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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玥一邊接過場工遞來的水和紙巾,一邊隨口道:「還能怎麽辦,重拍唄。」看她一臉無謂的摸樣,雲渟卻有一種錯覺,她知道自己會那麽接,她有信心自己會順著她的情緒走下去,這算什麽?她……被這個顧玥這個新人帶入戲了嗎?


    這頭,雲渟還沉浸在自己一個老人,卻被一個新人帶著入戲的泥沼中無法爬出來,那頭導演又發飆了,「顧玥,你到底在幹什麽,不是說了讓你溫和的把鄭筱嵐勸迴去就行了嗎?你平白無故的吵架幹什麽?」


    顧玥摸摸鼻子,眼神有些閃爍的嘟噥,「因為按照劇情,季茹已經喜歡上鍾卿了,季茹是個混跡於夜店酒吧的現實女人,她雖然貧窮,但是也不下賤,更不陰險,因此比起假惺惺的跑來為鍾卿尋找真愛,她還不如趁著這個機會,把自己的意圖告訴鄭筱嵐,她可不是聖人,可不是對著情敵也能溫文爾雅的小白菜。」


    是的,季茹這個角色的定位原本就是剛烈的夜店女,她市儈,她庸俗,她貪財,但是她還是光明磊落的,她並不陰險,也並不是那種對著情敵軟言好語,一轉頭陷害你,害你跟男主誤會叢生,自己再插一槓子進去的韓劇女配,她是一個講求公平競爭的女人,盡管她嫉妒鄭筱嵐的好運,嫉妒她能得到所有男人的青睞,但是她也頂多當著麵打你一拳,或者罵你一頓,宣洩自己的不滿,卻不會在背地裏陰你,這隻怕也算是季茹唯一的優點了,畢竟作為女性配角,她的角色從開始,就被決定與炮灰了,而逆境求生中的掙紮,就是季茹這個角色存在的價值。


    聽了她有鼻子有眼的狡辯,石導並沒妥協的讓她混過去,劈頭蓋臉的又是罵了一堆,才在編劇的溫言相勸下收斂了火氣。


    「那導演,還要再拍一次嗎?」垂著腦袋,顧玥有些沮喪的問。


    正準備離開的石導和編劇背脊一震,編劇眼神閃爍了一下,移開目光,石導則粗著聲音,依舊滿臉怒氣的吼:「不用了不用了,就這麽湊合著用吧,對你們這些新人,我真不該抱太大的希望……」吼完,滴溜溜的跑不見了。


    顧玥眨眨眼,伸了個懶腰,沒什麽壓力的點點頭,然後轉身準備去換衣服,因為這場比較激烈的吵架戲橫空出現,也算省掉了之後鄭筱嵐魂不守舍的迴家,季茹和諧勸解的劇情了,因此……


    喲嗬,可以下班了,哈哈!


    雲渟看著莫寧寧那無憂無慮跑向服裝間的背影,眸色沉了又沉,耳邊,聽到去而復返的編劇和石導的對話。


    「我說你明明很滿意這場戲,幹嘛罵顧玥。」這是編劇的聲音。


    而偉大的石導則粗聲粗氣的表示:「滿意是一迴事,不過那丫頭自作主張可不能縱容,隨隨便便就自己改戲了,她是導演還是我是導演……不過你別說,這戲被她這麽一改,還真有那麽點意思了,你迴去再把季茹的戲份改一改,把她的性格弄鮮明點,看來可以考慮發展成女二。」


    編劇沉臉,無奈的攤攤手,「如果知道是剛才那場戲讓自己又麵臨重背劇本的深淵的話,顧玥應該會恨不得一掌拍死自己吧。」


    「哈哈哈,那不是很有趣,快點快點,你現在就迴去改,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顧玥拿到新劇本的表情了,我要讓攝影師拍下來剪成花絮播……」


    隨著兩人漸行漸遠的離開,雲渟的臉,徹底黑透了,兩天的時間,就從龍套變成女二了,再過幾天,還不要把這個女主都擠下去了?


