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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的街頭,他開著自己的黑色賓利,經過半個小時的路程,終於停到了一棟熟悉的大樓前,將車停到了路邊停車位,他走進大樓,按了電梯,很快便到了今晚的目的地,按了門鈴,熟悉的和藹身影走了出來,微笑著將他領進去,「你總算來了,還以為你不會來呢。」


    夏老太如是的抱怨一句,張藝興極有禮貌的垂了垂頭,表示了一個晚輩麵對長輩應有的尊重,雖然本來就說的七點開飯,他也是踩點六點五十到的,應該不算遲到,但是對待老人,沒人會覺得認錯一次有什麽不妥。


    看歐文皓一副乖順受教的摸樣,夏老先生也難得的開口,「也是我們不好,本來說為你慶生的,隻是韓國那邊有點事,明天我們就要離開了,估計也等不到你生日了,隻好提前給你辦了。」


    「您們要走?」張藝興微微詫異,兩位老人家不是已經決定在中國養老了嗎?


    夏老太嘆了口氣,昏黃的眸光有些埋怨的瞪了老闆一眼,最後還是隻能嘆一口氣,「沒辦法,誰讓你夏爺爺是個重情義的。」


    被老伴這不知是誇獎還是揶揄的評論了一句,夏老先生的臉立刻就紅夠了,他扭過頭,對自家老婆子揮揮手,「做你的菜去。」


    夏老太哼了一聲,「我急什麽,玥玥那姑娘就快來了,有她幫忙,還能餓著你們。」


    一聽夏老太提到顧玥,張藝興雖然臉色微變,但是深黑的眸子卻閃爍一下,終究也什麽都沒說,其實,這個結果不是正合他意想的一模一樣嗎?


    果然,不到片刻,門鈴再次響了,毫無懸念的,門一打開,顧玥笑靨如花的腦袋就露了進來,她手裏還提了個大盒子,一看到夏老太,就興致勃勃的喊道:「夏奶奶生日快樂。」


    張藝興臉色當即一沉,眯著眼端起茶杯,不再說話。


    躺椅上的夏老先生沉靜的看了他一眼,眼底有些狹促,卻終究也沒說什麽,隻催促道:「顧丫頭來了,快進去做飯。」


    「你這人……」夏老太一直心疼顧玥,一聽老伴這麽不客氣的使喚,有點不樂意了,本來嘛,突然說要迴韓國她已經心情不虞了,現在這臭老頭還惹她。


    莫顧玥卻並不覺得有什麽,她當即應了一聲,興沖沖的就跑進來,可一看到沙發上那佛尊似的男人,臉色當即一變,站在原地突然動彈不得了。


    夏老太看她舉止都拘束,心想這兩個孩子怎麽還一點進展都沒有,雖然有點恨其不爭,但為怕顧玥因為不適扭頭就走,於是急忙拉著她進了廚房。


    兩個女人在廚房邊做菜,邊東拉西扯,兩個男人在外麵卻是主題明確。


    「你們,到底怎麽樣?」對於顧玥,夏老先生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是不可否認還是喜歡的,那孩子懂禮貌,而且性格溫順乖巧,如果他有兒子,也就輪不到把這麽好的姑娘推給張小子了。


    張藝興沉默著沒吭聲,隻是垂下眸時,眼底那片陰鬱卻揮之不去。


    夏老先生看著他那有話卻不能明說的隱忍摸樣,心裏一陣恍惚,仿佛看到當年的自己,他皺了皺眉,剛想說點什麽,就見自家老伴已經陸陸續續把菜色端了出來,其實很多複雜的菜色下午她就提前坐好了,剛才也隻是熱了熱而已。


    「先吃飯吧。」最終,夏老先生都到了嘴邊的話也終究沒說出來。張藝興是張藝興,他是他,他們的經歷完全不同,他當年的那一套,應該也不適用與這孩子吧。


    這頓飯吃得並不算愉快,至少顧玥從頭至尾臉色都不好,而張藝興還是那張死人臉,讓人根本看不出來他的臉色如何。


    吃完之後自然就是切蛋糕,都這時候顧玥才知道今天居然是為了張藝興提前慶祝生日,她臉色一沉,想到她居然為一個前不久才冤枉自己還開除自己的魂淡買慶生蛋糕,頓時覺得這蛋糕怎麽看怎麽難看,這奶油怎麽吃怎麽難吃,就連奶油的顏色,都怎麽看怎麽像黑的。


    蛋糕吃了一半,夏老太又拉著顧玥的手,極為不舍的說了他們兩口子明天就要迴美國的消息,顧玥怔了一下,對於夏家兩位老人家,從小被當做空氣的她,從不會特別的關心一個人,因此是在遇到夏家兩位老人家,她才算是體味到了長輩的關懷是什麽樣的感覺,乍一聽他們明天就要走了,說不定要再也不迴來了,她的心就一陣一陣的抽著疼,蛋糕吃到一半,眼淚也落了下來,吧嗒吧嗒的落在潔白的奶油上,弄得夏老太也跟著傷感起來。


    張藝興看著顧玥居然就這麽哭了起來,眉頭幾可不聞的皺了起來,這女人就不能有點出息?


