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避重就輕的方式在場的人或多或少都聽出來了幾分。這,也意味著,今日的朝會,三皇子已經是出師不利了。


    大將軍季術不在朝中,屬於他的勢力中,根本就沒有資曆,地位與丞相景徹相等的。


    加上一向不與人爭的禦史大夫這次也站到了太子一邊,今日他在朝中的勢力已經顯得獨木難支了。


    更何況,楚皇從頭到尾都有意偏幫太子。夏桓異地封王,已經可以說是勢不可擋了。


    雖然這並非三皇子心中所原,但,既然事情已成難迴之勢,他也沒有必要逆水行舟了。


    好在,楚皇終於將話頭遞給了他,現在他必須牢牢把握這個機會才行。


    於是,三皇子繼續說道:“父皇,七弟既已成家,自當封王立業,替父皇分憂。兒臣心知七弟深得太後恩寵,不若將七弟封於潁川。壽都與潁川之間,順著潁水而下,不過區區數百裏。但凡太後想念,也可將招來身邊。”


    三皇子的話音剛落,之前被丞相景徹壓下的廷尉,便立馬附和道:“陛下,三殿下言之有理。潁川富饒,將七殿下分封於此,既不會讓殿下受委屈,又可隨時令太後享受天倫之樂,以顯陛下孝心。”


    “不可!”


    丞相景徹站起身來,一揮手,衝著廷尉嗬斥道:“七殿下才思敏捷,又得幾分兵家要領,如此大才萬不可埋沒在潁川。”


    “丞相所言極是!”


    緊接著,衛尉景修也站了起來,對著楚皇行了一禮後,說道:“我大楚向來講究唯才是舉。七殿下之才,我等有目共睹,潁川雖好,卻會使得明珠蒙塵。故,臣以為,以殿下之才,及殿下之功,當封得一富庶邊郡。”


    “兩位大人之言,恕李某不敢苟同。”廷尉這次沒有畏懼,繼續說道:“潁川今年遭逢大水,民心不穩,正是需要殿下這等能者前去,怎能說是令殿下明珠蒙塵呢?況且,潁川地勢險要,西接南陽,北連三川,河內,可謂兵家要地。有殿下坐鎮於此,方才合理!”


    “李大人。”景修看著文官之中的廷尉,露出了一絲耐人尋味的神情來。


    “李大人十數年不諳弓馬,或許不知道這一次殿下所立之功幾何。以此大才,不將兵,為陛下,為我楚國開疆拓土,實在可惜!”


    “你!”


    身為廷尉的李匡頓時怒目而視,但卻沒法反駁什麽。隻因,廷尉是文官,而衛尉卻是個武職。


    說來也好笑,李匡明明才是軍旅之人,但卻被文臣出身的景修嘲諷不諳軍馬。


    “陛下,以臣之見,七殿下,當居一富庶邊郡!”嘲諷完李匡的景修再次衝著楚皇一揖說道。


    這迴,李匡僅僅隻是冷哼了一聲,卻並未再做反駁。


    楚國富庶之地頗多,但是稱得上邊郡的,目前也隻有三川,長沙,會稽三郡。


    長沙暫且不談,那是一處不毛之地,群臣之中,不論是哪一方的,根本不會考慮這塊地方。


    那麽,剩下來的,就隻有三川和會稽了。


    三川地處中原腹地,曾是周王畿,重要性和富庶不必贅言。


    會稽地處江東,霸王尚在時,江東世家掌權。作為這些世家的大本營,自然也得到了額外的眷顧。


    而且,不論是三川還是會稽,兩地富庶之餘,同樣也是暗藏危急。


    三川新附,人心不穩,更是麵臨西麵強漢的虎視眈眈。那位受了挫折的漢皇,定然不會就此罷休。


    漢之柱石周亞夫,也不是齊國那些庸才可以比擬的。


    比起三川,會稽倒是稍微好上一些。


    隻是,會稽偏南,與南越交際。這些年來,楚國與南越愈發不合,也同樣存在著一絲的隱患。


    今日之前,三皇子倒也有幾分準備,知道季術不在的情況下,以夏桓的功績,想要阻止封王是有些不現實的。


    因此,當時他所做的最壞的打算,便是將夏桓給舉薦到會稽去。


    可是,朝局瞬息萬變,人算亦不如天算。誰能料到,一向和太子沒有多大關係的禦史大夫顧新,會突然選擇幫助太子。


    太子和顧新是否暗中有所往來,三皇子並不清楚,即便是有,也不應該這麽早就表露出來。


    因此,他更偏向於顧新這是為了幫助夏桓。


    顧新和夏桓的接觸,也不多,不過隻有齊國一行而已。


    短短幾十天的接觸,便讓楚國三公之一傾力相助,究竟是該說夏桓太有魅力,還是他們早有預謀呢?


    前者,三皇子不大相信,如果是後者,那封去會稽的想法顯然也不可行了。


    若是會稽不行,那麽接下來,似乎夏桓能去的地方,也就隻有三川了。


    三川是季術拿下的,而且與漢軍交戰的過程當中,屬於他的番軍也是損失慘重。


    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最終換來的卻是拱手送與他人,換了誰心裏也不會舒服。


    果然,就在景修話剛說完沒多久,太子也拱手說道:“父皇,兒臣以為,以七弟之才,楚國之大,也唯有三川可封。


    一來,三川富庶,可當七弟文治武功之賞,二來,三川之地,正麵漢國,也正適合七弟大展手腳。”


    “嗯……”


    楚皇發出了一聲厚長的鼻音,似乎對這個提議很是認可。


    “怎麽辦?是讓出三川,還是薦舉會稽?”三皇子的腦海之中,飛速地衡量著利益的得失。


    似乎是想要再詢問一番三皇子的心意一般,楚皇的目光再次看到了三皇子的身上。


    “兒臣以為……”三皇子故意拉長了聲音,最後下定決定般地說道:“兒臣以為七弟受封三川正是合適。”


    三皇子說完,便微微底下了頭。


    三川這等地方,就算不能落到他的手中,也決不能直接落到太子手中。


    三皇子可不會忘記,這位七弟可是一鳴驚人,一飛衝天的。他可不相信,這位七弟會就這麽止步於此。


    而且,他更不相信,太子就這麽信任自己的這位胞弟。


    看著吧,就算夏桓的勢力真的成長起來了,最要擔心的,也不是他。


    “嗯。”大殿上端的楚皇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桓兒你可不能讓朕和諸位愛卿失望啊!”


    “兒臣,遵命!”沉默了許久的夏桓終於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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