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嗨,你就是木木吧,你爸爸呢?」


    女人的骨子裏都是溫柔的,對待小孩更是如此。楊阿姨本來是給他們幾人準備晚飯,看到木木一個人在玩,便上前問了一句。


    木木看了她一會兒,禮貌地說:「你好,我爸爸在家。」


    小男孩對陌生人一向禮貌,卻也僅限於禮貌,特別是在看到自己媽媽並沒有多跟這位阿姨講話,他便更加以禮相待了,住進宋家幾天了,在跟這個女人說話的時候還會加敬語。


    楊阿姨知道宋陽平的所有事情,也聽他說過蘇沐顏的事情,更知道這個孩子跟一般小孩不一樣,他敏感又成熟懂事,隻是有些冷淡,木木這一貫的禮貌又疏離的語氣。倒是跟她沒見過蘇沐顏的想像裏一模一樣。


    「木木啊,來,我給你帶了水果哦,過來阿姨好好看看你的樣子。」楊阿姨從廚房拿出了一盤水果,向木木微笑著招手。


    小男孩隔著沙發靜靜地看她,對她的示好無動於衷。「楊阿姨,你跟我姥爺是朋友,那我應該叫你姥姥,而不是阿姨,但是我媽媽讓我叫阿姨。」


    楊阿姨:「……」


    好吧,看在是一位帥氣的男孩的份上,這聲「阿姨」她真心地收下了。


    「木木,你覺得你離開你爸爸這幾天,跟之前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嗎?」


    到底是孩子,一個話題就能夠讓自己卸下心中的防備,他抱著自己的樂高,走到沙發上坐下。仿佛陷入了沉思。


    楊阿姨很有耐心等著他開口,半響,才聽到他奶聲奶氣地說道:「不一樣的應該是,少了和完整的家庭一起吃飯的感覺,但我也不會很想我爸爸,我知道他跟我媽媽吵架了,男生不能這樣的,要懂得謙讓女生,我們學校的男生都是這樣的。」


    聞言,楊阿姨有那麽一瞬間忘記了唿吸,等反應過來之後,唿吸竟變得有些淩亂又急促。


    一個五歲的小男孩,用著軟蠕的聲音,聽不出情緒的語調,說出「完整的家庭」這幾個字的時候,她承認她是心疼的。


    可心疼之餘,她竟然從木木的身上看到了蘇沐顏小時候的影子……


    「木木,你真的很棒,你爸爸媽媽隻是暫時的吵架,他們很愛你,火過不了多久就會跟你一起迴家的……但是木木以後也要一直叫我阿姨哦,不要叫姥姥……」


    這迴輪到木木沉默了。


    女生真是好難懂,這也真是一個怪阿姨。


    倆人一大一小在客廳裏幹瞪眼,不一會兒,便聽到蘇沐顏走下樓梯的腳步聲。


    「蘇小姐。」楊阿姨連忙起身打招唿。


    蘇沐顏微微頜首,算是打過招唿了,她不是很喜歡這個阿姨,總感覺有種說不出來的膈應。


    「蘇小姐,你現在要不要吃飯,我去給你準備一下。」楊阿姨局促不安,兩隻手不知該往哪裏放。


    「不用,謝謝。」還是跟木木一樣很客氣。


    這時,宋陽平從樓上走下來,聽到這一番對話,倒有些不太高興了,「你們也別那麽客客氣氣的。該怎麽稱唿就怎麽稱唿,都是一家人。」


    此話一出,蘇沐顏驟然蹙起眉頭,「都是一家人」……他是認定這位楊阿姨是一家人了嗎?


    客廳裏因為這一句話,氣壓都凝固了,楊阿姨見氣氛不對勁,轉身就往廚房裏走去。


    宋陽平興許是大半輩子沒有什麽機會跟女兒有過深層次的交談,並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又想開口,她卻從自己身旁繞過離開了。


    沒過多久,門外傳來汽車熄火的聲音,宋陽平望去,正看到陸明翰急匆匆地走進來。


    「爸爸,你終於來了!」木木清脆又帶著稚嫩的聲音響起,他叉著腰站在門口盯著他,不滿地說道。


    陸明翰寵溺地摸摸他的頭,笑道:「爸爸來接你和媽媽迴家了……」


    這時,宋陽平清嗓子的聲音打斷了這短暫的溫馨時刻。


    「宋老。沐顏沒出去吧?」陸明翰循聲望去,宋陽平正端坐在沙發上,絲毫沒有打算用正眼瞧他的樣子。


    等了幾秒,沒有等到他的迴答,陸明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楊阿姨恰好從廚房出來,似是看出了他的囧意,瞪了一眼一臉冷漠的宋陽平,才說道:「找蘇小姐嗎?進來吧。」


    他抿唇,點點頭,有些不自在,「她在哪裏?」


    楊阿姨往樓上指了指,他便抬腳就要往樓上走。


    「陸明翰,請等等。」


    他頓住腳步,迴頭望著宋陽平,臉色微緩,「宋老,能否讓我看到沐顏之後我們再聊?」


    他自然知道宋陽平要跟他談什麽。隻是現在不是這個合適的時間。


    宋陽平抬眼瞥了他一眼,隨後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道:「可以,你小子還知道要跟我聊聊,上去吧!」


