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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雲致明明知道這個男人為了得到她用了很多見不得光的手段,但仍是為秦禦對自己的用心生出了一絲心軟。


    盡管覺得被人盯著入睡十分不自在,宋雲致勉力壓下心頭的那點別扭,若無其事地跟秦禦道了一聲「晚安」,默默上床休息。


    宋雲致初時人還有些不適應,但她今天剛剛大哭過一場,下午逛街又耗費了許多體力,人一沾著枕頭頓時覺得身心俱疲,隻翻了一次身便沉入了黑沉沉的夢鄉。


    幽暗的光線下,女孩唿吸平穩,睡容恬靜。


    秦禦抬手將女孩額前的碎發拂開,露出女孩光潔、白皙的額頭,女孩如玉的肌膚仿佛散發著瑩瑩的光輝。


    秦禦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貪戀美色的男人,直到遇到宋雲致。


    他才承認他並不是不貪戀美色,隻是從前眼高於頂,一直沒有尋覓到那個能夠讓他心動的人。他視線將床上熟睡的人兒牢牢鎖住,目光貪婪而眷戀……


    夜色越來越濃,秦禦卻是精神奕奕。


    宋雲致睡得沉,並不知道秦禦沒有兌現說過的話,在她入睡後到汽車前座去,而是守在她床畔,目光貪戀地盯著她的睡顏不肯放。


    宋雲致突然「嚶嚀」一聲翻了下身,睡夢中,她彎彎如新月一般的黛眉微微蹙起,晶瑩的珠淚滲出眼角,淌過白玉般的麵頰,漸漸隱入髮鬢……


    秦禦眉心皺起,坐到宋雲致床邊,手指剛要撫上女孩眉間的摺痕,卻見那在夢中傷心無比的女孩紅唇微動,喃喃吐出一個名字:「秋銘……」


    秦禦的手頓時僵在了半空。目光定定地凝視了女孩的睡顏一會兒,他臉上漸漸浮起一抹冷峭的神情……


    宋雲致睡得並不是很安穩。


    後半夜,她一直陷在那段年少時的噩夢裏。


    黑夜裏帶著幾分寒意的教室,教室的電燈十分明亮,半大少年清秀的臉龐上露出野獸一般地獰笑,她怕得發抖,手裏提著椅子砸在少年頭上,鮮紅的血液血洇了一地……


    少年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她舉起椅子,一下又一下地砸在少年身上,仿佛不知疲倦。


    她聽著少年從歇斯底裏地謾罵、哀嚎到不斷地痛哭、求饒,直到漸漸沒了聲息,心裏麵既快意又充滿了被整個世界遺棄的恐懼……


    她扔掉手裏的椅子,趔趄著退後,站得遠遠的,身體還沒有軟下來全是因為靠著一股心力支撐。她想念母親,想念小姨,想念纖纖和巋然,可是他們都不在。


    窗外夜色濃沉如墨,窗內少女臉色霜白如雪。


    她抱著臂,目光幽冷地盯著癱軟在地上、麵色已經變得青白一片的少年,就那樣嘲諷地看著……


    那一晚的時間過得那樣慢,仿佛經歷萬年之久……教室外麵的走廊上響起雜亂的腳步聲,一聲門鎖響動的聲音,那個清俊、挺拔的少年跌跌撞撞地跑進來,抱住她渾身僵硬、手腳發涼的身體……


    宋雲致瞬間驚醒,一雙眸子大睜,兩點濃黑裏還殘存著夢境中遺留的驚悸與悲意,她怔怔地,雪嫩的麵頰染上幾分淒楚之色。


    坐在她床邊的秦禦見狀伸手將宋雲致攬入懷裏,溫柔地拍撫著她猶如炸毛的貓咪一般緊緊繃住的後背,語氣裏帶著疼惜:「是不是做噩夢了?」


    宋雲致無意識地搖搖頭,曾經明媚如水的眼睛變得空洞無神,全部的思緒還陷在那個恐怖的夢境裏。


    她好久都沒有夢到過這一幕,然而今夜,夢境襲來,宛如舊事重溫,想到那被她戳出了兩個血洞的臉孔,那種一瞬間情緒被血腥暴力和殘忍癲狂共同支配的恐懼再一次襲上心頭,即使事隔經年,依然讓宋雲致後怕得身體不斷地發抖,她指尖冰涼,如玉的額頭滲上一層薄薄的冷汗,身體向後,緊緊貼靠到秦禦懷裏,借著男人灼熱的體溫、堅實的胸膛,來驅除那可怕的夢境殘留下來的血色淋漓。


    秦禦漸漸覺察出了懷中女孩的不對勁。


    他原以為宋雲致所夢到的是屬於曾經和另一個人男人的故事,以至於傷心之下就連夢境中都在叫著那個男人的名字。


    秦禦妒火滔天,既恨這小丫頭是塊捂不熱的石頭,到現在還留戀一個拋棄了她的男人,又自嘲自己愛得卑微,那些送上門的名媛閨秀他從來都是不屑一顧,到了宋雲致這裏卻是角色逆轉,自己成了被別人不屑一顧的那一個。


    所以,當宋雲致驚坐而起時,秦禦才會動作慢半拍地將她摟入懷中,細聲安撫。


    可他安慰了足足十分鍾,女孩仍是在他懷中不斷發著抖,額頭的冷汗打濕她黑鴉鴉的鬢角,一雙明眸裏染著恐懼的淚水。這小丫頭難道有過心理方麵的疾病,秦禦不由作此猜想。


    隻是究竟是什麽可怕的夢境,才會讓她牙關發顫、驚怖至此……秦禦苦恨現在是在高速路上,找不到心理醫生,隻能溫聲細語不斷地撫慰著懷中的女孩……


    過了一個小時,宋雲致的情緒才平定下來,她依偎在秦禦懷裏,雙手纏著秦禦的胳膊,竟是十分難得的依戀和乖巧。


    秦禦餵她喝了一大杯牛奶,又餵她吃了一塊能夠緩解她心情的巧克力蛋糕,將她重新摟進懷裏。


    「大概還有一個小時就到了,要不要看會電視?或者玩遊戲?」


    宋雲致搖搖頭,語聲軟軟的:「我頭有點痛,借我肩膀靠一會兒就好。」


    秦禦被她的話取悅,輕輕捏捏她的鼻尖:「給你靠一輩子。」


    宋雲致睡得迷迷糊糊,耳邊聽著有人柔聲喚她:「雲致,醒醒……我們到了。」


    宋雲致聞言睜開眼睛,一雙明眸透著幾分迷濛之色,神情嬌憨。


    秦禦墨眸微彎,給她披上外套,扶著她下了車。


    被夜間的涼風一吹,宋雲致徹底醒過神來。


    隻見汽車停在一處中式庭院前麵。這座庭院以單層建築為主,形成「全形伏臥」的貼地狀態,宅地之間融為一體,依山傍水,周臨雲棲竹徑,古樸清曠,含蓄蘊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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