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是命令,連個轉寰的餘地都沒有,陳碧愣愣地將手機從耳邊拿過來,手指還有點冷,幾乎握不住手機,可她還死死盯著手機,像是看到什麽怪物似的,腦袋裏的東西都亂成一團,連她自己都快以為是她聽錯了。

    “你怎麽了?”陳景和隱隱地聽到有個男人的聲音,但是聽不見那男人講了什麽,看她的臉色不是很好看,讓他下意識地問了句,“是你男朋友?”

    “不!”

    這一聲迴得挺重,完全出自陳碧的嘴裏,驚得連前麵的司機都差點踩了刹車,陳景和更是疑惑地看著她,似乎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些什麽來。

    他的目光,讓陳碧知道自己太緊張,趕緊放下被揪起來的心,她怕什麽呀,做賊心虛個什麽勁兒,人家就簡單一問,她差點上綱上線了,手指一合攏,握著手機的手垂在身體左側,她努力地擠了擠笑臉。

    “我朋友請我們吃飯,你去不去?”

    她的概念裏沒有“男朋友”這三個字,雖說葉茂承認過,這次與葉茂鬧了氣,再加上葉茂是大忙人,在一起的時間真不是很多,讓她對於“男朋友”這三個字很沒有認知感——

    要說什麽男朋友是宣示主權的話的,那麽她其實還有更叫人頭疼的法律上承認的丈夫——張放,她沒敢說,怕說了,明天的太陽也見不著了,能瞞一天是一天,她最近一直抱著這個想法過,別的不多想。

    陳景和還是難得見她到自己笑,當時就欣喜若狂了,忙不迭地答應下來,哪裏還有半點在張家見到的那份冷峻,跟隔壁家的小哥到是相近得很,要不是怕惹陳碧生氣,他估計就要大喊出聲了——

    這是他姐,真是他哥,他同爸不同媽的親姐姐!

    要是陳碧能聽到他的心聲,估計能翻好幾個白眼,隻是,她不是人家肚子裏的蛔蟲,自然也不知道人家在想什麽,到是見他一臉那“感動”樣,讓她心裏頭真是矛盾了,想想想也是,她爸跟他媽那做的事不地道,可他難道能選擇自己出生的家庭?

    看看,這時候她想得還很清明,分析得清清楚楚,一點疙瘩都沒有,見他跟失魂一樣的高興,嘴角一撇,低低聲地啐了句:“真是個傻的!”

    陳景和到像沒聽見一樣,兀自樂嗬,“要去哪裏?”

    “金三元。”她扯扯嘴角,覺得這個地方很無語,都是有錢燒的,想到錢,她立時有點擔心,這個月給了陳喬六萬,那麽下個月怎麽辦,再找誰要?

    她心裏在想這些,就是一瞬間的想法,這個月才開始,總不能明天就到月底了,到時再想辦法就是了,僅僅對“金三元”很無語,誰在k市誰不知道就“金三元”的貴價位,論起來都是餐飲界裏貴的頭一把交椅,誰也休想出其右。

    葉蒼澤在那裏訂了位置,讓她很無語,那地方,不就是長著無錢有理莫進來的招牌?一道普普通通的菜都貴得嚇死人,她到是去過,也是有幸跟人去的,那人到是張玲玲,結賬時一看那賬單,差點沒把她給驚著了。

    她想想,裝淡定算了,再怎麽小心翼翼還不如裝淡定,本質上她還是為葉蒼澤花那錢心疼,她腦袋裏就想著葉蒼澤想見見她弟,也沒必要定這麽貴的地兒,這不是浪費錢嘛,以後得提醒她。

    她想的夠好,完全沒往歪處想,光想著要發揮一下“賢良淑德”那什麽了,得勸人家別亂花錢,工資不高,按她想的,都是掙工資的人,就算是工資比她高,在金三元吃飯,夠肉疼的,哪裏經得了幾次——

    “姐,要不咱們去別的地兒,金三元那地兒太貴了——”

    陳景和瞅著她神色,那心疼的勁兒,他要是看不出來就是傻瓜呀,明顯無誤地都寫在她小臉上了,盡管他與他姐不怎麽常碰麵,就這臉,到是一眼就認出來。

    陳碧一聽,頓時又翻眼睛,不屑地瞪他,沒理會他好意,這話別人說還成,陳景和一說,她就快炸毛了,小下巴跟著仰起,“怎麽著,你瞧不起我男人呀?”

