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桓在少府提了這麽多裝備的事情,自然是瞞不過壽都之中的有心人。


    北伐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三公九卿之中,除了三公之外,就連九卿也隻有寥寥兩三人知道。


    夏桓在這個時期,忽然提了這麽多的甲胄戈劍,其中意味著什麽,自然是不言而遇。


    東宮之中,太子夏楦這兩天同樣很是繁忙。


    楚皇夏澤需要製定大的方針,而這些方針如何具體去實施,安排什麽樣的人去做,類似種種,都不是小事。


    尤其是在人員方麵,做好了,就是大功一件。做得不好,便成了大過。


    若是這些人之中,又有人泄露了北伐的大事,那麽說不定就要有一片人頭落地。


    太子夏楦微微揉了揉眉頭,今天的小朝會他告了個病假。實際上,卻是在東宮之中,與幾名親信謀士,細細地謀劃著各種事物的人選。


    “殿下……”


    就在夏楦與眾人謀劃的時候,李進走了進來,悄悄地在夏楦的耳畔旁低語了幾句。


    “這個老七……”夏楦皺了皺眉頭,顯然在思索著什麽。


    自從那場瘟疫之後,夏楦便看出了這個平日裏敦厚老實的弟弟,同樣隱藏著不一樣的魄力。


    等到迴到東宮之後,看著皇宮之中,密密麻麻的宮殿,他才想起,自己的這個弟弟,可是一歲便能談吐清晰的神童。


    隻不過,這將近二十年的沉默,令他忘了這點罷了。


    如今,他一鳴驚人了,那麽接下來是否要一飛衝天呢?


    沒有絲毫猶豫,夏楦派出了最為得力的手下,時時刻刻監視著夏桓的一舉一動。


    而現在,夏桓從少府之中提取了這麽多的武器,顯然和北伐有著密不可分的聯係。


    夏桓要參與北伐,這定然是獲得了楚皇夏澤的同意。


    “本宮要一枚暗子,混到他的身邊,平日裏無須聯係。”夏楦用著僅僅他和李進能夠聽得見的聲音說道。


    “喏!”


    李進拱拱手,再次退了出去。


    夏楦揉了揉眉頭,聽著那幾名謀士的諫言,不知為何,心中的不安之感,愈發地濃烈了起來。


    “看來,還得再提拔一群人,為我所用了……”夏楦心中,默默地想道。


    比起強烈不安的太子夏楦,另一邊三皇子夏栩同樣也收到了類似的消息。


    隻不過,和夏楦的憂心忡忡不同,三皇子夏栩卻是露出了一絲笑意。


    “舅舅,看來,這個老七給我們的驚喜,還真是多啊!”府邸之中,三皇子夏栩笑著對自己的舅舅季術說道。


    而季術那空武的臉上,也是露出了一絲笑容。


    “看來,當初給七殿下這個潁上縣令的位置是對的。”


    “嗯,舅舅你說的沒錯。老四是太子,而我不是,多一個實力弱一點的對手,著急的應該是老四,而不是我。”


    “隻是,殿下,您同樣需要注意一點!”季術臉上的笑意,逐漸淡了下去,反倒是嚴肅認真了起來。


    眼看季術如此認真,夏栩也是打足了精神,說道:“舅舅但請吩咐。”


    “這次北伐,想必七殿下是必去的,這也必定是陛下的意思。不過,殿下,您一定要注意,七殿下的戰功多少無所謂,但是,千萬要讓他的功績,留在朝堂之上,而非兵甲之間!”


    “舅舅放心,我知道了。”夏栩笑了笑,說道:“大不了,到時候讓他去押送糧草好了。功勞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即便戰事結束之後,也能用不擅兵事,卻有蕭何之才的借口,打發他入朝堂。”


    “嗯,這倒是個不錯的注意。”季術點點頭,讚同地說道。


    “隻是,既然如此,那當初的計劃就得改改了,潁上縣令這一職,就得留給他了。不過,如此一來……”


    夏栩的意思很明顯,潁上如今百廢待興,但是,一切卻又都牢牢地掌控在了夏桓這個潁上令的手中。


    夏桓在一日,他們在潁上的利益,就要受到波及。


    這次的戰事,必定所費靡大,到時候,一旦錢糧緊張了起來,怎麽辦?


    就算是依靠著自己和季術的影響力,勉強撐過了戰事,但是,戰事之後,如何再度維係現有的兵力?


    一切的一切,都逃不開錢糧二字。


    而現在,這些都被夏桓掌握在了手中,比起太子而言,更需要軍中力量的夏栩豈能不擔心?


    對於夏栩的意思,季術顯然也是清楚的。


    略微思考了一陣子,季術搖了搖頭,說道:“潁上乃是壽都附近的重地,平日裏雖然不顯山露水,但是,時間一長,定然名聲大漲。”


    微微頓了頓,季術又說道:“尤其是這次戰事,十有八九會是我大楚勝利,加上我們的推動,到時候七殿下的名聲會更高。比起我們,太子他們會更希望將七殿下,調離出潁上。要知道,收買朝堂上的人,花費也是不小的。”


    夏栩想了想,隨後點了點頭。


    “不過,到時候,我們需要把握好一定的尺度,不能讓七殿下,以備打擊的形勢,調離潁上。”


    “舅舅的意思是,明升暗降?”


    季術看著夏栩,點了點頭。


    “侄兒明白了。”夏栩拱了拱手,說道。


    就在太子與三皇子互相謀劃著的時候,夏桓已經出了壽都的大門。


    望著這座繁華的城市,夏桓知道,他將會裏它越來越遠。


    這場北伐,積蓄了楚國二十年的力量,必定會打得驚天動地。


    到時候,但凡參與了這場北伐的,必然都會是一大功臣。


    已經在潁上搞出了這麽大聲勢的夏桓,到時候隨著這場北伐,必定會有更大的聲勢。


    這也就意味著,他沉默了二十年的一切,都將付諸東流了。


    “昭明……”馬車之中,夏桓打開車窗,說道。


    “殿下,有何吩咐。”馬車外,騎著馬的陳昭明,立刻湊近了過來。


    “迴到潁上之後,立刻讓虞猛,將所有的長秀軍都集中起來。告訴他們,今後的一個月,本君會親自訓練他們!”


    夏桓的語氣之中,有著前所未有的果決。令跟隨了他十幾年的陳昭明,都有些不認識了。


    不過,陳昭明也很快反應了過來,應道:“喏!”


    “另外,再著急五百人,另行聽命!”


    “喏!”


    馬車漸行漸遠,夏桓吩咐完之後,再度關上了車窗。


    既然已經沉默不了了,那就隻能先下手為強了。


    他不求那至高無上的位置,但是,也絕不會淪為砧板上的魚肉,像是前世的漢廢帝一般,整個一生,都活在別人的猜忌,和權力的威脅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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