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廊之上,夏桓本以為自己那笨拙的道別,會惹惱淳於靜。


    但,事實卻是和他預料的相反,淳於靜同樣很是高興地點了點頭。


    或許是對自己那蒼白的告別有些愧疚,夏桓又補充道:“到時候,我會帶著昭明和虞猛他們,一同去送你的。”


    淳於靜的笑意愈發濃烈了,帶著幾分稚氣的嘴角,露出了一顆潔白的小虎牙。


    “既然這樣,那就說好了!”淳於靜仿佛擔心夏桓反悔一般,撂下一句話,便高高興興地向著衙外快速走去。


    看著淳於靜的背影,夏桓不由自主地微微咧起了嘴。


    淳於靜這般純淨的性子,還有那有些天真的行為,當真是他所羨慕的。而他原本所打算過的,或許也就是這樣的日子。


    隻可惜,夏桓心中清楚,此事一過,他就不可能僅僅隻是一個簡單的皇子了。


    淳於靜的到來,不過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插曲罷了。


    忙碌的潁上縣城,來來往往的到處都是車輛。


    這裏的百姓,雖然看起來比起曾經要辛苦上不少。但是,每個人的眼中,卻是都帶著一絲高興的色彩。


    甚至,就連城中不少低廉的酒館,都重新開了門,做起了生意。


    和南陽世家之間的交易,完成的很快。僅僅兩天的功夫,那些茶葉以及精紙便已經悉數裝船。


    甚至,不少心急的人,連夜就出發了。


    南陽世家的人一離開,城中顯然又冷清了不少。不過,城中雖然冷清了些許,但是城北卻是依舊一副熱火朝天。


    在上萬人的麵前,一座座新工坊拔地而起。而且,與以前不一樣的是,這一次所有的工坊,都有著嚴格的規定。


    這些工坊不再是像以前一般,星羅棋布,分散得到處都是。


    在這些工坊的中心,夏桓專門劃出了一塊地方,建造了不少倉庫。


    這些倉庫,大多是用來分類存放生產出來的瓷器或是紙張的,比起以往,統一的管理,不僅可以節省管理的人力物力,也使得工坊之中,不再那麽亂糟糟的,更為整潔和美觀。


    工坊,大多是以條形分布的。而居民的屋舍,則是緊靠在這些工坊的旁邊。從整體來看,像是一塊一塊的扇形。


    而這些扇形之間的間隙,則是夏桓命人開鑿的人工河渠。


    這些河渠,深不過一丈,匯聚到倉庫附近,而後再從倉庫,與附近的一些支流相會和,直通潁水。


    如此一來,所有的運輸都可以通過水上完成。不僅提高了速度,更是確保了像是瓷器這般易碎品的安全性。


    像是這樣的工坊群,夏桓一共計劃建造三座。而這數量,勉強可以達到原本工坊數量的一半以上。


    但是,可以預見的是,這樣的工坊,效率上,定然是比以往,要高上不少的。


    不過,這麽做倒是也有壞處。那便是工坊太過集中之後,周圍的耕地,顯然是要少上許多。


    城北算得上是塊好地,良田的數量極多。因此,二十多年以來,潁上世家們,大多將這些地方以各種手段,據為己有。


    屬於縣衙的土地不僅不多,而且分的散。


    按照太祖的規定,參與工坊做工的匠人,家屬一定會得到土地耕種的。


    因此,那些沒有手藝的人,自然需要跑更遠的路,前去屬於縣衙的地上種田。


    不過,對此,夏桓也並非沒有辦法,隻是現在時機還不太成熟罷了。


    當然,或許是看到夏桓現在在熱火朝天地新建工坊。


    緩過神來的世家們也是急忙火燎地想要重建屬於他們的工坊。隻不過,與夏桓那般有規劃的工坊不同,他們還是一如以往,隨意地建造。


    對此,夏桓也並不理睬。隻是依舊悶頭,顧著自己工坊群的進度。


    再次期間,倒是如他所預料的一般。朝廷之中,果然掀起了一片風浪。


    對他的讚美之詞,更是絡繹不絕。


    僅僅兩三天的功夫,壽都之中,就是三歲小孩子,都知道,潁上出了個潁上君。


    對於這些評論,夏桓自然清楚,這不過是所謂的捧殺罷了。


    朝堂之上的人,有幾個是和潁上世家沒有關係的?損了他們的利益,他們怎麽可能真心地稱讚他。


    因此,短短的幾天裏,一下子就來了兩封要求他入京述職的信箋。


    而這些信箋,無一例外,都是來自丞相負責之下的十三曹。


    不過,夏桓也不在意。隻要他的皇帝老子沒有召見他,他就可以一直拖著。


    當初他們拖著糧食不給不也是挺開心的嗎?現在風水輪流轉,也是時候讓朝堂之上的人焦急焦急了。


    五天過後,潁上的渡口之上,重新開始變得繁忙了起來。


    一個個來自南陽的商賈,滿懷忐忑地重新踏上了這片土地。


    得知這個消息之後的夏桓,直接親自跑到了渡口邊。捉了幾個大商,像是對付曾經的虞顧一般,談天論地,又是一頓胡吃海塞。


    這些商賈們,自然在南陽世家的口中聽說了夏桓的名聲,知道他絕非一個碌碌無能的皇子,因此,也不敢違背了他潁上君的麵子。


    眾人一直喝到了深夜,方才散了席。


    次日清晨,還在熟睡之中的夏桓,房門直接被人給推了開來。


    “殿下!殿下!”


    昨天夏桓同樣喝了不少的酒,迷迷糊糊之中,隻聽見有人在使勁地搖晃他。


    “怎麽了?昭明?”有些吃力地坐起身,夏桓卻是依舊睜不開眼。


    陳昭明顯然有些著急地說道:“殿下,淳於小姐要離開了!”


    聽到陳昭明這麽一說,夏桓的酒意清醒了不少。


    想到那個活潑天真的姑娘要離開,夏桓倒是也有幾分不舍。


    “不是說好卯時過後,給她踐行的嗎?怎麽提早了一個時辰?”夏桓口中雖然在詢問著陳昭明,但是手頭卻是也趕忙穿起了衣服。


    “殿下,這我也不清楚啊!”


    陳昭明顯然比夏桓更著急,聲音也不自覺地大了幾分。


    “不管了,先去再說!對了,虞猛王言呢?”


    “在城門口攔著淳於小姐呢,若非今天恰巧虞猛當值,恐怕還真讓她走了!”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向著衙外走去。


    當夏桓抵達的時候,一輛並不算精致的馬車,正停在城門邊。馬車便,則是十幾個隨從模樣的人。


    夏桓認出了其中不少人,都是當初在大水以及瘟疫的時候,出力頗多的。


    “抱歉,我來遲了!”剛剛抵達的夏桓,第一件事,便是向著站在馬車旁的十幾人行了一禮。一如當初,夏桓需要他們的時候一樣。


    “來的不晚,是我們早了。”淳於靜的聲音,從馬車內傳來。隻是,當她走出馬車的時候,卻是令夏桓有些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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