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再說這天晚上,馬隊長喝多了酒,硬逼到莽哥跟他過兩招,莽哥沒得辦法,隻好拿出師父教的本領,跟馬隊長周旋一番。兩個各施本領,齊展拳腳,就在大街市上鬥了個旗鼓相當;街上偶爾也有幾個人路過,看到是這兩個人打架,哪裏敢逗留,一個個腳底下抹了油。隻剩這兩個在街上,好一場龍爭虎鬥,怎生見得,老狼有詩為證:

    馬隊長拳來如猛虎,朱幺爺腳往似蛟龍。猛虎下山,帶著陣陣狂風,蛟龍出海,掀起重重惡浪;拳法玄妙如老僧講經,步調精微令神鬼難測;盤、破、提、劍、偵、推、洗,招招製敵,進、退、趨、避、躲、閃、側,步步生機;一個狠如貔貅逞兇惡,一個巧勝靈貓顯奇技;燕青在世需讓三分,叔寶複生也輸一招。

    要說馬隊長操扁掛(習武)七、八年,功底比自然莽哥要紮實得多,但在招式上卻不如莽哥,莽哥的招式雖然精妙,但時間太短,經驗也沒得馬隊長豐富,仗著鬼魅步,才勉勉強強跟馬隊長打了個平手。

    馬隊長原來默到(以為)憑自己的本事,收拾個扒二哥,還不是蘿卜爪爪上席——小菜一碟,哪曉得打了半天,一點便宜都沒有占到,不免有些心浮氣躁,加上還有幾分酒意,手腳有些發軟,遭莽哥買了個破綻,在他胯上踢了一腳,頓時拿不穩樁子,幾個栳穿(踉蹌)出去了。好在莽哥出腳雖然快,但力量不大,才沒有摔倒。

    馬隊長平時在旁人跟前沒有少衝殼子(吹牛),說自己扁掛操得啷個啷個好,現在當到(著)兩個手下的麵,遭莽哥踢了一腳,惱羞成怒,刷的掏出手槍,指著莽哥,罵道:“龜兒子找死,敢踢老子,給老子抓起來!”

    張才生、吳輝兩個一聽,馬上舉槍對準莽哥。莽哥心裏喊了聲糟了,哪敢亂動,隻好乖乖的舉起雙手,跟到馬隊長三個迴了治安隊。

    治安隊在豬市壩旁邊。這裏原來是國立珠溪河初級小學,後來初小搬到仁珠橋西邊,跟高小合並後,就空了下來。治安隊來了後,看到這裏有圍牆,有操場,有房子,有辦公室,訓練、住宿都沒得問題,就跟鎮上要了這個地方,當成了駐地。

    莽哥遭押迴治安隊,就關進了操場東北角上一間石頭房子裏頭。這間房子跟圍牆連成一體,原來堆了些爛桌子、爛板凳、鑼鼓家什等東西,馬隊長一看,這麽好個地方,堆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太可惜了,就喊弟兄夥們把它騰出來,當成治安隊關人的地方了——先前朱大娃也是遭關到這裏。

    關好莽哥迴到辦公室,張才生給馬隊長倒了杯水,問道:“隊長,你想啷個打整(處理、處置)那個扒二哥?”

    馬隊長跟莽哥打了一架,出了身臭汗,酒已經醒得差不多了,隻是覺得累,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隨口答應道:“先關兩天再說。”

    天快擦黑的時候,羅三爺打發羅才來請馬隊長吃晚飯,馬隊長喊張、吳兩個先迴去,自己跟到羅才到了羅三爺家裏——道恆大爺已經迴資中去了——把羅三爺喊到一邊,把莽哥的事說了一遍,問羅三爺要不要拿莽哥出出氣。羅三爺聽說,眼珠子轉了幾哈,笑道:“我跟朱幺爺之間沒得啥子怨仇,無所謂出氣不出氣的事,再說,都是本街上的,就是有點啥子小誤會,說過去也就算了”

    馬隊長一腔熱情,本來默到(以為)羅三爺會表示點啥子,沒想到羅三爺這麽輕描淡寫,有些掃興,訕訕說道:“那我迴去把他放了?”

    羅三爺又是一笑,道:“放了也好,這個朱幺爺可不是好惹的,能不惹盡量不惹。”

    馬隊長心裏一動,羅三爺話裏有話!自己把朱大娃整得那麽兇(狠),還說啥子能不惹盡量不惹。連忙問道:“三爺這個話啷個講?”

    羅三爺把腦殼湊近馬隊長,小聲說道:“你想過沒得,你把他侄兒整得那麽慘,腳杆都整斷了,他找過你沒得?沒有吧,他為啥子不找你?你默到他當真怕你嗎?你到街上隨便找個人問一下,看莽哥朱幺爺是不是怕事的人?”

    這一連幾個問題,把馬隊長問得心裏一驚:為啥子到這個時候,羅三爺還在說那個扒二哥不好惹,莫非那個扒二哥當真有些道道?要是這樣的話,他為啥子不來找自己?莫非他有格外啥子陰謀?這樣看來,看來那個龜兒子還不能就這樣子放了,實在不得行,就找個理由弄死他,斬草除根!

    馬隊長跟到道恆大爺上過戰場,殺過人,當然不是啥子善男信女,當下腦殼裏轉了幾下,對羅三爺說道:“我曉得啷個做了。”

    這邊馬隊長對莽哥起了歹意,卻不曉得莽哥對他早就動了殺心,之所以一直沒有動,是怕牽連了侄兒,所以把侄兒送到山卡卡裏頭去了。對他來說,馬隊長把侄兒弄成那樣子,這個梁子非鬥不可(鬥梁子:報仇);但這迴跟以往不一樣,不是打兩場架,陰倒放點爛藥(偷偷使點壞),就解決問題,那樣隻會把事情弄得更不好收拾,所以,這迴要整就必須整徹底,即使不弄死那個姓馬的,也要整到他龜兒子脫層皮,看他龜兒子以後還敢不敢亂來。他騙張耗兒說是要到走馬場去看婆嬢,實際上是想跟張耗兒打個招唿,就準備開始收拾姓馬的,哪曉得出了今天晚上這個事情。

    莽哥遭關到那間石頭房子裏,雖然沒有遭捆起來,但他曉得,要從這裏逃出去,基本上沒得可能。以前這裏空著的時候,他跟張耗兒他們沒少進來耍過,曉得這個地方啥子樣子:這個房子四麵是石頭牆,有個窗子,上頭還安了比大指拇粗的鐵條,不用工具,根本不可能把它弄斷,唯一能出去的地方就是門口;那匹(扇)門倒不是很結實,兩腳就能踢爛,這間石頭房子右前方不遠就是教室,現在成了丘八們的宿舍,要是踢門的話,肯定會遭裏麵的丘八聽到;何況從這裏到大門,還要穿過操場壩子,操場壩子上空蕩蕩的,要是遭丘八們發現,躲都沒得地方躲。現在他隻能寄希望於馬隊長,把自己關兩天就放了。

    但馬隊長就像把他搞忘了一樣,除了吃飯的時候,喊人送點冷飯、剩菜過來——看來馬隊長還沒有打算餓死他——連個照麵都不打,也不曉得他打的啥子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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