    陸明翰笑了笑,轉身就上樓。


    他哪裏會不知道宋陽平的想法,這會兒正忙著安撫那位姑奶奶,即便是天大的事,也能緩緩。


    木木圓溜溜的眼睛盯著走上樓梯的背影,煞有其事地問道:「姥爺,你說我爸爸媽媽會不會又吵起來了?」


    「嗯?」宋陽平迴過神來,正看見木木正拉著他的衣角。揚著小腦袋認真地詢問。


    這個問題倒是難住他了,看得出來蘇沐顏和陸明翰倆人之間有問題,但蘇沐顏什麽態度她又不清楚。


    「木木,我問你啊,你爸爸在家裏是不是經常跟你媽媽吵架?」


    木木還真認真想了一會兒,才答道:「那倒也不是,他還是比較聽我媽媽的話,但是這次為什麽會吵架,我就不清楚了。」


    「爸爸媽媽吵架,你為什麽還能這麽冷靜?別的小孩都哭哭鬧鬧的,生怕爸爸媽媽不要自己。」


    聞言,木木雙手一攤,倒真的很不在意,「他們總會和好的,因為有我呀。」


    這句話倒是讓宋陽平陷入沉思,如果沐顏的媽媽還在,會不會也是這樣想的……


    「砰」——樓上是什麽重物摔在地上的聲音,打斷了宋陽平的思緒。


    客廳裏的一老一小皆愣了一下。目光齊齊望向樓上,不一會兒又聽到了大吵的聲音。


    「木木,快來姥爺這裏。」宋陽平以為木木害怕了,將他拉到旁邊坐著。


    於是樓下便出現了這麽一副畫麵:一老一小光明正大的旁聽別人吵架。


    木木壓低了聲音,抬頭看著宋陽平,問:「姥爺。你一定要好好說說我爸爸,他居然吼我媽媽!」


    木木比一般的小孩早熟,蘇沐顏和陸明翰時常會不知道該如何教育,宋陽平這些天跟他相處下來也覺得他就是一個天才腦袋,每一件事情都不能對他敷衍,於是宋陽平想了想。說:「木木,在乎人的方式有很多種,有的人是溫和的那種,而你的爸爸媽媽可能是比較……熱鬧的那一種,但他們還是在乎彼此,在乎你的。」


    木木不知道有沒有聽懂,隻是點了點頭,聽到樓上爭吵的聲音,又迅速把腦袋縮到宋陽平的身後。


    楊阿姨站在一旁憂心忡忡,皺著眉頭問道:「要不上去看一下?」


    宋陽平倒是愜意,端著一杯茶,目光一瞬不移地盯著來迴流動的茶葉,緩緩開口:「不會有事的,那兩個人是能夠製約彼此的人。」


    不得不說,宋陽平確實很會看人。


    就在十幾分鍾前,陸明翰和蘇沐顏正在樓上吵得不可開交。


    「還沒鬧夠嗎?可以跟我迴去了嗎?」這是陸明翰開門進去之後聽到的第一句話。


    這些天他算是想明白了,敢情她是因為自己發現了她和薛寒盛的合照而生氣的!


    嗬,女人!


    他反手鎖上門,順勢靠在門板上,抱著雙手,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怎麽見到我來一點都不驚訝?還是你一直在等著我來?嗯?」


    「你!」蘇沐顏憤憤地瞪著他,被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抬手就把桌上那本厚厚的書往地上砸去。怒道:「陸明翰,你是不是不想好好過了,你有種的!」


    「有沒有種,你最知道!」


    「……」


    她臉莫名紅了一下,咬咬牙,她好想放狠話,但楚惜曾經告訴她,遇上喜歡的人不容易,應該要以溫柔的脾氣來與他過一生。


    溫柔於她而言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但好強如她,凡事總要搏一把,自然能做到。隻不過有些別扭——「據我所知,你跟薛寒盛也沒有什麽仇怨吧,為什麽看到一張他和我的合照就生氣?你別忘了,那張照片是林瀟拍下發給你的,她什麽心思你還不知道嗎?」


    她的聲音本就是沉厚濃烈的煙嗓,掐著嗓音才能不那麽刺人。


    陸明翰挑了挑眉,對於她瞬間轉變的態度倒是感覺很稀奇,但如果要她一直這般好說話,他就又不喜歡了。


    人生來骨子裏就帶著受虐的基因,他也如此。


    目光從地上的那本書緩緩移至她的臉上,菲薄的唇一勾,說:「沒有原因,一切都由我樂意。」


    她是真的怒了!


    一雙眼瞪得通紅,垂在大腿邊的兩隻手早已握成硬拳,就差沒有往他臉上揮去了。


    「陸明翰,你可以滾了!」


    他唇角微微勾起,盯著她氣到通紅的小臉,莫名有些興奮,突然,她抬起腳步,如風一般就挪到了她的麵前,溫軟的兩瓣一下子覆在她的唇上。


    蘇沐顏怔了怔,下一秒反客為主,利齒狠狠咬住他的下唇,陸明翰冷嘶一聲,她見達到了目的,想要撤身而退,男人微挑眉,雙手圈住,哪能那麽輕易讓她逃脫。


    明明是一場死乞白賴的爭吵,卻不知怎麽就濃情蜜意地吵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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