    顧玥不知自己已經被鄙視了,她正縮在夏老太的懷裏,嘟嘟噥噥的嘮叨著,「奶奶你們韓國不是沒親人了嗎?為什麽還要迴去,就呆在中國不好嗎?我可以給你們養老,你們別走不行嗎?」


    夏老太頓時老淚縱橫,摸著顧玥的腦袋,一下一下的道:「我也不想走,可我家老頭子……哎,都是年輕時候結下的淵源,不是想走幹淨就能走幹淨的。」


    不是想走幹淨,就能走幹淨的?


    冷不丁的,這句帶有歧義的話讓張藝興眉目一挑,他扭頭看向躺椅上眸光深邃的老人家,心裏顫了一下,他是混過黑道的人,自然也知道這世界上唯一一個進去了,就不能脫身的地方是哪裏。


    聯繫以前的一切,張藝興突然覺得自己發現了什麽,很小的時候,他受了夏家兩位老人家的恩惠,在他最窮困潦倒的時候,兩位老人家救了他的命,可是他當時卻沒有細細考慮過,能在那條出了名的流氓街道了開一家正統餐廳的老闆,會是平凡的普通人嗎?


    兩位老人家看起來感情很好,可為什麽沒有兒女呢?是因為不想生,還是……不能生?


    想到自己在日本經歷過的一切,那些所謂的身不由己,所謂的不由自主。就連他最後好不容易離開日本,不也是簽下的那些不平等條約嗎?


    相同這些,張藝興的臉色可謂難看極了,「老先生,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您隻管開口。」


    夏老先生愣了一下,側頭略微詫異的看了張藝興一眼,最後也隻是笑笑,「沒有,我們會很好。」


    張藝興還想說點什麽,夏老先生卻突然站起身來,對那邊還抱在一起哭個不停的倆女人皺眉道:「好了好了,時間差不多了,該散就散了吧。」


    夏老太知道自家老伴的意思,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也不定以後還有見麵的機會,現在這麽生死相別的,的確太矯情了點,而他們大老爺們,就是怕矯情。


    含淚送走了張藝興與顧玥,臨到門口,夏老太還不住的叮囑,「藝興,可記得送顧玥迴家,晚上可不安全。」


    張藝興麵無表情的點頭答應,可兩人一進電梯,某女就率先開口了,「我不要你送。」


    張總裁眯了眯眼,口氣冰冷如寒霜,「少自作多情。」


    「你……」顧玥咬牙,「好吧,我要你送,就勞煩張大總裁送小女子一程吧。」


    「隨便。」某總裁依舊冷冷淡淡。


    顧玥握拳,悲憤,為什麽怎麽說都擊不倒這傢夥,這傢夥是不倒翁嗎?是不倒翁嗎?


    出了電梯,顧玥使勁的吸鼻子,冬天的風很冷,剛哭完臉上都是熱的,可一吹冷風,登時冷熱相逼,讓她猛一機靈,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張藝興眉頭微蹙,加快了步子走到車前,拉開駕駛座,坐了進去。


    顧玥四下看了一圈兒,發現不知道是不是冬天的原因,居然一輛計程車都沒有,正在她沾在路邊糾結時,副駕駛座的車窗滑了下來,某人清冷的聲音飄了出來,「上車。」


    顧玥很想裝性格不上去,但還沒想完,倏地打了個噴嚏,整個鼻子都開始發紅了,想著自己要是感冒了就完蛋了,《示愛》可就快開拍了,最後懷著壯誌淩雲,毅然決然的崇高精神,她還是坐進了副駕駛座。


    黑色的轎車如離弦的長箭射了出去,車廂裏一片死寂,兩人都沒說話,隻到了一處紅綠燈,顧玥看著玻璃窗外閃爍的數字鍵,鬼使神差的張了口,「你把我開除,按理是要補我一個月工資的吧。」


    似乎沒料到她會說這個,張藝興愣了一下,還是沉默的嗯了一聲。


    顧玥點點頭,有些安慰的道:「總算黑鍋沒有白背。」


    張藝興不說話了,車廂裏又安靜了下來,直到紅綠燈轉換,車子剛剛啟動,顧玥突然又冒出一句,「不對啊,既然我背了黑鍋,按理說你也該給我點額外補償不是嗎?我能要點福利嗎?」


    張藝興平穩的駕駛著車子,臉色一片淡漠,口氣卻依舊冰冷,「你想要什麽?」


    顧玥扭頭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淡淡的道:「我想要你解除那個交換條件,算你給我的補償。」


    所謂的交換條件,她並沒有說的太露骨,但兩人卻都知道那是什麽,她要和他一刀兩斷,連半點牽扯都不想再有。


    為什麽,因為這次她真的傷心了,真的生氣了嗎?


    張藝興仍舊平穩的踩著油門,速度不快不慢的行駛在寬廣的夜路上,可一路上,他卻再沒說話,直到二十分鍾後,車子停在顧玥家小區門口……


    車子停下,車廂裏的兩人卻都沒動,顧玥穩如泰山的看著前方,目不斜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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