    強烈的危機感,讓雲渟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她捏緊雙拳,隱隱有了些決定。


    導演離開,編劇離開,主演離開,下麵就是工作人員開始收拾東西了,服裝助理剛打算把兩架子衣服推到服裝間去,可一推,卻被架子後麵倏地冒出來的男人嚇了一跳,他「啊」的尖叫一聲,在看清對方是誰後,才心有餘悸的鬆一口氣,「顧少修,是你啊,你還沒走啊?」


    顧少修滿臉笑容的從藏在後麵的椅子上站起來,眼眸彎成漂亮的月牙狀,「就要走了,你們繼續。」


    服裝助理抓抓腦袋,看著他的背影嘟噥,「也不知道躲在這兒多久了,這人真是怪怪的。」


    離開晨星的時候已經快八點了,寧寧裹了裹身上的外套,掏出手機,剛要通電話迴家,卻見晨星大門口,停著一輛頗為熟悉的黑色賓利,她眼神一定,朝著那個方向,再也移不開了。


    他怎麽會在這兒?是因為……


    搖搖頭,顧玥甩開腦中不切實際的幻想,直接繞過離開,可剛走沒兩步,黑色的賓利車門打開,一襲黑色手工西裝,渾身彰顯著淩然氣息的男人一步一步朝她走來……


    眼神閃了閃,顧玥深吸一口氣,轉身迎視著他,等待他走近,有什麽好躲避的?有什麽不能麵對的?不是說了把一切洗淨嗎?既然如此,那他們也就算是熟悉罷了,在街上遇到熟人,打聲招唿,不足為過吧,反而逃避,才是懦弱,放不開的表現不是嗎?


    隻是,真的能這麽輕而易舉的以熟人的姿態重新麵對嗎?顧玥握握拳,無聲的給自己打氣。


    近在咫尺的距離,她幾乎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菸草味,他還在抽菸,她微微皺眉,有些不悅。


    「吳亦凡住院了。」卻沒想到,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什麽?」她後知後覺一下,又驟然驚醒,不確定的斜睨著他,「你是說,你又打他了?」


    張藝興皺了皺眉,薄唇微微不虞的抿起,「我沒這麽無聊。」頓了一下,他又說:「他要見你。」


    顧玥眸光一轉,緘默的不再吭聲。


    似乎料到她會是這個反應,張藝興沒什麽表情的最後拋下一句,「你不去也無所謂。」便轉身走了。


    顧玥一愣,下意識的想張口,卻感覺喉嚨幹澀,根本發不出半點聲音,眼看著他已經拉開車門準備坐進去了,顧玥心頭一顫,急忙道:「我要去。」


    他沒什麽表情的掃她一眼,隨口道:「上車。」


    她抿了抿唇,快步走過了去,可剛準備打開副駕駛座車門,卻看玻璃滑下,露出一張恬靜秀美的女性臉龐,「玥玥姐,好久不見。」


    江希雨……她也在。


    顧玥怔忡一下,還沒來得及迴神,就聽駕駛座裏的歐文皓不耐的又催促一聲,「上車。」


    顧玥強迫自己咽下喉頭的苦澀,轉身拉開後車廂,坐了進去,她一進去,江希雨立刻雀躍的扭過頭,一臉笑靨的跟她聊天,「玥玥姐,聽說你開始拍戲了,恭喜你,其實拍戲很好玩的,找一天我去探你的班吧。」


    顧玥幹澀的扯扯唇,卻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江希雨的殺傷力,比韓曦可大多了,麵對韓曦的挑釁她尚且能保持冷靜,可是江希雨的友好,卻讓她好愧疚,一愧疚,無數夜晚瘋狂的片段便毫不客氣的湧入腦海,讓她幾乎連唿吸都困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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