上牌啊。”


    盧浩生瞥了一眼身旁這個喊話的王八蛋,盧浩生的兜裏僅剩的八百塊錢還是從人手裏借來的,這個放高利貸的家夥恨不得將自己全部的身家都套進去。盧浩生現在感覺壓根都癢癢,但這種環境下越是要注意,這個放貸的混蛋在他這嚐不到甜頭說不定會到處亂說,盧浩生很怕陰溝了翻了船。


    “行,看你生哥給你來手猛地。”


    盧浩生將褲兜裏的票子一把都甩到桌子上,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反正手裏能抓到的就都在台麵上了。這時,坐在盧浩生對麵的男人抖了抖臉上的橫肉,像看小痞子一樣的眼光打量著盧浩生的表情,這人是賭場的兩大頭之一,鐵杵。


    “就你這點家夥也敢亮出來?老子贏得毛利都比你多。”


    鐵杵胸前的刺青因為汗水仿佛龍遊潛水,在他寬闊肥實的胸膛兩側一對大腿粗的臂膀。盧浩生的視線在鐵杵身上停留了一秒,這個胖子的嘴臉暴露著他目中無人的本性。盧浩生的手指敲了敲桌麵,舌頭在牙齒上舔過一圈,這才釋然的等著荷官發牌。


    早在之前在協助a市進行抓捕活動的時候,盧浩生救出了一群關押在牢房裏小孩子,他們一個個麵黃肌瘦身上連二兩肉都看不到。而他們每天被人安排的工作就是記牌和出千,很難想像這些孩子從小就要掰著手掌將寬大的撲克牌掩在手中,而這些荷官的前身基本都是這種從小被誘騙到賭場預選的孩子們。


    “跟。”


    盧浩生沉聲說道,實際上他已經沒有什麽錢了,隻能把褲兜裏剩下的一兩百塊都掏了個幹幹淨淨。盧浩生的眼神始終若離若遊的打量著周圍的人。在他的十點鍾方向是賭場的看場大哥青龍,七點鍾方向有個生麵孔,自從進了賭場之後就一直在盧浩生的身後站著,也沒有人拉他打牌。其餘在場的除了各個大哥的馬仔,再就是賭場拉攏的老賭客。


    盧浩生心裏有些涼颼颼的,連之前假裝抖腿的習慣都被忘記了。這次抓捕棒子的活動盧浩生隻通知了顧玲玲,而且他吩咐了在棒子露麵之前不要采取任何行動。所以一旦盧浩生的身份暴露,在這個屋子的馬仔會用片刀把他砍成肉醬,然後塞到油桶裏浸水泥。


    “誒,喊你呐,開牌啊。”


    “昂?哦。”


    盧浩生緩過神來才發現鐵杵和青龍都在瞪著自己,盧浩生並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到底有多差,他用手抹了一把缺少血色的臉。然後將背著的牌麵掀開,底牌是一張梅花三。


    “湊,什麽破牌至於藏這麽久?排骨借他點讓他接著玩。”


    什麽意思?盧浩生沒想到青龍竟然會突然發話,再說青龍怎麽知道自己現在沒錢?難道暴露了?盧浩生猛地拍了一下桌案子,然後站起身子大吼道:“你tm的什麽意思?老子沒錢輸不起是怎麽著?”


    “咚”的一聲。


    整個賭桌都顫抖了一下,盧浩生感覺有什麽生硬的東西撞在他的小腿上,一下子將他的整條腿都帶飛起來,身子也開始前傾撞在桌子上。而在盧浩生對麵的鐵杵雙手扶著桌案,身子明顯下陷了一段。


    “幹,你大爺的。”


    沒想到偏偏這個時候遇到這種事情,盧浩生根本毫無選擇直接一句粗口爆了出去。迴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周圍的馬仔隔離了。


    盧浩生紅著脖子瞪眼站在原地,緩緩的將視線在周圍的馬仔身上一一掃過,盧浩生的雙拳緊握手臂上的青筋暴露在止不住的打顫。盧浩生已經分不清到底是因為恐懼還是用力過度,但恐怕接下的事情是不能上報給顧玲玲了。


    正在這風雨來臨前的最後一刻,門外湧現了一群黑壓壓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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