    這、這不理解別人的好意也就算了,還把事情推到這個程度上,還扯上看不起了,兇殘的腦迴路,話一說完,她又窘了,原因無他,就三個字:我男人!

    頭一迴,真的是頭一迴,一點都不帶什麽修飾性的,的的確確是第一迴,說完她還糾結,想把話收迴來,這話要不得,說出去就跟潑出去的水一樣,實在是要不得。

    “那就聽姐你的,我現在就見見姐夫?”陳景和一點生氣的樣兒都沒有,被她白眼子一瞪,到顯得有點老實巴交,那臉上是討好的笑容。

    陳碧這個人心軟,話是真的,見他這麽笑,到想起小時候,那時她還不知道這個什麽阿姨的兒子是自個親弟弟,確實兩個人一起玩過,她那個渣爸還讓人叫她姐,她當時小,根本不知道中間的疙疙瘩瘩,跟人玩得挺好。

    渣爸讓人恨,這總歸是親弟,她的心頓時軟了,覺得自己那動作也有點過分,麵子上有點拉下來,語氣到仍是衝的,“迴去不許說跟我見過

    麵,也別跟我提別人,不然別怪我翻臉。”

    一句“姐夫”,讓她心裏萬分不自在,可真要論起法律上的關係來,她眼神都跳了跳,趕緊都看向窗外,張放那才是姐夫——她內疚了,怎麽說今兒個晚上三番兩次的想起張放那個渾球?

    當然,她不是傻子,也不會去嚷嚷那不是你姐夫,你姐夫,你正經的姐夫如今在四九城裏斷了兩根肋骨,現在還沒好!

    生活有夠亂的,她終於得出結論,腦袋瓜子裏總算是清明一迴,還得出個結論來,要是她以後真有了,孩子算誰的?

    根本性的問題了,她糾結了,剛清明的腦袋,瞬間就糊成一片了。

    陳景和點頭如搗蒜,哪裏有半點不同意。

    大約半小時,金三元酒樓到了,淮海路上的金字招牌,誰都瞅得見那地標性的建築。

    “小陳先生好——”

    剛到門口,陳碧才下得車,就見到裏頭的人殷勤的出來跟陳景和打招唿,讓她久遠的記憶瞬間跑迴腦袋裏,——金三元,好、好像是她渣爸開的?

    還真是,這事兒是真,陳景和拉著她,她兀自沉在她自己那個思緒裏,任由他拉著走,拉到葉蒼澤定的包間,自有人引領著他們往前走,小老板,哪裏能不伺候著。

    但是——

    臨到門口了,陳景和停住腳步了,指著身邊迷迷糊糊還不在狀況的陳碧,“這是我姐陳碧,知道了嗎?”

    “知道了——”齊刷刷的應聲,跟受過訓練一樣,表情都是正板正經的,便是心裏在想他們小老板不知道哪裏認了個“姐”,嘴上誰也沒敢說一聲。

    裏頭坐的人是誰,他們也知道,氣勢真不一般,難不成兩個人同時都看上去了一個女人,這會兒來談判了?他們那想法飄飄的,想歸想,活到是一點不落下,趕緊去催廚房,叫人早點上菜,得時刻注意這裏,萬一話不成,打起來了,他們小老板這小身板的,肯定挨不過!

