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在林瀟居然能夠準確接收並消化他的話。


    怒意到濃烈時,竟開始口不擇言,什麽都能說出口來,「狗屁!我……以前也不這樣,簽合同的時候我就說了不拍吻戲……憑什麽別人替我做決定,哼,我不生氣,我不生……」


    話還沒說完,「嘭——」地一道結實的聲音,她因肢體動作極大而摔到了地上。


    好在地板與沙發之間的距離不遠,她毫髮無損,翻了個身繼續平躺嘟囔著。


    雖然聽起來很語無倫次,邏輯不通,但好在表情足夠豐富,足以讓人忽略的話中的漏洞。


    薛寒盛正襟危坐。他眼神晦暗的盯著她看了幾秒,那目光帶著穿透般的審視,半響才在她寡淡得臉龐下,淡淡地吐出一句話:「真是事多。」


    ……


    翌日。


    林瀟是從酒吧的休息室醒來的。


    身旁擱置的手機已經反覆亮了又暗了好幾迴,她忍著頭痛欲裂拿起一看。已經十點了,劇組和助理給她打了幾十通電話。


    林瀟聞了聞身上的酒味,懊惱地拍了下自己的腦袋,然後抓起外套就往外走去。


    快到中午,酒吧內場裏出奇的安靜,就連每天在吧檯擦杯子的小李都不見蹤影。


    林瀟快速走過吧檯,瞥了一地的空酒瓶,不用想都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麽。


    她前腳剛走,下一秒包廂裏就走出來了兩個男人。


    小李瞧了一眼虛掩的大門,又看了看身旁冷靜的薛寒盛。不解道:「老闆,我以為林瀟這種性格的女人應該不會介意自己當一個酒鬼,我們為何還要躲起來呢?」


    「再怎麽樣也終究是一個女孩。」他望著那個漸漸遠去的背影,幽幽說道。


    小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似是想起什麽,猛地轉頭看向薛寒盛:「老闆,比起蘇沐顏小姐,我覺得你應該是喜歡林瀟的,為何昨晚她因為別的男人喝醉你還這麽淡定?」


    薛寒盛像是聽到什麽不可思議的話一般,猛然迴過頭去,狠狠瞪著他,又抬起手在他的腦袋上敲了一掌,「你有病吧!」


    意味不明的一句話,溫溫淡淡的腔調,讓聽的人心口壓下一陣低氣壓。


    話落,他的目光落在一處,邁著長腿走到那攤狼狽的酒瓶子中間,俯下身,溫潤的黑眸隔著距離望著掉落在地的金卡,像是想起了什麽,他撿起握在手中。


    長腿一邁便坐到了沙發上。


    林瀟第一次在酒吧喝醉時,就躺在這套沙發上,對麵是他的位置,白天醒來後互相對視一眼就默契地各做各事了。


    現在迴想起來,似乎還存在著些許影子,那個場景薛寒盛記得很清晰,因為他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對林瀟有著難以言喻的感情。


    他的生命中女人來之不斷,大多是相貌身材皆姣好的明星和模特,而深交的卻隻有林瀟和蘇沐顏倆人。


    第一眼見到蘇沐顏時,他就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就像是在哪個地點曾有過交集……又或許是夢裏。


    而林瀟之於他,就像是一道很特別的美景,可他們明明認識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


    薛寒盛和大多數男人一樣,都會喜歡上有個性的女孩。像林瀟這種灑脫隨性的本就少,更別說以這種性格來混跡娛樂圈了……


    想到這裏,腳下不小心踩到的空瓶響起,拉迴了他的思緒。


    他看著空酒瓶滾啊滾,直到碰到桌角停了下來,他才舒出一口氣,才發現自己也像這瓶子一樣,終於在滾滾紅塵中察覺自己會錯了意。


    寒風漸漸襲來,林瀟握著方向盤的手顫了一下,卻仍舊沒打算關上車窗。


    林瀟是如此,雖隨性灑脫,骨子裏卻有著執拗的勁。總有著不達到目的不罷休的姿態。


    身上的酒味太濃,車裏灌進了冷風卻沒能驅散味道,反倒把自己露出的部位都凍得通紅。


    她沒有迴家換洗這一身酒味,而是徑直開車往片場去了。


    開到半路時,助理小檬打來了緊急電話。


    「林瀟,你在哪裏?」


    「我在去片場的路上。」她一手撐在車窗上,答得很隨意。


    凜冽的風灌得她嗓子發疼又太吵,她索性就關上了。


    小檬說:「你、你去吃個午餐再過來吧……」


    小檬每次欲言又止就代表有事發生,而這時她正在片場,不難猜出就是片場的事了。


    「片場發生了什麽?」她不疑有他。


    恰好綠燈,車子停下來讓她聽清電話那頭的嘈雜聲,更加斷定了片場有事發生。


    「沒有什麽,但是你最好吃點東西再過來。」助理小檬壓低了聲音,說得急切,說完就掛了。


    綠燈還在倒計時。她細白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敲兩下,眸底深意盡顯,隨後雙手一打方向盤,駛進了旁邊一個小道。


