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臨淄城外,太陽已經有些西斜。遠處,藍色的天和綠色的山林連成一片,顯得頗有詩意。


    夏桓身著精致的玄甲,身後不遠處,五十多名宮衛,執劍而立。


    “轟!轟!轟!”


    臨淄城下,卷起了一陣塵土。隻剩下三百人的齊國宮衛,同樣攜帶著雷霆之勢,直奔夏桓而來。


    夏桓緩緩站起身,整理了一番盔甲,麵帶笑容地看著越來越近的楚國宮騎。


    “駕!”


    齊國宮騎距離夏桓已經不過二十餘步,可是卻依舊沒有絲毫要減速的意思。


    齊國宮騎怎麽說也是齊國精銳之中的精銳,護身的甲胄也是昂貴的精鐵製成的。同樣的,胯下的戰馬在關鍵之處,也有著鐵甲防護。


    這樣的騎兵,防護力暫且不說,單單是這種速度之下,隻要是個人,被撞一下,哪怕不死骨頭也要散架了。


    麵對撲麵而來,帶著滾滾殺意的齊卒,夏桓的臉上依舊帶著笑容。


    “孫騫!”夏桓身旁,作為護衛統領,看著速度不見的齊人,陳昭明的眼中露出了一絲兇色。


    原本一直默默不語的孫騫,二話不說,立刻站在了夏桓的麵前,一柄長戈已經被他牢牢地握在了手中。


    不過,看他身子稍稍後仰的模樣,顯然不是準備憑借著這柄長戈防禦,而是想要將長戈擲出去。


    “丞相!”


    蒯牧身旁,齊軍宮衛統領也是心頭一跳。


    雖然先前在城頭之上,孫騫的樣貌他們沒能看得清楚,但是,大致的樣子,還是深深地烙在了腦海之中。


    尤其是那一手弓箭,甚至直接沒入了城樓的柱子之中。可想而知,眼前的這個人,臂力如何。


    現在,雖然他手中的不是弓箭,但是長戈的一樣可以要人性命。


    這名宮衛統領不怕死,但是,在那臂力驚人的楚人麵前,他也沒有把握救下如今齊國的柱石。


    “籲!”


    顯然蒯牧也沒想要和夏桓一命換一命的意思。


    蒯牧翻身下馬,一身的盔甲,雖然有些老舊,但是穿在他身上,卻是依舊虎虎生風。


    “唰!”


    就在蒯牧下馬的同時,三百多齊國宮衛也是齊刷刷地下了戰馬。


    比起靜立在夏桓身後的五十多名楚國宮衛,顯然更加有氣勢。


    看著正步向著自己走來的蒯牧,夏桓笑著行了一禮。


    不過,蒯牧看了看夏桓,又打量了一下夏桓身旁的陳昭明和孫騫,卻是露出了一絲不屑地笑容。


    “什麽時候,楚軍,也由一群娃娃來指揮了?難不成,楚國真的沒人了嗎?”


    麵對蒯牧那赤裸裸的嘲諷,夏桓身旁的陳昭明臉上生出了一絲怒意。


    主辱臣死,蒯牧看不起他沒關係,畢竟蒯牧早已成名已久,也有說這句話的資格。


    但是,如今夏桓與蒯牧是對等的,而且,身份上也是絲毫不遜色於夏桓。


    如此嘲諷,可以說足以令他們拚命了。


    然而,夏桓卻是依舊笑容不減地說道:“正如蒯相所言。”


    蒯牧皺了皺眉頭,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不論是氣質還是能力,顯然都不是同齡人可比的。


    而且,看他身後的一群將士,顯然也是一等一的精銳,尤其是他右側的那個少年,恐怕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是他的對手。


    蒯牧很疑惑,這樣年輕的將官,為何從來都沒有聽過。


    不過,蒯牧雖然疑惑,但是也沒有將夏桓向著楚國皇子的身份上去想。


    哪怕他身後的宮衛再精銳,人數不多的情況之下,也不是打造不出來。


    蒯牧心中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本以為,年輕人應該是火氣十足的。卻沒想到,一個二十歲的少年,也能受得了這樣的侮辱。


    接下來的談話,若是能擾亂對方心神,定然可以順利不少。


    然而,還沒等蒯牧感歎完,卻是又聽見夏桓說道。


    “蒯相或許有所不知,皇帝陛下用人賢明,因才而舉。大將軍季術,能征善戰,自然是被調往了河內,與漢之大將軍周亞夫一決雌雄。小子不才,添為周煜將軍帳下一員校尉。隻能來齊國,與蒯相一會了……”


    “你!”


    這迴,輪到齊國宮衛的統領火冒三丈了。


    先前,蒯牧剛剛嘲諷楚國無人,現在被夏桓這麽一說,好像齊國在楚國的眼中,根本登不上台一般。


    若僅僅隻是這種“禮尚往來”的侮辱也就算了,更為關鍵的是,曆史之上,齊相晏嬰使楚一直被齊人引以為傲。


    雖然,如今的齊國和楚國,早已和曆史上的齊國楚國扯不上關係。但是提到齊楚,人們總還是會往這方麵聯想。


    一個欺人,一個被欺,一對比,其中的嘲諷便更加讓人難以接受了。


    蒯牧壓了壓手,示意宮衛統領不要衝動。


    以蒯牧的眼力,自然知道眼前的少年,目的不僅僅是在反擊自己,同樣也想激怒自己。


    眼中的怒意一閃而逝,蒯牧看著夏桓的眼光,更深了一點。


    “啪!”


    蒯牧將手中的馬鞭,直接丟在了夏桓麵前不遠的桌案之上。而後,仿佛主客顛倒了一般,直接落座。


    “坐吧!”蒯牧像是主人一般說道。


    麵對蒯牧的話,夏桓依舊沒有動怒的意思。


    “長者之言,小子不敢辭。”夏桓拱拱手,說完,坐了下來。


    桌案之上,早已有夏桓準備好的茶水。齊相蒯牧愛茶,早已不是什麽秘密了。


    因此,夏桓也特地準備了楚國的上好新茶。


    然而,蒯牧看著眼前的茶水,卻是又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茶,是給文人喝的,既然身著甲胄,豈能毫無血氣?來人,將我帶來的酒,擺上!”說完,便將桌案之上的茶水,連同上好的青瓷杯子,一同丟了。


    “喏!”


    很快,一名齊卒,完全不顧臉色已經徹底黑透了陳昭明,將一個陶碗擺在了桌案之上。


    “嘩啦啦!”


    有些渾濁的酒液倒下,倒是灑在桌案之上不少。


    “咕!咕!”


    七十歲的蒯牧,端起酒碗,一口將碗中的濁酒,一飲而盡。


    “啪!”


    重重地將陶碗拍在桌上,蒯牧臉色不變地看向夏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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