    人人都是這麽個想法,都以為是認的“姐”,誰知道這真是親姐弟,同爸的,都說“哥哥妹妹的”最叫人膈應,“姐姐弟弟”什麽的也叫人膩味。

    陳碧是讓那齊刷刷的應聲給震醒了,那茫然的,手下一推門,人就往裏走,不耐煩想太多,烏溜溜的眼睛往裏頭一瞧——

    葉蒼澤剝下了軍服,也就跟平時一般穿著,大衣叫他脫下了,掛在那裏,白色的襯衣前麵兩扣子都下了,袖子都卷到肘間了,

    手臂微微曲起,肌肉不動聲色的微微賁脹,忍不住叫她咽了咽口水,尤其是他抬起眼,那目光利的,都跟快刮去她的一層臉皮。

    她頓時跟小媳婦一個樣了,都沒有任何遲疑地坐在他身邊,一手就試著覆在他左手上邊,結果那手相差的太大,愣是顯出對比來,她有點訕訕然,又想縮迴手,叫葉蒼澤反手了個把她的手握在手裏。

    “這麽冷,怎麽都不多穿點?”

    葉蒼澤從來不是沒有耐心的人,就是對“姐姐弟弟”這種事深惡痛覺,當初他媽就是讓口口聲聲叫她“姐”的人給騙了,還留下他這麽個兒子,一聽陳碧在電話裏說什麽“弟”什麽的,那些記憶頓時都湧上心來,哪裏還能坐得住!

    別看他現在是鎮定自若,也就是一開門時的事,陳碧與陳景和到是有點相似的,他的心鬆了些,見她一身小禮服,眼神自然暗了點,一摸她的手,跟個冰柱子一樣還沒有迴暖,瞅著陳景和就不由地利了點。

    陳景和真認識這人,本省的軍區司令,雖說是省軍區司令,但還是兼著省委常委的,新聞裏見過人的,沒想這是他姐的男人,可一想想她年少的那些事,他又覺得挺正常,他親自倒酒,為麵前的人滿上,自個舉起酒杯子,“姐夫,我敬你——”

    姐夫!

    葉蒼澤那點委屈勁兒頓時一消而光,要說他怎麽委屈了,他還能委屈的事?看他下手時幹脆的模樣,把人從四九城一挾而來,如今她身邊就他一個人,怎麽他還委屈的?

    但他就是委屈呀,沒有正大光明的身份!

    要說這人呀,還真得論身份,這一聲“姐夫”叫得葉蒼澤什麽都放了下來,結果你一杯我一杯的,兩個人喝起來沒完,讓陳碧看得一愣一愣的,都不知道這兩家夥是怎麽了。

    先倒下的是陳景和,葉蒼澤酒量好的,也有點腳步虛。

    陳碧後麵就不理他們,徑自在那裏吃,吃得叫一個慢的,叫一個精心的,個個頭的大閘蟹,雖說都過了吃蟹的最好季節,可擺在她麵前的都是個頂個的雌蟹,八件套在她手裏跟活了一樣。

    她沒吃黃酒,就她那個酒量,一點就倒了。

    陳景和叫人抬下去了,葉蒼澤到是趴在她身邊,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她,瞅著她將蟹肉送到嘴邊,他動作可快了,一把擠過腦袋,薄唇一張,就把她的肉給吃了——

    “陳碧,你說什麽時候我們把事兒辦了?”

    要說葉蒼澤喝這麽酒

    幹嘛?他平時也不怎麽喝酒,酒量好歸酒量好,從來沒想過要靠酒來壯膽,結果——臨了,他都看不起自己,還得喝酒壯膽。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本來說雙更的,結果我渣了,太困了,就睡著了,早上起來碼的一章,求鞭打——

    最近大家會不會覺得把陳景和這個人寫多了呀——

    我會告訴大家,我就為了順利地襯托出葉蒼澤今天說的話咩?哈哈,看陳碧怎麽辦,人家求婚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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