    這條路往裏走進去就是小吃街,臨近中午,餐館陸陸續續開門營業了。


    林瀟抓過一頂帽子和墨鏡,裝束完畢便下了車。


    她算是一個隨遇而安的人,也足夠信任助理小檬,既然她說了填飽肚子再過去,那就照做無妨。


    低調地繞過人來人往。她徑直進了一家客人最少的麵館,並點了一份簡單的牛肉麵。


    林瀟是背對著門口而坐,麵吃到一半,門外鬧哄哄的,店裏有幾個客人開始埋怨並鄙夷著。


    她疑惑地迴頭,卻看見一個衣衫僂縷,佝僂著身子的老人在門口乞討。


    而這時麵館老闆在客人的議論下,將那位老人趕了出去,一個踉蹌就摔在了地上,路過的人群紛紛掩鼻躲避。


    林瀟見狀,站起來放下一張紙幣買單,然後迅速走了出去。


    「老爺子,你沒事吧,能起來嗎?」她上前扶著老人,將他身上的灰塵拍掉。並緊了緊他薄而破的衣服。


    那老人抬眸望了她一眼,然後搖了搖頭。


    林瀟從包裏拿出了所有現金,塞到老人的手裏,急切地說:「這些錢你先去買點吃的吧,再買一件厚點的衣服。太冷了。」


    「這我不能要,這太多了。」老人連忙將那些錢又退迴了。


    她既焦急又無奈,小道邊人來人往有些側目,有些頓足,她隻怕有人會認出她。便說道:「要不這樣吧,你先帶路,我去幫你買一件衣服,行嗎?」


    老人頓了一下,隨後答應下來,並蹣跚地給她帶路。


    走了一小段路,老人忽然在一片大樹環繞的草坪裏停下腳步。


    林瀟疑惑地看著他,這時卻被前麵走來的幾個年輕男女架住了身子……


    「你好女士,能不能摘掉您的帽子墨鏡,順便抬頭讓我們見見您的真麵目……」


    「是啊女士,我們正在各大新聞平台上直播,您能跟我們的觀眾朋友打聲招唿嗎?」


    「……」


    林瀟前後被人拉拽著,走也不是,抬頭也不是,這才後知後覺這一出原來是在拍節目。


    藝人隻要頻繁出現在大眾視野裏,就會認為是在炒作,更別說這是在拍節目了,一旦有熱度會被黑慘。


    她當下隻想迅速逃離這個地方,好聲好氣的說:「那個……我隻是路過而已,別拽著我……」


    林瀟這人脾氣不算好。甚至可以說是很差。耳邊一陣陣青年男女勸說的嘈雜聲,以及被推拉擰紅的胳膊,按理說這些情況足夠她發飆幾迴了,但麻煩就麻煩在她這人心地善良,即使是節目作秀,她也覺得是對老人好。


    「林瀟?」一直拉著她胳膊的女孩突然就是拍了一下,略驚喜地叫喊:「你真是林瀟?」


    她顧不上手臂的刺痛,更大幅度地掙紮躲避,卻不小心將墨鏡弄掉了。


    「我不是……」


    「你就是,你這獨特的煙嗓再加上這一身妖嬈性感的身材。娛樂圈除了林瀟沒有別人了,你看這彈幕上大家都說是你。」女孩說。


    彈幕?


    忽略了那女孩的彩虹屁,林瀟疑惑地抬頭,撞進眼簾的是平板屏幕,上麵映著她的臉,以及那一條條飄過的彈幕。


    胳膊手臂被鬆開,她猶如恢復了自由身。


    「林瀟,你好,我們是《路人假》新聞的,正在拍一個社會熱點的實驗紀錄片,全程直播。就是讓一個老人出現在人群中並假裝遇到各種刁難與不幸,試驗有哪些人會上前幫助,我們會找這些人來進行個人採訪。」


    負責人熱情並有條不紊地向她做起介紹來,林瀟搖晃著剛剛被抓疼的手臂,抿唇不語。


    那女孩見她沒搭話有些尷尬,幹咳了一聲,「現在正在直播中,我們的觀眾的情緒都很熱烈,看來大家萬萬沒想到會是一個明星……呃,你能跟我們的觀眾朋友打聲招唿嗎?」


    林瀟望了一眼周圍,哪裏還有那個老人的身影。


    她看了一眼平板上的時間,想來今天不說些什麽是走不了了,這才開口道:「我沒有什麽要說的,就是恰好在這邊吃飯,順便做了一件舉手之勞的事情。」


    節目的負責人見她開了金口,順勢乘勝追擊:「那請問你對我們的節目有什麽看法或建議嗎?」


    「節目是好節目,但是,真正落實並起到作用才會更好。」


    她頓了一下,眉眼足夠平靜,也出奇的認真,與往常的犀利張揚形象甚是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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